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正式开始上课。

乔夏和陈霄阳磨合了两天，生活也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早上起床轮流用卫生间，上午上课，中午午休，下午继续上课，晚上在宿舍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甚至因为陈霄阳是个沉默的舍友，在乔夏看来，现在和过去没多少不同。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晚上睡觉要记得拉一下床帘。

对了，还有每天晚上扫地机会打扫一下地面，以后自己连这个活都可以省了。这么一想，陈霄阳这个舍友，目前他还是很满意的。

周五晚上，乔夏吃好晚饭，收拾东西准备去打工。

这几天陈霄阳一直是在外头吃饭，晚上回来得时早时晚。乔夏拉上拉链，把包背到肩膀上，正犹豫着要不要留个字条什么的。说起来，他一直都忘了问陈霄阳要联系方式。

恰在这时，门咔嚓一声打开。

陈霄阳一进屋，目光就和看过来的乔夏撞上视线，随即又停留在他背的包上。

乔夏摸手机：“你回来得正好。我周五到周日晚上去打工，11点左右回来。我们加个微信，有事方便联系。”

陈霄阳这次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扫乔夏的码。

两边加上好友，乔夏看看陈霄阳的资料，又说：“你没显示手机号啊，号码再给我一下吧，万一有急事还得打电话。”

陈霄阳看他一眼，给他的微信发了手机号。

乔夏：“行，我走了。”

他走到门边换鞋，突然听到陈霄阳问：“是上次那间Gay吧？”

乔夏扭头看过去，不过陈霄阳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乔夏继续低头换自己的鞋：“不是，是间清吧。那两回我只是帮朋友代班。”

陈霄阳不置可否地“嗯”一声。片刻之后，居然还加了一句“骑车小心”。

乔夏换好鞋正直起身，闻言回过头，对他笑笑，才开门出去。

陈霄阳不自觉地盯着关上的门板看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地感觉有点怪异——拿全奖还要每周打三晚上工，这是家里完全不供？可是像这种学神级别的人物，哪个家庭出一个不得宝贝着。

而说到打工，他不免又想起周一晚上在Gay吧后巷见到的乔夏，随即猜测——难道是因为出柜，才被家里断绝经济来源。

不过那是别人家里的事，陈霄阳奇怪归奇怪，自然不会多嘴去问。

只是，重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却一时间消散不去了。

陈霄阳突然感觉下巴再次发痒，忍不住伸手挠挠。

紧接着，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看乔夏那晚邀约得那么熟练……

心头莫名有点堵，陈霄阳看向自己的床——乔夏说两边下铺他都用过，这边休息，那边睡觉。他又缺钱，应该不舍得开房。难道，曾经带人回来过？

这个猜测就不仅是堵心，还让他看自己的床都感觉不顺眼。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问一问，如果真用过，那自己就搬到上铺去。

心中梗着这点事，陈霄阳一晚上都感觉有些烦躁，做什么事都集中不了精神，心不在焉的。过了11点，更是频频看时间。

11点20分，开门声响起，乔夏回来了。

坐在床上的陈霄阳抬头看过去：“你的‘11点回来’，是指11点下班？”

正脱鞋的乔夏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陈霄阳会问这个，不过很快回道：“10点30下班，一般是11点15回到宿舍。今天其实还回早了，我看时间够，就到操场跑了两圈。”

陈霄阳点个头，等乔夏走到桌边喝水，又继续说：“虽然这间宿舍之前是你一个人住，但既然现在我也被分配进来，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达成共识。”

乔夏抬眼看他：“你说。”

陈霄阳：“不是针对你，我在先前的宿舍也一样。”

乔夏笑笑：“放心，我不会多想。”

陈霄阳这才说到重点：“其他事都可以商量，只有一点我不会退让——不能带人回来过夜，不管男女。当然，如果是正常的短时间寄宿，可以通融。”

乔夏正喝着水，差点喷出来。

他有些奇怪地再次看过去：“这一条《宿舍守则》里就有明确规定，难道以前你们宿舍有人带回去过？”

否则，他想不到陈霄阳怎么还会专程提这个。

陈霄阳脸上丝毫没露出自己猜测过什么的端倪，只说：“我们宿舍没有，但宿舍楼里见过。”

乔夏：“……你们楼管得那么松。”

陈霄阳观察着乔夏的神色，感觉乔夏似乎没有心虚的痕迹。不过，以乔夏的性格，或许并不会因为带人回来而心虚。

他追问：“没问题吧？”

乔夏耸耸肩：“哪怕为了我的奖学金，我也不可能做那种违规的事。”

这话听起来像是以前也没带回来过，陈霄阳终于感觉身下坐的这张床又变得舒服了。

他刚要结束这次对话，就见乔夏的表情突然变了一个味道。

乔夏眉尾扬了扬，大眼睛微微弯起，唇角似翘非翘：“再说，我就是要找人，也不至于找一个付不起房费的。”

瞬间，陈霄阳感觉刚通畅的心气又梗了下。

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接话：“你还是小心点。小酒店很多摄像头，尤其是酒吧附近那些。”

乔夏眨眨眼：“你很有经验？”

陈霄阳眉头一跳，面色有些沉：“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类似的社会新闻多得都数不清。”

乔夏想想，点头：“也是，你应该不会贪便宜去小酒店。”

陈霄阳嘴角抽了抽，不过到底忍住了没再接话，把这个滑往诡异方向的话题就此打住。

◇◆

周六周日是新生报到日，惯例由大二学生接新。

早上段源拎着三份早餐敲门进来：“一大早被宿舍里那三个嚷着接妹子的家伙吵醒，我干脆先去买了早饭。”

一边说，他一边将一份放到乔夏的座位前：“来，预付的学费。我昨天刚听了两节线代，已经感觉头胀了。”

乔夏正准备走，就有早餐送上，自然笑着道谢。

他打开看看，还挺丰富，一盒蟹黄小笼包，一盒煎饺，一张鸡蛋饼，一袋牛奶。学校食堂的用料挺足，每一样都比外头卖的个头大。

乔夏一边掰筷子一边说：“太多了，我吃不完，给你们摊点。”

段源坐得离他最远，随口道：“摊霄哥那，他能塞下，我这还给他买少了。”

乔夏看陈霄阳没反对，就拉过他一个餐盒，给他摊了一半小笼包和一半煎饺。

三人吃完早餐，段源和陈霄阳要出门，乔夏也揣上手机，跟在他们身后。

段源：“乔夏，你也接新生？”

乔夏：“嗯，我们系人少，都得去。不过给我安排的活挺简单，就坐那里给人发表和指导填表。”

段源笑道：“你们是人少，但新生估计也不太多吧。数学系，想想都可怕。”

乔夏跟着笑笑：“我听说，好像有不少人是调剂过来的。”

段源：“我们学校毕竟是名校，好不容易考上线呢。反正大学忍四年，考研还可以考别系。”

乔夏瞥一眼沉默的陈霄阳，向段源打探：“你们准备考研吗？”

段源顿时脸色有点苦：“我觉得我的成绩够呛能考上，不过家里估计会让我先考一两年试试。霄哥无所谓，他考不考都行，反正最后总要继承家业。”

聊着天走出楼门，乔夏看到班上同学，就和陈段两人挥手分别，跟同学一起等校车。

陈霄阳和段源扫了共享单车，骑到新生接待处，找到自家学院设的点。

经济管理学院属于热门，新生不少，大二的男生人数又比女生还少一点，男生们任务挺重。陈霄阳和段源一上午跑了好几趟新生宿舍，帮着搬行李。

中午两人去食堂吃过饭，再回来接替同学守着。

歇过好一阵，又有三个男生结伴寻过来：“学姐好，经管院的专业是都在这报到吗？”

接待的女生笑着招呼他们：“都在这，坐吧，先填表。”

段源打量一下。三个男生里有一人特别高大，身板看着比陈霄阳还壮实一点。另外两人背后背着琴袋，一个扎着小辫子，一个染着黄毛。

女生给他们办完手续，招呼陈霄阳和段源送他们去宿舍。

正巧，校男篮教练叫着“陈霄阳”跑过来，又打量下那个高大的新生，问他：“你是吴佑宝？”

那个新生连忙点头：“老师，我是。”

教练拍拍陈霄阳肩膀：“正好，这是我们队的小前锋。陈霄阳，他是今年特招进队的，你们一个学院，照顾着点。”

吴佑宝连忙对陈霄阳问好：“学长好！”

教练：“行了，我就是听说人到了，过来认认。你们去宿舍吧。”

等教练离开，陈霄阳和段源便送三个男生去新生宿舍。

段源先问一声：“要等你们家长吗？”

他们家长都去接托运的大件行李。

三人都表示不用，等下自己联系就可以。于是一行人推着随身的行李箱往宿舍区走，段源顺便介绍一下学校情况。

两个背琴的男生有些担心地问：“学长，大学应该不会再管头发了吧。”

段源听得一乐：“放心，不管，我们学校校风挺自由的。你们这都是吉他？”

两人放松下来，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聊了几句音乐。

段源看吴佑宝安静地跟在旁边，又给他递话：“吴佑宝，你是体育特招？”

吴佑宝笑着回：“是啊。以我的成绩，不特招根本不敢想D大。”

段源：“你多高啊，感觉和霄哥差不多。打哪个位置。”

吴佑宝：“189，我一般是大前锋。”

段源：“那是差不多，霄哥也就比你高1厘米。大前锋的话，是刚好接上吧，我记得学长是打完今年就退队？”

陈霄阳点个头：“正好今年交接。”

吴佑宝看看他，再看看段源，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个，我想打听一下，你们知不知道大二有个叫乔夏的学长？”

段源一愣，打量他两眼：“数学系那个？你认识他？”

吴佑宝双眼一亮，用力点头：“对对！我和他是同一所高中的！先前听说他是来了D大。”

段源笑道：“哟，挺有缘嘛。乔夏他……”

他本想顺势说乔夏是陈霄阳的舍友，却突然感觉被陈霄阳轻轻撞了下手臂，目光不由得看过去。

表兄弟两人有默契，段源嘴里的话就直接一转：“他是我们这一届有名的学神，去年的学生代表。”

吴佑宝笑得仿佛与有荣焉：“是啊，他拿金牌的横幅在我们高中连挂了三年。”

陈霄阳突然插话：“左转，那栋就是你们的宿舍。”

一行人顺着他的话转进宿舍，先前的话题就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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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