影山地形复杂,峰高林深,魑魅崖上建了一座圆顶石宫,已经延续百年,是钟离家的根基所在,钟离家祖上获封“大医师”,效力于大元王庭,最初,饲蛊多为药用,在西域寻常人家亦可饲蛊。
当现今的钟离先生还是“公子”时,却表现出对养蛊的极高天分和异常兴趣,于是便去拜了蛊宗大宗师伏古天寂为师,待他接任钟离家主,自此蛊盛医衰,逐渐成了大元第一练蛊世家。
魑魅崖上的圆顶石宫只有钟离家主才有权掌控,钟离公子在承袭之前,不得到家主允许也无权进入。
凛王应该就被藏在这里,钟离公子判断。
但想要进入其中有些麻烦,除了钟离先生本人和他及其信任的蛊师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单独打开石宫密门。
石宫周围百米,静谧怡人,却暗藏很多“毒”机关,吸血、食人的植物,瞬间化骨的花液…..
一只野兔蹦蹦哒哒地闯了进去,瞬间便被巨大的叶子卷走了,不消片刻,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在了泥土上。
钟离公子不禁冷笑,他的毒和狠,都远不及那个“生身父亲”。
“公子。”一个身着暗色蛊师服饰的女子出现在钟离公子身后。
钟离公子面上轻松,身后的手上已有了防备,邪魅一笑道:“阿刹,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美。”
那女子一阵娇笑:“哎呦,公子你离家几年,倒是学会奉承人了。”
钟离公子灵光一闪,心里冷笑,这不是送上门的破局之机吗?
“让阿刹姐姐笑话了,人总得有点长进嘛,今日在这里见到你,倒是想起了当年你救我的情景,还要再给恩人道个谢呢。”钟离公子一本正经地俯身施礼。
阿刹赶紧阻止:“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客套,我不知公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请赶紧离开吧,如果再遇到什么麻烦,我可救不了你了。”
“麻烦?只要不遇见他,就没什么“麻烦”能麻烦我了。”钟离公子满脸自信。
“那怕是你要麻烦了,先生随后就来,而且最近每日傍晚都来直到子时才离开,公子你还是赶紧离去吧。”阿刹再次劝道。
钟离公子道:“好,我这就离开,不为难你。”
“对了,阿刹不知公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公子切莫想着法子进去,这里面的机关比从前多了不知几倍,如果不知步法,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阿刹警告道。
钟离公子颔首致意,随后避开钟离先生上山的路,隐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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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在那边…快”
侍婢护卫在院里忙成一团,拿着竹竿织网左右扑打着。
“何事?”南宫千雪从小窗探出头来询问。
一个小婢女跑过来施礼答道:“郡主,我们在捕麻雀。”
“为何要捕麻雀?”南宫千雪问道。
“最近不知怎的,宫里来了很多麻雀,陛下怕麻雀扰了郡主休息,让我们统统捕了去。”小婢女回道。
经她一说,南宫千雪才注意到,这院子是多了很多麻雀,近日沉迷研究永生蛊的解法,竟全然不晓。
“让大家不要再捕了,我还挺喜欢这雀鸟叫声的。”南宫千雪放下书,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小婢女招呼一众人离开。
南宫千雪俯身在宫院中拾起几片红叶,小婢女凑上来:“咦,宫里没见有红柳啊,这柳叶哪来的。”
南宫千雪欣然将红叶夹在书中,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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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夜深,宫闱静谧,暗室交谈。
“邶雍边关军不日便会抵达,朝局上可稳得住?”钟离公子道。
“没想到横崎姑姑竟如此大胆,暗中向昭翎借兵与我角力,虽然昭翎和邶雍实力差距很大,
但难免会有一些麻烦。”
横黛原本想借助邶雍势力震慑蠢蠢欲动的各方,趁机清理朝局各方党羽,让弟弟长极坐稳王位。
其中最难处理的两股势力便是横崎公主与凛王,如若兵戎相见,必要骨肉相残。
“她如此明目张胆,自是没把你姐弟放在眼里。”
钟离公子摇起折扇继续道:“别急,我送她一份大礼。”
“你要做什么?”横黛预感不好。
“打蛇打七寸,打算试试老头子的拿手好戏。”钟离公子漫不经心地道。
“不行。”横黛斩钉截铁地反对。
“邶雍军队不过是在面子上震慑四方,不到万不得已用不到实处,里子还要你自己料理才成,舅父宅心仁厚给你留有遗训,但是她横崎祸乱在先,她想自己当女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钟离公子一阵见血地道。
“至于什么骨肉亲情,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利用,这一干恩怨纠葛哪个不与她有关,她才是最大的毒瘤,何不除了去。”钟离公子眸中阴鸷。
“你….哎”横黛深叹,这经年的恩怨纠葛,终成大祸患。
“不必叹息,我生来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不需要你动手。”钟离公子起身将不安的横黛按在椅子上。
“胡说。”横黛驳道。
“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把那个“大蛊虫”弄出来,控制了他,局势便由我们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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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公子将自己探听的结果传递给暮夜和南宫千雪,并倒出自己的计划。
“怎么?小美人,我连美男计都用上了,你还不乐意?”钟离公子见南宫千雪一脸愁容打趣道。
“我自然相信钟离公子的魅力,只是…”南宫千雪夸的言不由衷,倒是由衷有疑虑。
“只是什么?”钟离公子追问道。
“只是救人难度太大必有损伤。”南宫千雪经过荆棘山一劫,一直对为了救自己而损伤那么多人命而感到愧疚。
“你的慈悲有些过头了,想要达到目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钟离公子道。
南宫千雪虽然不赞同损人性命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也无可辩驳,只得沉默。
“这件事情由我和钟离公子去做,你安心研究解蛊之法吧。”暮夜道。
“哈哈哈,好,能和夜兄并肩作战,不胜荣幸。小美人你放心,我会另找帮手,让我家的老头子分身乏术。”钟离公子刚要凑近南宫千雪,忽感身后一团寒气袭来,不轨之举戛然而止,尴尬地摇了摇扇子。
两人离开南宫千雪住处,暮夜被钟离公子邀于密处。
“你打算怎么做?”暮夜道。
“自然是促成狗咬狗之局,我们从中得利啊。”钟离公子卖关子。
“别废话,快说。”暮夜心中厌烦钟离公子的德行。
“据荆棘山的探子报,娄关将军已经多日未露面,恐怕还在影山养伤,如今老头子正好没了最大的帮手,我打算让横崎与他斗一斗,让他分身乏术。”钟离公子道出计策。
“具体怎么做?”暮夜追问。
“钟离家有一个镇族之蛊,名叫“蚀心”,是老头子此生最得意的作品,世间只有三只,除万蛊之王的血液,无法可解,中蛊者七日发作,再十日失心癫狂而死。”钟离公子道。
“你打算施给横崎?”暮夜道。
“横崎身边不乏蛊术超群者,而且她一生谨慎,想给她下蛊自然很难。虽然她生性狠绝,但却最爱她的小儿子,她这个小儿子恰好最好色,而这个蛊又恰好需要通过女体饲养,再通过…”钟离公子一脸邪魅凑近暮夜,被暮夜以剑挡开。
“哎,都是男人……”钟离公子见暮夜眼聚寒光,立即恢复常态:“这份大礼送完,她还不把影山搅个天翻地覆,老头子自然分身乏术,这时,我再施展美男计把机关步法弄到手,你再协助我把人带出来,此事便成了。”
“果然是条毒计,但你怕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有人狗急跳墙,怕是很难收场。”暮夜道。
“当然,横崎若是气急引兵入关,撕破脸发起政变,横黛怕是压不住,到那时还需要战西王帮忙镇压。而娄关将军虽然在修养,但他和凛王有一批追随于他们的兵马,还有他多年在中原武林的经营,大元怕是难逃浩劫。”钟离公子气定神闲地道。
“你不怕生灵涂炭?”暮夜固然冷漠于世,却不敢苟同这样的狠辣。
“哈哈哈,笑话,我怕这干嘛,生灵涂炭与我何干?帮横黛是自小的恩情,杀横崎、老头子是天经地义,他们早该死了。对了,夜兄可千万别把这些告诉小美人,她心肠最软了。”钟离公子满眼狠绝却面带笑意。
“你在让我们都为你卖命?”暮夜一语道破。
“不不不,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大家是各取所需,各有收获。相信我这里的每一步都不会是废棋。”钟离公子道。
暮夜背过身,紧紧握住剑鞘,指节泛白,道:“她会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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