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带着几个人，站在她面前露出嫌弃的表情，道：“你怎么还在学校？”

殷绯看着他那个嘴脸，说：“你且等等，暂时不要说话，容易让人想吐。”

旁边那人便故意发出曲折的一声“哦”，说：“想吐？别不是真的跟人睡过，有孩子了吧？”

殷绯冷笑一声道：“对，你爹马上就要出生了，赶紧准备接驾吧。”

那人立刻不爽道：“我草，干她！”

殷绯拎起旁边早就看好的垃圾桶，直接朝杨浩头上就扣了过去。

她迅速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恶狠狠道：“傻逼东西。”

垃圾掉落下来，劈里啪啦掉了杨浩一身。

旁边不少人往这边看了过来，杨浩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倒是再也顾不得在不在学校里了，大吼了一声朝她扑过来。

硬打，殷绯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她也没必要在学校里面跟他打架。

她弯腰闪开，把小蜜蜂一开，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地发疯：“杨浩，你是不是想再当着全校的面被你妈扇巴掌啊？你有口臭，你知道吗？张鹏说你要去做□□手术，真的假的？”

那新买的小蜜蜂相当给力，她已经听到旁边传来窃笑声。

杨浩气疯了，发怒的熊一样要来揍她。

她正准备往校外跑，把他们引出去，结果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个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影子拎着拖把就冲了过来，拖把头怼着杨浩就过去了。

殷绯大震惊，定睛一看那影子好像是个初中女生，比她还矮半个头。

那拖把被她抡得像方天画戟，殷绯立刻对着小蜜蜂大声播报：“啊，这拖把该不会是拖厕所的吧！”

要不是担心再过会儿老师过来，殷绯还想多欣赏一会儿杨浩无能狂怒的样子。

她对杨浩比了个中止，附赠一个挑衅的眼神，跑出了学校大门。

杨浩已经急了眼，撇下其他人就向她追过来。

她一路控制着速度，既不跑得太让他跟丢，也不能让他逮住。

直到转过几个拐弯，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美食街广场在学校的北面，这边是南面，都是一些巷子，非常僻静。

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

杨浩已经气喘吁吁，弯腰手撑在膝盖上休息。

殷绯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问：“追啊，怎么不追了？”

杨浩察觉她并不慌乱，心中终于起了疑。

他慢慢站直身子，左右看了看，刚说了一个“你”，就被身后出现的人一脚踹到地上。

杨浩一句“卧槽”还没说完，脑袋被套上一个袋子，被几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他慌乱之中去扯头上的布袋，手脚却被按住。

一开始还有力气咒骂，过了片刻发现不管用，就只能用手护住脑袋左右翻滚。

那几个人下手挺狠的，过了一会儿，殷绯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了，从书包里拿出五百块钱给他们，示意按住杨浩。

杨浩听着周围没了动静，小心翼翼挪动着，把布袋扯下来。

殷绯蹲在他面前，朝他咧开嘴笑了。

杨浩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完了，你他妈敢……”

殷绯打断他的话，道：“我当然敢。”

她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去告状吧，你告一次状，我就找人弄你一次，你以后每天上学放学，周六周日，寒假暑假，上了大学，我都不会放过你。”

杨浩脸色铁青，神情僵硬。

殷绯在他瞳孔中看到自己倒映出来的神情，或许与索命女鬼类似。

“听到了没有？”殷绯问他。

他不答话，殷绯把他脑袋上的布袋一把拉下来：“继续。”

杨浩终于大叫了一声，哆哆嗦嗦道：“听到了！听到了！别打了我不敢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散了。

杨浩敢不敢去告状，她不能肯定。

殷绯和他做了一年的同桌，很了解他的性格。

杨浩就是一个喜欢恃强凌弱的人，喜欢说“下次你等着”的人。

这种人不可能在被教训的第一次服软。

但殷绯不怕他去告状。

自从跟了魏哥做事之后，她走在路上就对监控摄像头格外关注。

从踏出学校门到这里的一路上只有唯一一个监控，在距离学校大门三十米的马路上。

监控能够拍到她和杨浩的行踪，那只能证明杨浩在追着她跑。

这是一条死胡同，那几个被她雇来的混混是从平房的阳台上跳下来的，也不会留下痕迹。

她想的果然一点没错，第二天她去学校的时候，教务处主任直接在班级门口等她了。

杨浩果然告状了。

她连教室都没进，直接去了副校长的办公室。

杨浩被他妈妈领着，站在办公桌怕旁边。

殷绯走进来的时候，杨浩畏惧之中夹杂着得意。

殷绯挑了挑眉，站到旁边。

教务处主任盯着她，道：“殷绯，杨浩同学说，你昨天找人打了他一顿。”

她冷哼了一声，道：“他还能被人打？”

教务处主任恼怒道：“殷绯，摆正你的态度。”

殷绯抬起眼皮来看他，问：“什么态度，我上次在学校办公室被他打成闹震荡，诊断书还在我书包里呢，老师，你要看吗？”

主任噎了一下，话语一顿。

杨浩他妈适时的插进话来，掰着杨浩的脸给副校长看。

她气急败坏道：“那我儿子脸上的伤怎么解释！”

殷绯平淡道：“我不知道，昨天他还要揍我，我一路跑，把他甩开了。空口无凭，你拿出证据来。”

杨浩嚷嚷道：“老师，就是她打的！”

杨浩妈一拉他儿子，硬气道：“调监控就调监控！”

殷绯笑了一下。

主任带着她们去学校的安保监控室，上面确实只有他追着她跑过的视频。

殷绯跟着他们，从校门口一路走到南巷，没有任何一个商家在这段路安装了监控。

“找到证据了吗?”她问杨浩他妈。

她恶狠狠地看着殷绯。

殷绯道：“你的监控看完了，该看我的了吧。”

殷绯：“昨天早自习以前，杨浩把垃圾桶用胶带黏在我的书桌上，又把我抽屉里的课本丢在地上，墨水打翻。下午我坐在学校的小花园里，杨浩带着几个人率先来挑衅我，要看监控吗？到时候我们拿着监控去警察局，或者直接朝网上一发，让大家都看看，你觉得呢？”

杨浩妈气得脸色阴沉，殷绯道：“要是你们不愿意，那我就走了。”

殷绯正准备抬腿迈步，副校长沉声道：“你给我站住！”

她顿了一下，他道：“你家是不是没人管教你，谁教你的这么跟老师说话？”

殷绯正想说话，副校长接着道：“你妈妈已经快到了，让她把你领回去反省几天！反省不好不要来上学！”

正在说话间，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学校，正带着她妈走进办公室。

副校长鼻子出了一声气，对她道：“殷绯妈妈，你女儿我们学校是管不了了，你带回去吧。”

殷萍的视线在杨浩的脸上和校长之间转了一圈，看着她道：“你给人家道歉。”

殷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殷萍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以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大声对她道：“你还想不想上学了，给人家道歉！”

她咬着牙，心中升起了愤怒。

就像她不懂为什么那天数学老师为什么冷淡地让她拎着书包出去。

这些人看起来和杨浩这种泼皮无赖有云泥之别，可荒谬的审判在她殷绯曾预料的时刻，扎穿一些她心里的东西。

殷绯不道歉，她盯着殷萍。

她用自己最刻薄的语气说：“你想道歉你就自己道歉吧，龙生龙，凤生凤，我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

殷萍看了她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对着杨浩和他妈妈缓缓弯下腰去。

殷绯一秒钟都没有多待，快步拉开办公室大门冲了出去。

她了解殷萍，能不能上学在殷萍心里都一样，但如果道歉能让自己的女儿最难堪，那就道歉。

殷萍厌恶自己当年被迫生下孩子，厌恶那个变成赌鬼的孩子爸，她靠着一点良心把孩子给吃给喝地养大，却依旧忍不住某些时刻要彰显自己的恨意。

殷绯背着书包翻出了学校门。

当天晚上她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家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她悄悄潜进去，殷萍已经睡了。

殷萍很相信手机辐射的说法，睡觉的时候从不把手机带进卧室。

殷绯拿到茶几上她放着的手机。

她翻了通话记录，把和学校相关的所有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殷萍不爱玩手机，不会发现的。

以后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副校长，再也不会打通殷萍的电话了。

第二天，殷绯没有去上学，公园里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着晒太阳。

不知道阿明他们有没有把烟草团伙解决了。

给金聚发了个短信问了问，他还挺惊奇，问殷绯：“是不是在上课时间偷偷玩手机。”

她说：“没有，没去学校。”

金聚：“为啥，脑震荡还没好吗？”

她说：“懒得去，心烦。”

过了半天，金聚问她：“你在哪儿呢？”

她说：“在公园里当蘑菇。”

金聚说：“我在我家台球厅呢，你要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