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高呼声起——
“他娘的敢打祁爷！揍他！”
“不用。”大家听见坐在一旁的祁宇开口说话了，“留着我来揍。”
听他这样说，计笑阳青筋暴起，朝他怒道：“姓祁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酷？”
跟他一起打球的那几个人也自知理亏，但凡是个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一球的神奇走位？而且跟谁找事也不能跟这位爷找事啊！
他们拉着计笑阳就要走，可是这回就算计笑阳想走他也走不掉了。
“不用觉得。”程羿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看向祁宇的凶狠目光，“本来就特酷。”
同学们见一向都是好脾气的程羿冷着一张脸，气场甚至比祁宇的还吓人，都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班的事你一个外人来搅和什么？”计笑阳邪魅一笑，说话也特别难听，“不会是真的吧？你俩该不会是真有些什么特殊爱好吧？”
“c你妈的你说啥？！”一向不骂人的关朝也怒了，要不是郭京和刘煜祺用“班长”这两个字死命压着他，他的拳头肯定就直接打上去了。
“你应该庆幸面前的是我不是祁宇。”说着程羿的拳头就抡了过去。
计笑阳一个没反应过来被人打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痛到发麻的鼻子，嘴上还是不肯饶人：“你们还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程羿揪住他的校服衣领又是一拳：“我他妈觉得你心理扭曲！”
就照这个打法，计笑阳哪里有还手的机会，只有躲的工夫，于是他大声呼喊：“高一四班的程羿打人了！这就是你们平时说的老好人啊，快看他虚伪不虚伪！程羿打人了！”
“狗叫什么，叫点人话行吗？”说着又是一记拳风落下。
“住手住手！别打了！”体育老师闻声赶过来，“干嘛呢？谁在打架？！”老师一看是程羿，也被吓了一跳，“小……程羿？你怎么……你怎么也跟着打起架来了？”
程羿：“没跟着打，就是我打的。”
体育老师看着这位远房表妹家的外甥，家族里头远近闻名的“别人家的孩子”，是真的气急了：“你还怪理直气壮的？打架是对的吗？”
“是他先把祁宇打伤的。”
体育老师看了看祁宇，一瞅见他那肿起来的脚踝，就去问计笑阳：“这是你打的？”
“谁打他了！都说是踢球不小心踢到的！”计笑阳咬死不认，同学们都在底下暗暗骂他。
“没点准头能砸成那样？你心里没点B数？”程羿死盯着他不放，“就算是不小心的我也照打不误，打清醒点好管管你那瞎了的狗眼。”
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球给砸了，敢打我的人？
“那也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对不对？大家都是同学，万事好商量嘛。”体育老师赶紧拉开程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好了好了，你俩都有错，各自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不可能。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肯开这个口。
体育老师又说：“计笑阳，你有错在先，你先道歉。”
计笑阳死命咬了咬牙，才松了口：“对不起总行了吧。”
程羿逼问：“对不起谁？”
他翻了个白眼，语气还是那副拽样：“祁宇，我说了，你听见了？”
“你说清楚。”
“程羿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吧？”
“是你自己不想完。我们不接受这个道歉。”
“好了好了，都是同学别伤了和气。”老师拍了拍程羿的肩膀，劝解道：程羿，人家笑阳也道过歉了，你退让一步。”
要是这事搁以前，或者搁在他自己身上，程羿会说，好啊退啊，你好我好大家好啊，然后笑得让对方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找事。
然而现在他凶狠地盯着找事那人，说道：“退个屁，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下课铃应声响了，计笑阳甩了甩衣服，拾球就走人了。
体育老师把程羿拉到一边，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小羿，以前没觉得你这孩子这么冲动啊，大家都是同学，闹得心里头不开心的干嘛呢？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好好反思反思，你班主任那边我也得去跟他说说，还有啊，下节课上课之前给我交个检讨，真是的还治不了你了。”
这节体育课之后，三四班的同学都沸腾了！不只是三四班，高一年级全都沸腾了！
之前大家都以为程羿是个温柔豁达的大好人，没想到碰上兄弟的事能这么有原则。
这沸腾可不光是现实里的沸腾，网络上也冒着沸溢出的滚烫泡泡，表白墙上一连好几天都是关于程羿的帖子，有赶热度开玩笑的，有分析他打架行为的，也有单纯欣赏颜值的。
当然也有骂他的，理由大体是向着计笑阳，支持“无心论”的。
本来这种事情也就是讨论个两三天就过那阵热乎劲儿了。
可这一阵子火刚烧过去，一个小小的评论又引发了新的热议。
那个评论很简单：我好像站反cp了！
对于风声雨声八卦声声声入耳的中学生们，这个问题非常具有讨论意义。于是又跟着来了一波慷慨陈词的回复，甚至还专门开了个楼讨论起了这对在大家眼中还没什么交集的cp。
理科大佬，高一校草，不过是军训打过一次架，刚刚才和好而已，就这也能延展出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大戏？
柯星河还在墙上吃着自家兄弟的瓜，突然就刷到一条关于自己的cp帖子——
难道没有人说说这对的嘛？小姐姐很飒很机智，小哥哥很帅很配合！
下面还配了一张他和顾屿站在一起的图片。
噗！他一口水差点就喷将出来。完了，这要是让顾屿看见该怎么办呢？于是他手忙脚乱地去找墙墙撤掉这个消息。
然而消息刚发完他就脑子一懵，又灵光一闪，忽然间就懂了程羿的那股子怂劲儿。
妈的……他怎么也被姓程的给传染了？
于是三中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的时候，柯星河故意坐得离顾屿很远，生怕又被哪号人物给拍进去。
…………
运动会都来了，可程羿承诺的三天之后要给出的说法还没有给出，当然祁宇也没有一个冲动把人真给拉黑。
两个人坐在自己班级的席位上，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而已。
可这一条窄窄的过道也是隔山隔水隔心海，俩人就是不说一句话。当然这主要还是怪程羿，他充楞似地望着操场上的热烈，就是不肯看他旁边的人，哪怕是他已经故意坐在了离祁宇很近的位置……
操场上的运动健儿们热情洋溢，列席的学子观众们也是热情似火。
周围的喧嚣盖过了两人的沉默，100米完成冲线，喧嚣也跟着退了下去。
虽说祁宇没能参加运动会是三班的深切遗憾，不然跳高和短跑冠军肯定都落在三班头上了。可他心里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还在想幸好自己没能参加这次的运动会，不然说不定又会扫了大家的兴。
从记事开始，只要是他参加了的活动，大到运动会，小到同学聚会，基本上都是下雨天……
在运动场上难得的平静里，祁宇插上耳机打开了他的英语电台。
程羿走过来塞给他一对无线耳机，给完就走，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是要干什么？祁宇不解，还以为他是想和自己一起听英语电台呢。于是他连上了蓝牙，又走到四班，将左耳那只递到程羿的耳边，让他自己戴上。
接过去的时候，指尖相触，他有些心跳加速。他重新坐回自己班级的席位，点击继续。似乎是熟悉的点歌环节，柔美的女声正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不仔细听就会听不懂的话。
“……”程羿听着耳朵里的外语有些无语。
两个人就坐在隔着一条窄窄过道的地方相对视，各自戴了一只耳机，里面正放着英语电台。
周围莫名安静下来，热烈和喧嚣全都没有了，只有耳朵里的音乐在轻缓地叙述。歌词的大意是这样的：
反反复复点点滴滴，
不为人知这场心悸。
纷乱思绪道不出的心意，
每当我靠近，你频频屏息。
……
道不出的心意……程羿被人看得不好意思了，赶紧撇过头去。
于是操场上骤然响起的热情喧嚣也和他们无关了。
无线的耳机竟兀自多出了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耳垂泛了红，手指尖轻轻颤，嘴角也悄悄勾起。
算了听不清电台了，看你吧。
电台暂停了，脑海里安静了很久很久，心跳声也响了很久很久……
叮咚——
两个人都被耳朵里乍响而起的消息提示音给吓了一跳，打开一看：
[三中江湖盟-柯少]放学都不准走啊！陪爷过生日！
[三中江湖盟-顾姐]我靠你生日？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三中江湖盟-二爷]就是啊，怎么才说啊，啥都没准备！
[三中江湖盟-柯少]哎呀~就是怕你们准备礼物嘛！
[三中江湖盟-程羿]柯少生日快乐！！
[三中江湖盟-老郭]生日快乐！
[三中江湖盟-祁宇][恭喜发财]
[三中江湖盟-柯少]师父大气！[跪谢/]
[三中江湖盟-众人]师父？！
等运动会结束以后，大气的祁爷就被人搀着回了教室。
关朝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他不是不愿让人搀着吗？”
“哎呀，师父的心思我辈读不懂。”柯星河拍了拍关朝的肩膀，然后把胳膊搭了上，大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享受道：“二爷别动！让我也找点被人搀扶的感觉。”
关朝：“我看你是想找点被揍的感觉。”
“二爷，咱呢，做人不能跟暴力师父学习，已经教坏一个程羿了，不能再教坏一个你。”
也不知道柯星河哪句话说错了，关朝把身子一躲，独留柯少一人在风中美丽，接着头也不回地径直往教学楼走去。
柯星河一个人在后面呼喊：“什么嘛，这么不给寿星面子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