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大楼算不上是三中的老建筑，是前几年盖的一栋体育专用大楼，一共有六层。
前三层都是些体育教室和基础设施，四、五楼专门留出来接待军训教官和体育教练，顶楼还配有游泳馆和淋浴室。
现在他们被“审讯”的这间屋子又明又亮，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位教官，正低头写着什么。教官扬起头来，看着新来的两名犯事的学生，略微楞了一下：“长这么好看也打架？”他指了指坐在右边的同学，“这位同学，名字？”
“祁宇。”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宇宙的宇。”
“祁宇？”教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你就是祈雨的那个？你们这群小孩儿还真有意思啊，都高中生了，还整天迷信这个迷信那个的……哪个班的？”
“高一三班。”
不等教官发问，程羿便主动交代了：“我是程羿，后羿的羿，高一四班，我们兄弟班级。”程羿抬手揽住旁边那人的肩膀，“这是我好兄弟，我俩就是闹了一点小小小别扭，而且我们的认错态度特别特别诚恳，我发誓您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我们这样真诚的学生，教官您看能不能……”
教官也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行啊，本来打架斗殴是要关十天半个月的。鉴于你们军训只剩下一周了，所以，关一周吧，也算减轻了。”
“？？”这算哪门子的减轻啊，这不是能关多久关多久的变相说法吗？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你们陆教官都跟我说了，你俩态度好，关个两天意思一下就行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子上，又汇成一股流下。
窗子，下雨，打伞，骑车，回家！这提醒他了！程羿的脑袋忽而清明，一拍桌子，激动道：“哦！不好意思教官，我们是走读生，难不成上学来放学走？”
“禁闭室里有床铺。好了好了，省省心思吧，这里要什么有什么，你就别瞎想了。一会儿去找陆教官，给家里去个电话，主动承认错误，让他们放宽心。”教官把俩人的军训违纪档案收好，递过来两个牌子，“这是你们在这里的身份，只有序号，没有名字，听明白了？”
祁宇居然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拿着序号牌就要往衣服上别。像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小羊羔突然露出了一团软软的白羊毛，软绵绵的，搞得程羿心里七荤八素的。
“2152号小朋友。”程羿看着他笑了笑，把他的号码牌又重新摘下来，然后和2151号码牌放在一起，“衣服都湿透了，要先换衣服的。”
祁宇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造孽啊！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啊？淋雨淋傻了吗，是不是发烧了？可是摸了摸头也不烫啊，就是头发有点湿，衣服也湿，脖子上面还有水滴滑下去……打住，打住打住！
“2151号啊，你一会儿先去房间洗个澡，然后我陪你去医务室拿点药。”
“啊？”程羿指了指自己，“我吗？那他呢？”
“我看他面色好得很，喝点姜汤就行，你看你，脸烧得。”教官没再看他们两个，拨了个电话，“喂，老陆，我这边处理好了，你来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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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陆教官是没有正经事儿做的，不然咋老是围着俩新生犊子，还是犯了错误的新生犊子瞎转悠？
虽然陆教官话特多还有味道，但他办事效率还挺高。等事情全部处理好之后，天空才隐约有了些暗意。
雨早就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清冽的凉意。
关禁闭的宿舍间都是八人间的，他们俩住在409，现在一共才住进了四个人，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位都出去干啥了，从头到尾没见个人影。
两人穿着陆教官的衣服躺在床上，祁宇闭着眼睛，程羿在他的上铺，凝视着天花板。
“啧啧，谁能想到。”程羿故作深沉道，“我程羿第一次住集体宿舍，竟然是关禁闭。哎，2152号小朋友，你是不是第一次？”
“嗯。”
“不过这禁闭的待遇，还不错哈？也不用教室操场两头跑跟老天爷玩捉迷藏了。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呀2152号小朋友，要不是你先摔我也不至于……”
祁宇依然闭着眼睛，出口打断他：“再叫序号揍你。”他语气凶狠，根本不是刚才在教官面前的那副乖模样了。
程羿似乎偏不信邪：“2152号。”
祁宇怒了：“滚下来。”
“我才不要动，老陆刚盯着我喝了药，我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你要揍自己爬上来。”
“你有本事就别下来。”
哎，这可给他说着了，他还真就有这个本事。只要他想，宇宙不爆炸，他就不会下床。
然而他才刚得意了没多久，敲门声就传了过来。
祁宇不想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被分了个靠近门口的下铺。但明显上面那位刚刚才决定了要贯彻宇宙不爆炸不下床的“程式理论”，他只好趿拉着鞋去开门。开完门也不看是谁，立马就又坐了回去。
原来是老陆啊。程羿看了一眼，没在怕的，继续躺着吧。
“两位同学，现在是什么时间啊？”
程羿在上铺对他招了招手，懒洋洋道：“陆教官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手机都被没收上去了。不过应该还没到八点吧？”
祁宇的声音冷清：“七点半。”
“是啊，七点半整！”自从老陆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反应就跟他的初中某些同学一模一样，非要想尽各种法子让他展示神技，不过哪次都是祁宇黑着脸走开。
“你咋知道的啊，你这孩子该不会真有神力吧？”
神你个大头姥姥鬼啊，知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啊！还教官呢能不能有点时代意识和时代自信？
而且作为一个从不迟到早退的五好青年，没有手表怎么能够准确无误地实施掐点行动呢？于是祁宇举起了左手，好好地打击了一番某位教官：“科学的进步给我们带来了手表，所以请相信科学，拒绝迷信。”
老陆笑了笑，把宿舍门一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住校的同学可都上晚自习呢。”
程羿：“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们走读的。”
老陆摇了摇头，严肃地说：“NoNoNo,在我们的地盘，就要守我们地盘的规矩。”
“要不，我走？”程羿一脸认真地开起玩笑，“想了想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不能够！你们是我带进来的，而且还是我唯二带进来的。要不这样吧……”老陆专门等着这一时刻呢，他拿出一副扑克牌，随便抽了三张出来，“你们要是能猜出来这三张是什么牌，五千字检讨减到三千，并且今天晚上的学习和训练也同时取消，怎么样？”
程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啊？”
陆昉：“很为难吗？你猜不出来就让他猜。”
“啥玩意？”程羿很惊讶，作为一个好好学生，他没想过这个词会落在自己身上，“要写检讨！还有训练？！”
不然呢！还真以为是来避世休假的啊？想得也太美了吧。
“犯错误不写检讨，想啥好事呢？学习任务和训练任务每天都会有，不然你寻思你室友们都去干啥啦？去拉练啦！要不是见你们淋了雨，怕你们生病，哪里会让你们这么舒服地躺着？”
“陆教官！陆兄！”程羿赶紧从上铺跳下来，看上去像是要去扯他拿扑克牌的手，还好老陆眼疾手快，把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还作势去挡。
程羿扶着梯子浅笑道：“我们好歹先定一下规则嘛，比如猜出一张免去多少，两张又是多少。”
老陆摆了摆食指，严肃道：“不能够，必须三张全都猜出来，不然我十点钟就要准时来收检讨了啊。”
“我觉得。”程羿沉吟片刻，“你这种私藏扑克牌的行为，我们有必要禀明团长，或许我们还可以功过相抵，无罪释放。”
“哈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从团长柜子里偷出来的，我猜团长他老人家会率先拿你灭口。”
闻言程羿立刻正色，不敢再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敢问陆兄，是否猜出三张扑克牌的所有数字，就算我们过关？”
见老陆点了点头，程羿也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态度极其诚恳，一本正经地摇着头说：“我觉得我不行。”
其实也没人觉得他行，老陆今儿个还就是专门来摸祁宇底细的，他问：“那这位小同学呢？”
2152号小朋友又变得特别乖，他从床上起来，完全不是那副要揍人的模样了。他乖巧懂事且善解人意地问道：“那要是连花色一起猜出来，怎么算？”
不知道是不是程羿的错觉，这位可爱的小朋友非常有信心呀。
老陆把扑克牌按在自己的胸口，以免被人看到，然后伸手摸了摸祁宇的头。甚至更离谱的是，他操着一口不带一丁点儿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巨温柔地说：“这样的话呢，只要不太过分，都是可以减的。”
“梅花二，方片六，红桃K。”
老陆拿着三张牌的手微微颤抖，眼神在祁宇的脸与扑克牌之间来回跳跃，“神，神迹啊！你你你……怎么猜到的？”不过他倒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祁宇没有一丁点得意忘形的迹象，先给他们自己铺好路再说，他道：“先说怎么减。”
老陆右眼皮一跳：“两千字？”
程羿：“多了！”
“一千五？算了你肯定还要讨价还价的，就一千字，不能再少了！”
“八百！”
“就二百字你计较个啥？”
程羿的气势高他一度，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谦逊：“二百字而已教官就更不能计较了呀？还有那什么训练能不能也一并给我们免了？外面的人下雨不训练凭啥我们要训呀？”
老陆展示着手里的扑克牌，义正言辞道：“不，这次，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老陆又摸了摸祁宇的头，“乖，这几天都不要到操场上去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很简单。”祁宇眨巴眨巴他明亮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我师父是山上的道士，教过开天眼。”
“哇靠！那你……你能教教我吗？”他不想打扑克回回都输给团长了啊！
“不能。”祁宇正襟危坐，还真像那么回事，“说出来就已经犯禁了。”
“好吧……我懂我懂！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老陆指了指旁边一脸无辜的程羿，“你也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有？”
“哈？有没有搞错噢教官，我没有警告你你倒来警告我咯？”程羿摇摇头，操着一口台湾腔，“我兄弟的秘密就算是你按头逼着我说，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噢！”程说着便朝床上坐着的那位眨了下眼。
老陆的脸上赫然写着“心满离”三个大字，朝二人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呀！”然后关上了宿舍的门。
17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今晚还有一更）^ v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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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禁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