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讲到这,我有点困了。”
说着,余琴别过了脑袋,靠在墙边闭上了眼。
唐烟樊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方的话语中缺了些什么关键的东西,但是自己又想不出来。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如果说她做错了什么,那就是遇人不淑,那么她能得到原谅吗?答案是不能。虽然不知道确切时间,但余琴那会儿大概是周倩刚遭遇那件事后不久,对她来说可能是最脆弱的那段时间。
唐烟樊没有再深入了解过周倩,毕竟两人的相处时间不过寥寥数日。
但从周倩的做法看来,她虽说也许会有些软弱,但绝不会被打了一拳就不还手,不采取任何其他措施,甚至都没有对余琴进行任何报复——那只能说明当时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也就是之前的推论也许是正确的。
那么,为什么当时周倩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呢?两个事情中间似乎少了什么细节。
静静思考着,唐烟樊渐渐闭上了眼,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意识也逐渐模糊。
……
她睁开了眼。
“别睡了!老师来啦!”一旁的同学小声提醒她。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了走上讲台的老师。
看来是由于最后一节课不上课只自习的原因,她没有事干太困了睡着了。
距离那天夜里的那件事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她仍未搞清楚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时间从不会等待她思考清楚。
而这段时间的家中看似一成不变,但却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不知为何,她每次回到家中时就会隐隐约约嗅到一种不知来头的气味,但只要在家中待上大约五分钟那种气味便会彻底消失不见——或是她习惯了?
以及——她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先是平时在家中时总会发现父母总是在莫名其妙地注视自己,她每次转过头去都能看见父母正在掩饰目光——她不知道那种目光到底代表着什么,只觉得每次被注视时总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然后是另一种,当到了晚上,她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试图合上眼睛时,总感觉身体在警告些什么,似乎在指引她看向紧闭的房门。
直到昨天,她进卧室后客厅的灯还没有被关上,能看到从门缝处透出的灯光——以及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现的两道细长的黑影。
有谁正站在门口,摒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一丝动响。
她只能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蒙着头,尽力不去思考那些。
她开始畏惧,是出于身体本能地不愿意回到家去。
不知为何,父母的面孔在她记忆中愈发模糊,——不,这只是这几日,再往前仍然是清晰的。
而其节点,大概就是一周前的那个晚上了。
她无法将记忆中父母的脸合理的放在这几日的父母头上,似乎是有些关键性的问题没有被找到。
她缓缓敲开了家门。
……
唐烟樊被尖叫声吵醒,周围是一片漆黑,先前的煤油灯似乎是被谁掐灭了。
她伸了伸懒腰,揉着有些酸痛的背,刚想说些什么,嘴却迅速被一只手捂着了。
“不要出声……”那是余琴的声音,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凑在了唐烟樊的耳边。
唐烟樊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才感受到,此时的门外有什么东西,正安静的站在那里。
她将呼吸放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同时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轻轻一抖袖子将先前藏好的弹簧刀紧紧握在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才终于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在衰减的某个程度后由诡异的消失了。
“黄覃……你还在吗?黄覃!”那是沈云的声音,正颤抖着,似乎还带着点哭腔。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她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响起:“黄覃……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对吧……”
在无边混沌中传来了划拉一声,随即一个黄色的亮点突兀地凭空出现,似乎是有人滑动了火柴,正准备将那个煤油灯重新点亮。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终于将四周再度照亮;孟子翰在一旁将火柴甩灭,随手丢在了地上;沈云蜷缩在角落,抱着头;余琴躲在唐烟樊背后,试探着看向前方;而黄覃躺在地上,肚子被刨开,从中暴露出被拉扯出来的肠子与内脏,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下巴上全是血。
为什么没有血腥味?唐烟樊僵在原地没有动弹,用目光不断打量着那具尸体。
她感觉到身后余琴的呼吸愈发急促,但很快就慢了下来,似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起来。
沈云面目扭曲地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着,显然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是事实吗?
如果说这是真的,那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闻到血腥味?唐烟樊有些分不清目前的情况。
自己的鼻子确实没有失灵,但是就是闻不到哪怕一丝的血腥味。
相反,还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别碰他!”唐烟樊迅速丢起一块碎石将即将触碰到黄覃的孟子翰的手砸开,迅速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孟子翰似乎有些不爽,但还是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问道。
“先别碰他……离他远点……”
“你们……怎么了这是?”一个声音从置物架后响起,将现场诡异的气氛彻底凝固。那是黄覃的声音。
他似乎打了个哈欠,从置物架后走了出来,眼神疲惫:“你们这是?”
“不许动!证明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人!快点自己证明一下!”孟子翰将一把水果刀从地上捡起,指向了黄覃。
“哎哎哎,怎么和我也玩这套?我你认不出吗?我!黄覃!黄狗!工作室电脑是你乱下东西搞坏的!沈云那保温瓶是你摔的!认识了吗?”黄覃举起了双手,一脸诧异地看着孟子翰。
“等等别说了……但如果你是真的,那这是……”孟子翰看向一旁的……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什么是什么啊?莫名其妙。先把刀放下。”黄覃紧皱着眉头,按下了对方的手。
“你们刚刚看到了吧?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吧?”孟子翰的视线来回在几个位置间跳动着,有些分不清当下的情况。
大约十分钟后,几人分别向黄覃描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他端着下巴盘腿坐在一旁的地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时不时抬眼扫视周围几人。
“那东西出现的时候我确实是在睡觉,我也确实刚醒没多久,但是……”
沈云咽了口口水,额头上渗出了些冷汗:“我记得……当时我好像还和你说话了来着……”
唐烟樊微微皱着眉头,坐在房间角落,不断打量着几人被光线简化为剪影的身形。
她对他们的谈话没有兴趣,只是感到内心深处在警告着什么,让她无法放松紧绷的神经。
按沈云孟子翰两人所说,他们醒来后点了灯,看到黄覃不知怎的早已苏醒,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黄覃说什么要去外面取什么东西,于是就将原本紧闭的木门扯开,却发现门口站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
再然后,那盏灯不知为何突然灭掉了。
唐烟樊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把弹簧刀,按下了刀柄处的按钮,白花花的刀片便迅速从侧边弹出。
其实一直有一种方法解决当下的困境——那就是直接冲出去硬碰硬,邪祟也好鬼怪也罢,只要没有特殊的规则她便有信心能够将其击败——但问题是她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何竹聊天的时候没提过类似的,罗牧也没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有些恶鬼想要将其击败必须先顺着它的底层规则——如剥面尸不可直视,水淹鬼不可触碰,怨声鬼不可听闻;更多时候想找到破绽就像玩文字游戏一样,不了解规则完全无法找到破解之法。
如果何竹在这那么只要他随便画两张符纸进行削弱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但如果不是鬼怪而是邪祟那就方便许多了。
邪祟,说白了就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包括蛊虫僵尸傀儡在内有实体的邪物都被叫做邪祟。
而击败邪祟首先需要了解其习性,比如僵尸畏光喜吸血这种。
那么,假设那是一种邪祟,那么大概有哪些习性?
模样似人却非人,生性似鬼却非鬼。
今天发生的她不想再继续思考,因为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绝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那个……唐姐,你……”
“怎么了?”
“你的表情为什么……”
“我……”
她不需要看到就已经知道,自己现在面色铁青,露出了一副感到恐惧的表情,眼角还不知不觉滑下了几滴泪水。
恐惧吗?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危险的信号,在警告着她现在的异常。
什么异常?
那扇门仍然死死的关着,现在那几人仍然坐在煤油灯旁。
那几人?哪几人?
余琴,黄覃,沈云,孟子翰,自己。
1,2,3,4,5,6。六个人
不对!再数一遍!
她感到有些慌乱,瞪大了眼睛仔细在那几人身上扫视着。
最左边的余琴,然后是黄覃,坐在对面的沈云,以及最右边的孟子翰,然后是自己。
1,2,3,4,5,6。
六个人。
一,余琴;二,黄覃;三,沈云;四,孟子翰……我数到几了?
1,2,3,4,5,6。
分明有六个人。
她终于意识到了异常,攥紧了手中的弹簧刀,看着面前的四人……还是五人呢?
她的嘴唇颤抖着,轻轻的念道:“仙胤受命……”这是何竹教她的不知道什么法,似乎使用的时候能够一定程度的让普通的武器对邪物造成更高的伤害。
但现在的情况不对,绝不能鲁莽。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刀上的纹路被某种红色的液体填满,渐渐将整个刀身染为了红色。她死死盯着前方的几人,仔细的确认着异常,目光不断在几人间跳跃着。
突然,几声从头顶天花板之上不知多远处传来的乌鸦叫声将她的思绪打断,目光一时失了焦,再次聚集却猛地发现少了些什么。
1,2,3,4,5。
五人,没错。
刚才那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想,只是将刀收起再次塞进了衣袖里。
“怎么了吗?”余琴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轮廓边缘晕染成了金黄色。
“没,没怎么。我在想怎么逃出去。”
孟子翰抬头看向了唐烟樊:“我刚好也在想这件事,我在想之前发生的那事没准是那东西在测试什么东西……”他的目光又转回了灯火处,语气迟缓,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我们总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吧……这样,目前来看那东西不会攻击抱团的人,也就是我们可以分成……两组,三二分组,去好好的找找这栋楼里有些什么能利用的东西,如果能找到窗户和绳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要出去搜查,沈云的表情阴沉了几个度,坐在地上静静地抱住了自己的腿。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吧。”黄覃低着头,虽然嘴上附和着但似乎也在本能地抗拒这一提议。
也许是出于恐惧,现场的气氛凝固了好一会。
他们不知道出去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万一什么都没有找到呢?那摆在面前的岂不是更深的绝望?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也默认了这个方法是唯一的出路。
大约十几分钟后,唐烟樊分完包里剩余的饼干和夹心巧克力棒,几人便决定出发。
最终分组则是唐烟樊、沈云、黄覃一组,剩下孟子翰和余琴一组。
“这栋楼大概有六楼,而我们现在是在二楼……接下来,你们人多的这一组去六楼,我这一组去四楼,每组负责两楼,搜完了直接回来,就算没搜完时间到了也赶紧回来。都明白了吗?”孟子翰拍了拍裤腿,将地上的煤油灯提在了手上。
……
“打不通电话啊……”罗牧眉眼一低,将手机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将桌子上拆分好的弩箭塞进了一个手提箱内,将其放在了沙发底下,便长舒一口气,躺在了沙发上。
他又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手枪,装模做样地抵在了太阳穴上,又将手迅速一抬假装开枪,便整个人彻底瘫在了沙发上装死。
现在的事务所只有他一人,显得格外的安静,入耳只有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出的噪声。凑近窗边,抬头看不见头顶苍白的天空,低头也只能看到往来的车辆与人群,这座城市的繁华似乎从未改变过,一千天以前如此,一千天以后亦是如此。
他再次看向了正好处于视角正中央的天元大厦,由于角度问题他看不见那到底有多高,主观上来看仿佛直插云霄,成为了天与地沟通的桥梁,如同一座神话中没有因隔阂而倒塌的巴别塔。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啊……”
大约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他妈的你这贱种是不是把我打火机顺走了?”
那是莫喻的声音,他一如罗牧记忆中那样平静地说着脏话。
“我又不抽烟我顺你打火机做什么?”说着,罗牧坐在了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银色打火机在手上把玩着。
“你这小子别在这装啊,那玩意怪贵的……你现在是不是就拿在手上玩?我都听到声音了。”
“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错觉,错觉。”罗牧合上了打火机像转硬币一样让打火机在手指间来回穿梭着。
“啧……”
“都说了我……”
这时,事务所日常虚掩的门被人打开了,莫喻正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口。
“哎哎哎没意思了啊……还你就是的了。”罗牧将手中的打火机丢给了莫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莫喻坐在了侧边的沙发上,用手肘撑在腿上,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让抽烟吗?”
“死烟鬼一下不抽能给你憋死啊……算了,抽呗。”罗牧将茶几上几乎快要落灰的烟灰缸推到了莫喻面前。
莫喻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拇指熟练地弹开了打火机,再迅速一转轮轴,零碎的火花迅速在上方闪现过后橙黄的火苗静静地漂在了开口处的正中央,他用另一只手护住火苗,将其与嘴中那支烟的最前端靠拢,很快,仿佛是染色般将最前端的烟草染为了明亮的橙黄色,他又将打火机合上,塞回了兜里,又迅速吐着气将口中空气排出,对着烟蒂轻轻一吸,将那支烟从口中用手夹开,舒缓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飘荡着。
“唔咳咳咳咳……你来这总不是为了抽烟吧?咋的?你那边集体得哮喘症了?”罗牧一脸懒散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人罴。”说罢,莫喻弹了弹烟灰,将烟蒂再次含入口中,轻轻地又吸了一口。
罗牧瘫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缓慢张嘴道:“人罴啊……”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红豆泥私密马赛!这么久没更新了我真的不是死了,最近我把精力放在写另一个短篇去了结果差点忘记这回事了,所以憋了两个月才憋出五千字来,因为灵感枯竭写得还很差……总之,最近会更新的……吧?我争取在十月之前写到20万字……好吧这是不可能的,还是私密马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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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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