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寒风萧瑟,把皮肉烧焦的难闻气味吹遍赤河两岸,令人作呕,空气中的死亡气息,静谧而可怖。平静的河滩上,只有黑油在熊熊燃烧,隔水相望的林木线后,阴影中隐藏着数万双眼睛,那些眼神里,有暴虐,也有恐惧,但更多的是麻木。

刘建军独自走到河滩,运足了气力,朝对岸喊道:“我乃东邑,”他想了一下,我现在是丁柔的弟子,那应该算西樵的人嘛!“我乃西樵西陵仙山百里荒李辰瑶!”声音明亮清晰,气场十足,直迫人心。

他接着说道:“南苑部族子民只想安居深山,从未与人为敌,南苑王不仁,勾结巨商,盘剥百姓,杀戮无度,南苑部族不得不奋起反抗!今在这赤河,尔等若肯退兵,我愿保长治久安;尔等若投诚,可入我族,共享繁华;尔等若执迷不悟,妄图毁我家园,这谷地便是你们的埋骨之所!”

河对岸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撤兵,更没有投降。刘建军估摸着,对方的主帅此刻可能正在那边盯着他,计划着用什么酷刑折磨这个口出狂言的小仙娥。他觉得还不够,指着肇县的方向,喊道:“你们可知,肇县城下的碑林,是埋葬无数来犯之敌的墓地;你们可知,肇县城外的北谷,是用贼寇的尸身填平;你们可知,南苑部族子民,虽淳朴谦逊,可也骁勇善战,无惧强敌!南苑王老贼,气数已尽,南苑是南苑部族的南苑,尔等不想陈尸赤河的,就放下兵器,离开这里!”

刘建军不知道气氛造起来没有,只知道自己已经喊累了,就这样吧!他要的就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和怒火,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面对延绵数公里的赤河水岸,蓝巾军的兵力严重不足,就算刘建军点燃漫长的黑油火线,可终究只是虚张声势,难以长久的支撑。

果然,后半夜,左右两翼的暗哨来报,有两股敌军在南岸活动,正在集结,准备朝他们袭来!

原来,敌人正面佯攻,两支奇袭的精干队伍却早已在东西两个方向几公里外蓝巾军的防守范围外偷偷架起浮桥,迂回到赤河南岸蓝巾军的侧翼,企图包抄他们。一旦敌人的力量形成合围,蓝巾军除了跳进赤河,将无路可退。刘建军命令蓝巾军放弃阵地迅速撤退,他们必须在敌人的两翼合拢之前跳出包围圈。

全体蓝巾军一声令下,迅速而安静地从暗道退出河岸周围,悄无声息地往东,穿行在密林之中,很快赶到一片陡峭山崖下。这里两岸都是高山,山势险峻,像两个巨人比足而立,突兀的耸立在河谷平原之上,赤河水从两座山间的狭窄缝隙快速涌过,湍急的河水甚至能把半米大的石头冲跑,常年的快速冲刷,令河床深不见底,如此险要的环境,任何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渡河。

可偏偏就在这个地方,被猎人们发现一条通道,并加以改造,成了一个天然的隐蔽渡河之地。

在排头兵的带领下,刘建军率领蓝巾军爬到半山腰,在一颗巨树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扒开大片密密麻麻的荆棘灌木,里面赫然洞开一个小小的入口。他们依次钻进去,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众人点燃早就架设在洞壁上的火把,在火光的引导下,手脚并用摸着湿漉漉的钟乳石往洞底爬去。昏黄的火光被气流吹动,摇曳着在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上映照出迷惑人心的奇异影子,刘建军提醒大家注意。往下爬了许久,洞窟走势渐缓,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形成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河水冰冷刺骨,令人难以呼吸,很快就没过了胸口,刘建军鼓励大家不要害怕,继续前进。忽然前面没有路了,队伍里走出十几个排头兵,各自把一根长绳的一头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绳子被迅速带动,一直被拉出去好几十米后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被抽动了两下。刘建军知道可以了,他第一个屏住呼吸,潜入水里,沿着长绳的指引快速前进,地下暗河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阻止他前进,寒冷令他浑身的肌肉僵硬,每前进一米都极其艰难。似乎潜行了有几百米那么远,长绳忽然往上拐弯,刘建军顺着绳子浮出水面,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又赶紧爬上岸,帮助后来的族人往上继续前进。

这里的环境与地下河那头一样,排头兵已经点燃洞窟内的火把,蓝巾军源源不断从暗河深处游过来,众人沿着洞窟往上攀爬,到了洞口的位置,仔细倾听外面没有动静,扒开厚厚的植被,悄悄摸到外面。

刘建军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远远看去,原来山体下的溶洞,竟然从赤河的河床下穿过,他们一下一上,已经来到了赤河北岸的山上。如果不是猎人们发现这条秘密通道,任谁也不可能知道这里还可以过河。

黑夜中,蓝巾军迅速下山,无声地集结在密林中。此时,能听到两翼偷袭的敌人正朝他们遗弃的阵地杀去,一时间杀声震天。刘建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只见废弃阵地里埋的大量火雷导火索燃尽,立刻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还点燃了坑道里的黑油。火焰和爆炸迅速传播,一时间阵地上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南岸都被照的通亮。隔着赤河,刘建军都能感觉到爆炸的震颤,渡河的敌人肯定受到了重创。

刘建军爬上山顶,能清晰的看到前方不远的密林中央,被敌人开辟出一大片空地,密密麻麻扎下数千顶营帐,营帐的周围,堆满了砍伐下来的圆木准备做成浮桥。

南岸的剧烈爆炸,引起敌营一阵骚动。趁着敌人慌乱,蓝巾军迅速分成几组,小股敢死队悄悄靠近敌营,把随身携带的装满黑油和火药的竹筒放置在敌人堆砌的圆木还有落单的营帐周围,点燃导火索后迅速撤离。

不消片刻,导火索燃尽,点燃了黑油和炸药,堆砌的圆木燃起熊熊烈火,爆炸声甚至盖过南岸。不等敌人反应过来,刘建军一声令下,蓝巾军主力从密林中万箭齐发。一时间火箭满天飞,无数营帐被点燃,敌兵更是死伤无数。敌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北岸会遭到攻击,毫无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可惜蓝巾军毕竟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对敌军的杀伤十分有限,面对数万之众,也是有心无力。

敌人很快辨别出蓝巾军的方位,迅速发起反击,数不清的箭矢从敌营射过来,更多的敌人正朝这边冲杀。刘建军指挥蓝巾军赶紧分两路,一边朝东西两个方向撤,一边丢下大量引燃的黑油火药阻滞敌人的进攻。

敌人被火势所迫,不敢贸然追击,只能眼看着蓝巾军迅速遁入密林之中。南岸没有被炸死的敌军残余见主力被偷袭,忙拉起绳索,想在赤河上架起浮桥,回到北岸,却再没有可用的圆木,急不可耐只得涉水游过赤河。

三番五次被蓝巾军偷袭,敌人恼羞成怒,一边组织力量扑灭大火,一边重新整顿,直朝着蓝巾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来。此刻,两路蓝巾军趁夜急行,早已借着敌人偷渡赤河的东西两座浮桥,回到南岸,一过河就顺手把浮桥烧掉了。背后追击的敌人远远眼看着浮桥燃起的火光,急红了眼,忙又往回赶,与刚刚游过河的敌人汇合。

局势又回到僵持。只是这次,敌人因为想偷家反而大受损失。

刘建军回到南岸主阵地,看着对岸正迅速集结准备渡河的敌军,大喊:“西樵李辰瑶在此!尔等速速投降!”

这一嗓子简直是火上浇油,敌人恼羞成怒,乌压压冲下水,竟直朝南岸游过来。看来敌人是真的急疯了!

只见刘建军背后的天空中突然腾起数千支箭,掠过他的头顶,密密麻麻射向敌人。泅渡在河水中和拥挤在河滩上的敌人,成了活靶子,在箭雨的攻击下,毫无防护。敌人迅速组织反击,一边撤回强攻的士兵,一边用盾阵掩护前出的弓箭手,朝南岸发起猛烈的反击。杀红了眼的赤河两岸爆发无比惨烈的正面对射,防护单薄的蓝巾军瞬间死伤惨重。双方的力量太悬殊了,刘建军知道蓝巾军坚持不了多久,这里本就不是决战之地。

他命令蓝巾军马上收缩防线,退回到密林中的通道,不再与对岸的敌人对射,借着暗堡的掩护,只攻击泅渡的敌人。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经过这几个回合,敌人不过损失千人,而他们的数量占据绝对优势,迟早会攻上来。可刘建军这是在给镇南府的族人转移和构建决战场争取时间,他在这里拖的越久,镇南府决战的胜算就越大。

果然,敌人借着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发起强攻。在宽阔的河面上,数不清的敌军在弓箭手的掩护射击下,顶着盾牌强行渡河,他们的身后再次架起十几座浮桥,弓箭手踩着浮桥层层推进。大军团不惜代价、步步为营的进攻,令弱小的蓝巾军难以招架。刘建军指挥蓝巾军用火箭攻击,可不管射杀多少敌兵,进攻的敌人仍源源不绝从对岸的密林中杀出来,密密麻麻,似乎无穷无尽。一直到东边的山头泛起红色,蓝巾军的火箭已经见底,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丢下点燃导火索的炸药竹筒,沿途泼洒黑油,丢弃兵器,装作仓皇溃败的样子,迅速朝后方撤退。

很快,蓝巾军退到镇南府附近,大部分人沿着隐蔽的山间小道藏到山上,只留下阿葙带领的猎人紧跟刘建军,绕开镇南府城门外的陷阱工事,进到这座空城,登上城楼。敌人的大军紧跟而至,与城楼相隔一公里,摆下大阵。就差一点,刘建军心想,镇南府三面环山,一面开阔,这个天然的口袋阵就等敌人自投罗网。

他爬上准备好的木阶,运足了气力大声喊道:“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隔着一公里,他都能听到敌帅轻蔑嘲讽的笑声,前进的战鼓擂擂响起,大军开始推进,浩浩荡荡数万人,组成数十个方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令整个山谷为之震颤。随着大军推进,全部进入包围圈,阿葙朝天空射出第一支穿云哨箭,山口两边的蓝衫军闻箭而动,敲破了几十口装满黑油的大缸。如洪水般的黑油,沿着挖好的暗渠滚滚涌向山口,很快就填满了山口的低洼地,紧接着,数十只支火箭从山上射下来,引燃黑油,燃起熊熊烈火,整片低洼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断了敌人的退路。敌军却并没有慌乱,在他们眼里,这些山民武装,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只会搞些放火挖坑之类的雕虫小技,根本不足惧。

大军继续推进,第二支穿云哨箭尖啸着直冲云端。

无数火箭从四周的山上腾空而起,如冰雹般砸向敌人,对方迅速架起盾阵,少量伤亡由其他人迅速补上,大军的方阵依旧完整,继续往前,空气中弥漫着嘲讽的意味,却没想到蓝衫军的目标本就不是他们。只见敌人脚下的草甸里到处都开始冒起青烟,火箭引燃草甸,还有隐藏在草甸之中的导火索。铺满整个山谷的导火索就像一张密密的网,瞬间燃遍各个角落,当火焰传递到导火索的尽头,引爆一个又一个填满炸药的竹筒!

如轰隆隆的雷鸣,不断在山谷里响起,剧烈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把敌人远远抛开,同时,竹筒外粘着的大量尖锐碎石屑随着爆炸四处迸发,把他们打得血肉模糊。不待敌人反应过来,从四周的山上,再次降下箭雨,这一次,他们对准了敌军。

脚下的炸药接连爆炸,头顶还有箭雨袭来,此时盾阵毫无作用,敌人避无可避,大军的阵列顷刻间瓦解,死伤无数。敌军主帅立时下令突围,大军迅速分解成小股,有条不紊,朝四周的山上冲击。

第三支穿云哨箭划破天空,黑油顺着数不清的暗渠从山上冲下山谷,在沿着山脚挖掘的暗渠里迅速汇集成河,围绕整个山谷。紧跟着,山上射来火箭引燃黑油,敌人瞬间被一圈火墙包围,根本无法对山上展开进攻。黑油还在源源不断奔流下来,漫出暗渠,在山谷里肆意流淌燃烧,把炽热传递到每一个角落,把遇到的一切化成灰烬。

山谷里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敌军此刻才真的慌了,他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脚下的烈焰步步紧逼,他们纷纷踩踏着尸体企图躲避火焰的袭击,却挡不住源源不绝的箭雨,哀嚎着想要活下去,这如末日般的景象刘建军不忍看下去。

可即便如此,敌军还是没有崩溃,只见主帅一声令下,大军重新整顿阵型,在盾阵的掩护下,他们竟然一边把尸体和各种辎重全都集中抛到黑油里盖住火焰,一边冲锋,向左右两边的山脚和镇南府城楼三个方向突围。

数万大军碾压般的强大力量,很快就突破火墙的围困,直杀到山上,与蓝衫军短兵相接。拼杀喊叫声响彻山谷,残酷暴虐的冷兵器作战令人胆寒,蓝衫军虽勇猛顽强,却损失惨重,敌人眼看就要攻上山头。

镇南府这边形势也堪忧,敌人冲到城门下开始攻城,一架架长梯竖起,源源不绝的敌军不断爬上城头,阿葙和猎人们不断用炸药和弓箭击退他们,却无奈敌众我寡,城头很快被突破。两军纠缠厮杀在一起,刘建军右手挥舞着长剑,左手用石刀格挡,这昏天黑地的恶斗,一直持续到天黑,山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战场,幢幢人影仍在互相残杀,精疲力竭的想要搏出一条生路。

交战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谁也无力结束这场战斗,只是在绝望地挣扎,尸山血海之中,没有任何生的希望。城楼上,只剩下刘建军和阿葙孤军奋战、苦苦支撑,左翼的山头已经被敌人占据,右翼的山上,丁柔和梓嫣还在率兵坚守最后一片高地。敌军的消耗巨大,此刻还有战斗能力的有生力量,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却也有一万多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冲杀上来。

刘建军心里咒骂道,上面那群看戏的一定要等到两败俱伤,才肯出手么!

攻占左翼山头的敌军,冲进山后老弱妇孺躲避的山洞,大肆屠杀,族人奋起反击,山民坚韧不屈的血性融入每个人的脊髓,他们凭着简陋的武器与敌人殊死搏斗,竟然打退了敌人,重新夺取山头阵地。孩子们操起巨弩,不断朝山下的敌军发射,火箭绑着炸药筒在山间炸响,告诉族人,这里还在山民的掌控之下。

战斗又从黑夜持续到天明,大地已经被染红,两侧高山上,已经没有多少敌军在垂死挣扎,他们仅存的主力,全部集中到镇南府城下,与刘建军和阿葙鏖战。夺取镇南府,是他们最后的荣耀和希望,只有拿下这里,固守待援,才能扭转整场战役的局势。山上的族人看着孤立无援的刘建军干着急,却因为山谷滚滚燃烧的黑油而无法靠近,城门的距离也远远超出□□射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与源源不断爬上城楼的敌人拼杀。

刘建军砍倒身边的敌人,腾出手,把装满黑油的罐子在火把上引燃,奋力扔到敌人的长梯上,烈焰瞬间吞噬了长梯和上面的敌人。他转身就又被两个敌兵困住,一边挥剑斩下敌兵,余光中,瞥见阿葙奋力挥舞长刀,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渐渐的难以招架,她也已经到了极限。刘建军冲杀过去,二人一个掩护,一个纵火,把敌人的长梯一个个烧掉,城下敌人可用的物资耗尽,不得不放弃攻打城楼,转而全力攻击城门。只见他们顶起盾牌,阻挡□□攻击,几十人合力不断冲撞城门,还把沾上黑油燃烧着的盾牌丢到城门下,企图烧毁城门。刘建军不能任由敌人攻击,再坚固的城门,也终究会被攻破,他和阿葙把剩下的所有黑油罐全部引燃扔下去,泼洒的黑油烧遍了城下每一寸土地,打退了敌人的一次次进攻,却也加速了城门被烧毁的速度。

一旦火势稍微减小,敌人就重又开始攻城,刘建军只得不停用强弩射击,却因为敌人躲在盾阵的掩护下而收效甚微。他干脆和阿葙奔下城楼,握紧长剑,站在已经岌岌可危的城门后,等待最后的决战。

横刀守孤城,

血色映长天。

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城门呜咽着轰然倒下,卷起漫天尘埃,隐隐约约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他们不待尘埃散去,高举兵器,呼喊着直朝镇南府城内杀来!

刘建军和阿葙,握紧了刀剑,躬身准备迎接这最后的决战,他们对视一眼,就当是临死前最后的诀别,随即向着敌人反冲锋而去,抛下任何活下去的奢望。

轰然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直直劈到城门下,闪电落地发生剧烈的爆炸,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把十几米开外的刘建军和阿葙掀出去好远。等刘建军踉踉跄跄爬起身,猛然发现,城门外的地上竟被炸出一个数米见方的大坑。那里的敌军被雷电正面击中,爆炸点中心的恐怕已没了尸首,单只看四周还有人形的,便已死伤过百。紧接着,一连串的雷击袭来,骇人的威力接连降临在敌营中,敌人仅剩的兵力瞬间损失大半,连主帅也被炸成了焦炭。

刘建军拉着阿葙赶紧躲到一个墙角背后蹲下,他紧紧搂着阿葙,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小姑娘吓得不轻,浑身颤抖个不停。许久之后,一切忽然归于平静,刘建军探出半个脑袋,城门外已经面目全非,布满深浅不一的巨大弹坑,刚才还浩浩荡荡数千人的敌军,现在只剩下不过百个人,大部分缺胳膊断腿,伤势严重。

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几个人从云端徐徐落下,悬在离地百米的空中,俯视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镇南府是神的国度!”其中一个人缓缓说道,语气低沉,震人心魄,“只有受到神庇佑之人,才能进入。”

城外的残兵纷纷跪下磕头,痛哭流涕,神仙们看着这一幕,不再说什么,自顾得意的离去。

直到黄昏,黑油燃尽,山谷的火渐渐熄灭,丁柔和覃梓嫣带着蓝衫军最后的力量赶了下来,在镇南府城门口与遍体鳞伤的刘建军和阿葙汇合,一场大战终于结束了。

刘建军这才感觉到浑身剧烈的疼痛,痛的让人有种虚脱感,额头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他抬手去擦,却发现身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已经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肉,意识一阵模糊,梓嫣赶紧上前扶住他。

刘建军却指着阿葙,说道:“阿葙的伤更重,先看她!”他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敌人的残兵,“要让他们活着,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传遍天下。”

话音未落,刘建军竟身体一软,瘫倒了下去,身边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直至完全陷入黑暗,身体的疼痛消失了,甚至有种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仿佛漂浮在无边的宇宙,没有光,没有声音,一切的时间空间都像停滞了。

我死了么?他问自己,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此刻,自己只剩下意识流,徜徉在无尽的虚空,也许人死后,真的会变成茫茫宇宙里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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