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冬,江城晨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奶油,寒气裹着冰晶,把城市缠成密不透风的茧。
“候鸟咖啡”落地窗前,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呵出白雾,指尖捏着麑皮绒抹布擦玻璃,橡胶手套里的手早就被冷水冻得没了知觉。
“夏夏,别忙会了,来做一会,这种天气客人很少来的。”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是陈桂花--林夏兼职咖啡店的老板。
“没事,快好啦,擦完我就可以继续完成我的文学作品。”
“你呀,找你合作的头头都攒一堆啦,你一再拒绝,除了那个叫什么‘冬天’给了江城出版社,还没有满意的作品可以匀其他出版社吗?”
“哎呀,陈阿姨您就别调侃我啦,那些是我无聊随便写的,自认为还不合适出版呢。”
“好吧好吧,那你忙完休息,咖啡店这时间段人不太会来。”
“得嘞,您去休息吧,我也差不多啦。”林夏脱下手套,俏皮的捏了捏陈桂花的肩膀,跑到她的专属‘工位’继续搞她的创作。
她是江城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在学校里小有名气,朋友们常常喊她‘夏大作家’。
她是一位小说作家,在大一时期写出了一部名为《冬天》的言情小说,被江城当地有名的出版社‘吃’走了,后续也出了许多短篇小说在网络上,可她一直觉得差点意思,便在生活中寻找灵感。
便去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兼职打工,常把咖啡店里的人和事,悄悄写进随身带的笔记本里。
铜制风铃脆响,店门推开,冷空气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林夏赶忙抬头站起来,深灰色大衣角晃过视线,男人肩头雪粒在暖光里泛着微光,驼色羊绒面料沾着暗红色颜料,像干咳的血迹。
“欢迎光临......”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穿过吧台,走向角落靠窗的位置。他带过的风掠过林夏的脸,混着消毒水和松节油的味道。
林夏余光追着他--褪色帆布包露出半截干枯银杏书签,像旧时光飘来的信物。
林夏见男人没说什么,认为男人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想着反正这个时间段没客人,便也不问需不需要点单,便又回到创作的桌前。
速写本摊开,男人修长的手指悬在泛黄的纸页上,指节沾着没洗干净的各色颜料。笔尖沙沙响,三只候鸟在枯萎梧桐枝上形成,羽毛凌乱似能感受寒风,黑豆眼透着机灵。
那三只候鸟羽翼凌厉,尾羽未干的钴蓝色泛着珍珠光泽。
“你好,一杯冰美式。”低沉嗓音响起。
“噢噢好的,稍等。”林夏听到立马站起来去准备了。
“借个火?”几秒的时间,男人已在吧台前,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不好意思,店内...”扭头时眼神撞上男人深褐眼睛,林夏鬼使神差改了口“去后门吧。”
防火门外,寒风卷着雪粒。巷子里积雪半寸厚,男人倚着墙,打火机火苗在风中摇晃,映出他的高鼻梁和抿紧的嘴唇。
男人吐出的烟圈融在雾里,成了黄昏路灯下的朦胧云。
而林夏回到店内继续制作这位客人点的美式,把它送到客人位置上时,近距离看到了刚刚男人所创作的画。
“真好看。”林夏嘟囔着。
“是吗。”这时男人正好回来了。
“不好意思,因为我看到画展开在桌上就看了一眼。”林夏心虚的回答道。
男人坐下,继续画着。发现男人正在画咖啡店壁炉,火苗流动成橘色线条,画纸边缘多了只衔银杏叶的侯鸟。随后,男人头,眼下青影明显,像熬夜作画。他抿咖啡时,脖颈露出半截银链,坠子藏在毛衣里。
“哈哈,没关系,这样才完整,送你。”男人把画撕下来并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画框。
“谢谢你。”林夏接过,指尖触摸到了男人的手,脸一下就烧起来,慌慌忙忙收下了画。
男人轻笑,被她的慌张感染到了。轻声地说:“候鸟南飞找温暖,可有些鸟注定冻死在迁徒路。”
这句话戳得林夏心里一震,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又回到了工位上。
“这人说话怎么阴阴凉凉的,真奇怪,不过画得真的很好看。说不定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大画家呢,这幅画收好了,以后能绝版呢。”林夏心里嘀咕着。
过了一个钟头,一群大学生进来了,玻璃声响起。林夏抬头,见男人和一个女孩子蹲地清理咖啡杯碎片。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真的对不起,我赔。”那名大学生女孩神色紧张,嘴里一直在道歉。
“不用了,人没事就行。”林夏拿来了扫帚并对他们说道,林夏瞥见男人悄悄擦掌心血珠,背在身后的左手瑟瑟发抖。
男人留钱准备要走,林夏叫住他,拿出创可贴“处理一下。”他伸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医院手环,模糊字迹能看见‘肿瘤科’。
“我叫苏远,远方的远。”男人说,声音轻的像雪花落湖面。
“我是林夏,夏天的夏,爱写故事的林夏。”她望着苏远走进风雪的背影,看了看吧台上放着的那幅画。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玻璃倒影,却把苏远大衣上的颜料痕迹印进她心里,也印进她往后的故事里。
当晚,林夏在日记本写下:“12月15日,初雪。遇见带颜料与秘密的苏远,他画的候鸟很生动,说的话很奇怪。”窗外雪簌簌落,路灯把雪粒照成金星星,恍惚间,她看见苏远画的候鸟,穿过雪原振翅,要飞进她的文字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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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雪照见候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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