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敕

何竹的手颤抖着,僵在半空中平举着铜钱剑。

从肩膀顺着铜钱剑看过去,会发现那铜钱剑一半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接口能看到暗红的污渍。

那是叶朔。

那把铜钱剑刺穿了叶朔的胸膛。

“师……兄?”

“何竹……总算……”

何竹脑海中万千思绪涌过,终于,他能够分辨那个东西的具体样貌了。

那是张报纸,上面是抓获变态杀人犯经过判决除以死刑的报道。

……

他们用蛇胆和雄鸡血混合制成的墨水倒入墨斗中,在那具棺材上弹出的线条先是横向后是纵向,最后看起来像是在棺材上画了很多格子,又画了三十六张符贴在棺材上。

“师兄,这样……能镇住吗?”

“我不知道……这样,我拿点红绳和铜钱来你在这立几根柱子,那样有什么事也能稍微顶一会儿。”

说着,叶朔转身离去,留何竹一人在这守棺材立柱子。

何竹皱了皱眉,从旁抬出四根木棍和立木棍的支架,将其立在了棺材旁。

墙是白的,但有些脏;地板是灰的,被踩出了一道道其他的痕迹;灯也是泛黄的,有些昏暗;这一切令他无比熟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初入道观的那天。

那天他很害怕,父母在眼前被杀害,又被似乎见过一面但没什么印象的人莫名其妙的带上了山,他一有机会就甩开了王旭的手,躲在了这个房间。

那会这里是仓库,堆了很多杂物,他就躲在一个箩筐里,认为自己躲得天衣无缝,实际上很快就被找到了。

他害怕王旭,那时还不知为何。

现在,他明白了。

他并不是害怕王旭伤害自己,或是会对自己做什么把自己买了之类的——他是怕王旭对他好。

其实父母被杀害的那天生日对当天的他来说相当的差劲,母亲本做好了一天的计划,在父亲回来之前让自己写作业,等父亲回来了一起去游乐场,但他写完了作业父亲还是没回来,他又练了好几页的字,看了很久的电视,父亲还是没回来,那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终于,父亲回家了,夜已经深了,明天还要上学。他哭着问父亲为什么才回来,父亲虽然很累但还是摆出一副歉意对他道歉,帮他擦着眼泪,那天似乎是要加班什么的。

那天没能去成游乐园,而住在附近的朋友又去亲戚家串门了,以至于陪他的只有母亲,甚至父亲回来那会母亲都准备让他上床睡觉了。

虽然答应的游乐园没能去,但对现在的他来说,那算是最后的温馨了。

父亲买了个大蛋糕,摆在餐桌上点了蜡烛,关上了灯,一家三口围在桌前,沐浴在淡黄的火光中,父亲和母亲唱着生日歌,唱完了让他许愿,然后吹生日蜡烛。吹完蜡烛后父亲走向电灯开关准备把灯打开——便是那时。

门被敲响了。

之后的记忆很模糊,母亲让他藏在衣柜里,然后他从衣柜的缝隙中看到那还未熄灭的蜡烛和从窗户照了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他的一切被人残忍的夺走。

然后,那人知道自己在柜子里,甚至从柜子缝与他对视——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找到那个人并复仇,这就是他加入事务所的理由。

他害怕王旭对他好,让他喜欢起来后也那样毫无预兆的死掉。

生命是非常脆弱的东西,只要稍有不慎人就会死掉——那时的他深刻的明白了这件事。

他的恐惧成真了,毫无预兆的。

王旭,虽说他在外边很难听的叫他,但他心知肚明,王旭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养,虽然王旭偶尔喜欢拿他开玩笑,王旭自己又特别小心眼,但事实上对他特别大量,事事向着自己,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和叶朔好,想让两人快点学会。

即使如此,他还是害怕。

他害怕见到王旭,不只是怕斥责。

终于,叶朔回来了,带着一捧红绳和一袋子的铜钱。

“好了,搭个手,把铜钱绑上。”

良久,串好铜钱的红绳围绕着四根木棍,形成了一个屏障,其中也绑有铃铛,若有人触碰就会发出响声。

“这就是目前的最优解了吗?”何竹喃喃道。

如果王旭真的能成了仙,那么自然不会怕这些,若是没有成仙而是变成邪祟这些东西也能挡会。

这时,何竹注意到身后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去,只见身后有位看起来与王旭同龄的道士朝着他们徐徐走来。

何竹向旁一步挡在来着和棺材中间,问道:“请问你是?”

“贫道是参心道人邓儒霖,你们两个就是我师兄王旭的徒弟吧,许久不见。”

“啊……弟子沐尘见过师叔。”何竹朝着邓儒霖鞠了一躬。“弟子沐云见过师叔。”叶朔也鞠了一躬缓缓道。

“免礼免礼,别那么见外……唉,所以说,你们师父已经……”

叶朔点了点头。

邓儒霖眼底有几分悲伤,继续道:“师兄啊师兄……算了,请问他的棺木在……还是说这就是?”邓儒霖指了指那副满是格子被红绳与铜钱围起来的棺材。

“关于这部分有些复杂……但这的确就是师父的棺木。”

“那不下葬围起来作甚?难不成要尸变?”

叶朔道:“师叔,我来给您解释吧。”

于是,叶朔慢慢向邓儒霖解释了借尸还魂与尸仙二事,以及王旭的遗书。

“原来如此……师兄啊…你怎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呢……唉。”邓儒霖一阵惆怅,手轻轻拂过红绳组成的障壁。

何竹望着邓儒霖的那双眼睛,似乎解读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记忆再次混乱,然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再然后,他看到了满地的红绳与铜钱以及被撕毁的符纸,而这些东西围绕着——那副用于支撑的长凳子断裂落在地上的棺材。

“喂,沐尘,怎——这是……”邓儒霖闻声赶到。

“师叔,我刚刚过来……”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不会是你干的……啧……”邓儒霖打断了何竹的辩解,皱起了眉,在旁边来回踱步,继续道:“棺材一落地,全家不吉利啊……你去把沐云叫来,辅佐我做法。”

何竹正准备去,刚踏出一两步就又被邓儒霖叫住:“等等,先别去了,我怀疑他心里有鬼,你帮我就好,长凳子……仓库在哪?找找有没有高跷和破伞,拿来,再找个粗木桩子和绳子,接下来我们把你师父的棺木转移到灵棚里边去,不能再停在屋里了。”

他拿好东西后将长凳子在灵棚中央摆好,邓儒霖则是将棺材绑在木桩子上吊好,又道:“来,沐云,和我一起把高跷穿上,然后再打上伞,这你师父教你了吗?”

何竹摇了摇头,邓儒霖叹了口气,道:“算了,先穿上。”邓儒霖让何竹坐在刚刚搬来的高凳子上,帮何竹穿上了高跷,又将伞递给他,然后自己坐到一旁穿起高跷。

“你踩过高跷吗?”

“没有,没学过会很麻烦吗?”

“没事,学过才会麻烦。”说着,邓儒霖绑好了高跷。

何竹看着门,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时候一直想不明白这门为什么这么高,问王旭王旭说是踩高跷怕撞到,他本来以为只是打趣,没想到是真的。

“我说打伞就一起站起来,就当正常走路。”

“好的。”

“准备好了吗?打伞!”

两人打起了伞,从高凳子上站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是,何竹发现站起了的过程连一点颠簸都没有,就像正常走路一样。

“好了,你站前边,我站后边,我数三二一把棺材扛起来。”

“等等,这怎么可能,这棺材可是有……”

“别管,扛就是了。”

何竹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自己的步伐十分摇晃,却又莫名的平稳。

“三,二,一,扛。”

他扛起了绑在棺材上的木桩子,却发现那东西轻若无物。

“准备,我喊一就迈左脚,喊二就迈右脚,节奏不要乱。”

两人迈着摇晃而又诡异的平稳的步伐,将棺材抬出了灵堂,一步步向着灵棚中央走去。

“好,站好不要动,放!”

棺材正正的落在了三架长椅子上。

“好了,找个靠背的把高跷脱了吧。”邓儒霖道。

“你们在做什么?”

何竹突然一惊,看向灵棚入口处的叶朔。

然后,记忆又模糊了。

再然后,就是他将铜钱索变为剑捅穿叶朔身体的现在了。

“小心!”叶朔将手中的木牌塞进了何竹手中,一脚将何竹踢开。

——只见“王旭”忽的飞身跃来,抓住了叶朔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叶朔痛苦的看向一旁的“王旭”,嘴里念道:

“师父……”

他又看向了何竹,眼神坚定,对他大喊着:“快跑!”

只见叶朔的脖子突然青筋暴起,而青筋又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黑筋”,眼神逐渐呆滞。

“沐云!”何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他看向身后,那是邓儒霖,他穿着法袍,拿着一把拂尘。

“妈的……上导五疑,下清三愚。天生岚息,御璞以记……”

何竹转头看向“王旭”,却发现王旭刚好朝他扑来,却突然被一道金光扑开,那是邓儒霖在用拂尘救了他。

“……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沐尘,别发愣!”

只见邓儒霖一抖拂尘,那拂尘上便又附了一层金光。

何竹听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抬剑挡住了“叶朔”,但还是被扑倒。

“师兄……为什么…”他看向邓儒霖,那人现在真忙着对付“王旭”。

“为什么啊……到底…”何竹痛苦的看着已经完全失去神智的叶朔“…抱歉了…百无禁忌,诸邪回避!”何竹另一只手掐了几个手决,又攥紧拳头,向着“叶朔”一拳挥去。

“叶朔”迅速后退,何竹站了起来,摆出了架势。

“天生岚息,御令以记……”何竹迅速向前一步挥剑,“叶朔”迅速躲开,用手刺向何竹。

“震之天象,黑白嗤妄;”何竹躲过刺击,又将剑锋一转再次向对方砍去,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自己持剑的手。

“雷之威光,混天所响;”何竹的手以对方的手为圆心一扭迅速挣脱并后退半步,另一只手悬空画符,指尖冒出金光,“叶朔”迅速向前一步,左手向对方脖子刺去。

“荡世间之秽,为纯阳之威……”何竹侧身躲过刺击,同时用右手锁住对方的左手,左手食指中指竖起按向对方额头,“叶朔”同样也侧身躲去,用右手抓住了何竹的左手,何竹没有犹豫,右手迅速撒手砍向对方的右手强行让对方松开,二人互相后撤拉开了三个身位。

何竹后撤的同时蹲了下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木牌子。

“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竹喘着气,举起了木牌,上面赫然写着“敕令”二字。

顿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师兄……你还能说话吗?或者找点什么方法回应我……我……我不想……”何竹将木牌指向了对方,悲伤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沐尘!他已经尸变了,不要…啧,不要手软!”一旁的邓儒霖正和“王旭”缠斗着,勉强喊道。

何竹摇了摇头,看向了“叶朔”,缓缓道:“求你了……回话吧……”声音颤抖无力。

没有回应。“叶朔”只是迅速的又攻了上来。

“为什么……”他迅速后退,将手中的木牌向对方一挥“敕!”只见一道蓝光瞬间占据他的视线,暂时夺走了他的视觉,巨大的声响让他一阵耳鸣,他只能将木牌子挂在腰间,双手握紧了铜钱剑,让自己在恢复视觉后能够快速应对。

几秒后,眼睛重新能看见东西,虽然有些光斑但不碍事,他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身影——“叶朔”已然倒下。

叶朔死了。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捅叶朔?何竹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叶朔因自己而死。

“解决了吗?快来帮我!”何竹突然一激灵,回过头看到邓儒霖正在叫他。

记得小时候见过邓儒霖一面,他和王旭没差多大,不像自己和叶朔差了整整七岁,他和师父只差了三岁。

当时他好像和王旭聊了些什么,王旭很高兴,叫自己去给他倒酒,当时两人聊了很多,聊到了半夜。

第二天,邓儒霖准备走了,王旭让何竹陪着送客,那时邓儒霖对何竹说了一句话。

“沐尘对吧,王旭可收来个好徒弟啊。”

对当时训练苛刻的何竹而言,那是为数不多的肯定。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那个肯定过他的师叔,也再没能听到太多的肯定了。

“骄兵必败。”王旭是这么说的。

不做到最好就不会再学下去,他对这种教育方式毫无疑问是反感的。

于是,十七岁那年,他自己找了个麻袋,乘着夜色偷走了书库里几乎所有他还没看过的书,然后扛着书带着王旭给他的法器就这么下山了。

那次离开的契机就是师兄学成下山,带着师父给的法器和满腹经纶独自闯荡,他说了,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和他们一起过。

那年的除夕,叶朔回到道观,向他讲述在外面的一些遭遇,有喜有悲,这令青春期怀着满腔激情与热血的他的内心蠢蠢欲动,忽然间被热血冲过了头脑,不想要再做枯燥无味的修身养性,不想要再接受那苛刻的训练,也不想要整天拜神念经盯着几个不会动的神像发呆;他也想要去闯荡,他也想去到处游山玩水增长见识——终于,蠢蠢欲动的心压过了理智,他独自下了山。

没想到那一走,就是永别。

那之后,他也没有和师兄再次相遇,即使到了一个城市闯荡也各有各的去处碰不到面。

关于师兄,对他来说如同一个没那么友善的兄长。

不曾对他发出过赞美,也不曾过多帮助于他,事实上在很多时候他训练时出糗都会听到叶朔的笑声——随之而来的是王旭的训斥,以及王旭努力憋住的笑。

他不知道的是,叶朔是怎么看自己的。

师父的遗书上写着他性格骄傲,虽说他自己也在努力但王旭的重心完全放在何竹身上,以至于再多努力也成了闭门造车。

据说自己的长进比叶朔快很多,让叶朔不免得有些受打击,甚至有时候自己还能压叶朔一头,一次实战演练胜利后,自己的喜悦映衬着叶朔那失落无力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他有些明白,他的存在对叶朔来说很刺眼。

但他从未受到叶朔的训斥,顶多只是师父不在的时候自己做错了事说自己两句而已,甚至有时候王旭罚的重了叶朔还会替自己求情,不过一般结果是两个人一起要罚。

叶朔回道观的时候通常会给自己带点东西,一些地区的特产啊或是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对何竹而言,那更加剧了下山的决心。

下山之后,他做了很多以前不敢做的,烫头啊染发啊扎耳洞啊,他努力的想要跟上时代的潮流,带着王旭夹在一本书里的自己的身份证和存着父母遗产的存折,渴望游历五湖四海,于是他前往了离白榆市最近的大城市——天元,可他忘记了,自己作为术士的贫穷命,他的钱竟在一年内花光了。那段时间他过得很困难,尝试过去路边算命——即使染了发打了耳洞并且看起来没多大也有人闲着没事来算算,但刚赚了点钱很快就被城管制裁了;他又尝试去一些小餐馆打工,但大多情况是不收十八岁以下的,他走投无路之时是他挥霍时期谈的三个女友来救济他,他突然明白了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也终于找了个打杂的工作顺便兼职发传单维持生计——但他的贫命没有放过他,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又迅速的被突发情况给耗光了,终于他明白了,他这种命格绝不能留隔夜钱,于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花钱的度,刚好能花完不至于出大事花大钱又不至于吃土的量,而至于遇到罗牧那就是后话了。

对他来说罗牧这人其实还算不错,但就是有时候嘴毒了点还有些恶趣味,不过毕竟罗牧给了他一份还算不错收入也很可观的工作,虽然仍然被固足在天元但他已经满足了。

那张每个月从工资里抽出五分之一打进去但不告诉他密码的卡就是罗牧的主意,骗过命术,只要他不知道密码用不了就不算他的,用了钱之后罗牧的方法是用一次罗牧去花十块钱改一次密码,那样那钱就始终不算他的而是罗牧的,他只是代为保管而已,用钱也只是“罗牧给他用”而非“攒了很多钱自己用”——如果比作游戏的话这就是卡bug吧。

记得罗牧似乎说过,总有一天要把他拉到王旭面前道歉,他虽说很抗拒但还是没话说,毕竟是自己犯了错。

而现在,罗牧把自己拉来了,王旭却……

何竹看着面目狰狞眼球浑浊正与邓儒霖的“王旭”,脸颊微微一颤。

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啊。

如果早知道,就应该……不,就算早知道,也解决不了什么,现在想再多也是马后炮罢了。

任何人都会马后炮。

他沉下心来,扎好马步摆好架势,将敕令碑别在了腰间。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咬破左手中指,往铜钱剑上一抹,留了些残血便将其在眉心往鼻梁方向一划。

“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闭着眼对着“王旭”一刺,很快手上传来了刺中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却发现那刺中的并非“王旭”,而是……邓儒霖。

“啊,算算日子……收拾行李吧,明天把房退了,上山接何竹。”罗牧突然从坐在沙发上做起说道。

“哦,好的,行李箱……哦,在那。”说着,唐烟樊有些迷糊的从床上爬起,打开了放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

罗牧走近往行李箱里看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东西。

“何竹的三清铃你怎么没给他?”唐烟樊拿起那个东西问道。

“糟了……算了,没这个不碍着,继续收拾吧。”

……

几天前,罗牧带着唐烟樊下了山,由于都通了宵,于是他们觉得找个宾馆睡一觉,顺便这段时间就安置在那。

到了宾馆出示身份证后,不知为何前台工作人员的嘴角上扬了点。

“开两间房,住个三天左右。”

“先生抱歉,我们只剩一间房了。您看要不……”

罗牧回头看了一下唐烟樊,她似乎因为通宵有些迷糊,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一间就一间吧……啧。”

等电梯时,罗牧感到背后一整发凉。

他想起了那天睡着睡着被扒住腿扔墙上强制唤醒的经历,上了电梯,他有些胆怯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唐烟樊——她的眼皮颤抖,头时不时往下倒,看来是真的很困。

应该……没事吧。

到了房间,那只有张大床,可能是通宵了精神状态不佳刚刚没注意到。

“我睡沙发吧。”说着,罗牧向着一旁的小沙发上倒去。

我还是把叶朔写死了啊……果然他横竖都是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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