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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漾在联系人脉借用长廊之前，特地找时间去实地考察下，顺带着喊上了海依。上一次霍力的感情问题是拜托海依学姐的斡旋调解才完美解决的，现在这两人日常一个图书馆呆着，一个居寝室，到点霍力就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她吃饭。查漾好几次从图书馆出来就看见熟人站在门口，第一次还打个招呼，后来就习惯了，霍力有时还会特意提前问一句，多带一杯热饮给她。因此，当查漾以看场地的借口邀请她看展的时候，海依理所应当地以为小学妹肯定是遇到了感情问题，一口答应了。
查漾先到。十一月的宁州阴雨绵绵，今日也下了小雨，她收了伞插在伞架里，一转身就看到转角处的照片。
摄影学院的光影照片展还没有撤下，查漾和温然的照片还挂在转角处。海依一走进长廊，就看见查漾站在照片前，从她身后射来一束暖色的光，和照片里余晖遥相呼应，她看得也有些愣神了。
海依静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查漾一点都没意识到。她开口唤她，“查漾？”
“嗯？”查漾循声转头，“学姐，你来啦。”
海依把头轻靠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着照片。“照片多美啊。”海依对温然了解不多，光从这张照片里看出的全是少年人的壮志满怀，朝气蓬勃的。
“当时，就那么乱七八糟地拍了。特随便。确实怪美的。”查漾回想起在活动中心的场景，不由得笑了出来。海依见她笑了，才继续开口，“那不是挺好的嘛。不知道你拧巴个什么劲儿。”
查漾完全沉浸在当时的场景中，不知不觉就把内心深处的想法掏出来，海依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我只是好像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他哪一点。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些，莫名其妙他很喜欢我，莫名其妙我也喜欢上他。有时候他是果断的，有时候优柔寡断；有时候青涩，有时候成熟。我很确定我喜欢他，我很确定他喜欢我。是真实的，还是短暂的...”
在她絮絮叨叨即将又开始排比的时候，海依拒绝了她。“你陷入爱河了，妹妹。”查漾的话被打断，顺势也从场景里抽离出来，理直气壮，“我知道，我是。”
她一脸不明所以，鲜少露出了笨的样子。海依看笑了，但是还好，被爱的人就是有可以犯蠢的退路。她还是耐下心来，“我的好妹妹，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所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理不清的头绪都是因为你喜欢他。”见查漾还是一脸疑惑，接着解释，“喜欢也不需要找理由，只是一瞬间的事。有的人十几年的积累才换的了一瞬的爆发。如果喜欢一定要有理由，譬如你喜欢他的眼睛，那是不是全天下有同样眼睛的人你都会喜欢。实际上，未必的。还有，在一起和喜欢是两码事。你俩现在这样，就是缺少触发在一起的时机。你给他来个直球大炮，一炮把他打晕，等他清醒了想清楚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查漾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海依还以为她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了，颇为欣慰，却听这女的说道，“你哪儿学的这么多？”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很明显霍力是她的优秀大弟子，查漾顶多算个滥竽充数的。
查漾认识她三年，轻易读出表情里的无语，毕竟无数次海依看着自己男朋友就是这个表情，目测还有几秒就要爆发了，赶紧笑着哄她，“我只是被你惊讶到了。太厉害了，剖析得特别清晰。”海依甩开她硬是挽上来的手，撤后一步，远远打量着她，面色红润，目光炯炯，不像是有感情打击的样子，“你俩这不是挺好的？”
“我俩？”查漾只是呆滞了一秒就立刻反应过来，海依说的是她和温然。“我俩是挺好的。什么意思？”
海依点了她的眉心，“没事你把我喊出来干嘛？我心理咨询是免费不是浪费。”
查漾恍然大悟，原来是误解，不，彻底曲解她的意思了，学着海依的样子谆谆教诲，“高郭学长说，最近考研快报名了，你压力很大，所以委托我多和你谈谈心。”
高郭和海依大学的成绩一直游走在保研的边缘，大三四位同专业同学依靠暑期的项目论文成功实现超车，二者纷纷掉入考研大池中。海依早早定好了二人的学校，没曾想到报考前临时通知换了专业书，两人最近为了换书的事情，奔波劳碌了好几天。
海依对自己信心满满，倒是对着高郭的专业课忧心不已。当她听到查漾的话后，有些懊悔自己独断选的学校，又开始怀疑她们自己硬是要报一个学校的固执，落到口边，只剩一句叹息，“查漾，你保研的时候一定要多多费心。”
查漾点点头，开口安慰道，“学姐，你们一定会考到一个学校的。我的预感很灵的。”海依被她神叨叨的样子逗笑了，“没事。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也不会分手的。”光是聊到落榜，她的神情都不免落寞。
4
温然给的联系电话就是安闵的辅导员的电话，查漾在学校通讯录里查的时候看到姓名前的长缀赫然写着--广告系辅导员，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之后的事情顺利进行，查漾提前一晚安排社团的人来布展。
急急忙忙把作品挂上，把投票箱都安置好，漆黑的秋夜已然飘起了毛毛细雨。查漾第一个踏出门，淋到雨才发觉秋雨，转头提醒身后的同学，“下雨了，不过不大。大家快回去吧。”
水淼站在她身后，愁容满面，“这种小雨真的会有人来看展嘛？”秋困是天性使然，雨天更是老天助眠。水淼实在是不敢对实际到来的观众数量没有任何期待。
“那就把网络投票占比提高，多大事儿啊。”查漾知她不易，跑前跑后也废了不少心血。但是学生工作就是如此，做得再多，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小孩子的家家酒，没甚意义。要是再没有什么校园内的声量，更坚持不下去了。
展览的第一天是周五，查漾下完课就骑车赶往美术长廊看看情况。
人意外的多。
正当她困惑不解的时候，安闵在看展的人潮中朝她挥手。她把安闵拽到门外，“发生什么事儿了。我这儿人怎么这么多。”安闵故弄玄虚，把她往宣传栏推。
美术长廊和学校各个办事处的楼都比较近，在其门外有个巨大的宣传栏，日常公示校内各大关键信息，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个样子，无人在意。此刻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宣传栏前都涌动着不少人。查漾眼看着挤不进去，立刻放弃，“你直接跟我说吧。”
“有人在学校搞师生恋被发现了！”安闵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查漾立刻回她，“姜涞。”没有任何的犹豫。安闵倒是很意外查漾怎么会提前知道，抛出自己的诸多揣测，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到正确答案。“温然告诉你的？你偷听到的？该不会你也是其中一员吧？不对，难道是你身边的人？”
“你快别猜了。姜涞是之前化学院的老师，我有所耳闻罢了。”查漾及时打断她的诸多揣测，她怎么越猜越接近真相。
竟然是这么无聊的，毫无爆点的解释。还不如回去拍几张活动照片帮忙做推广呢。安闵把这个校园八卦抛之脑后。“最近怎么一点大八卦都没。”
“不然你创作点？”查漾揶揄她，得到安闵的连连摇头。查漾目送她回归人潮中，立刻掏出手机给温然发信息，得到秒回后拨通了电话。
“什么情况？”
温然拿着手机走到了图书馆停车场的一侧拐角，才缓缓开口，“你看了文件？”
“没呢。刚刚去看，人不少。”
“姜涞历任的女友中有一位的妈妈是教育局的领导。她女儿早就毕业了，最近同学聚会听了一嘴，学校虽然没查到她，但她也害怕，把事情原原本本一箩筐全跟她妈说了一遍。她妈就联系学校把这事儿翻出来了。”
查漾趁着宣传栏前人不多，一边接电话，一边仔仔细细地阅读公示的诸多文件。温然那边得不到她的回应，只听雨打伞的声音，顿住了，“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我在看呢。”
温然觉得不对劲，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开口问了，“你不会是在宣传栏看的吧，论坛有人拍了全图，你去那儿看。”查漾一拍脑袋，刚刚着急忙慌一顿聊，安闵忘记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她读了读文件，很是惊讶，“吞奖学金这个事情也爆出来了？”
“当然。之前师生恋的事情，学校只是觉得私德有亏，他又主动提出调任其他学校，很多人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有教育局的领导插手，她妈妈也清楚师生恋扳不倒他。”
查漾觉得不对，急忙说，“等等。为什么要扳倒他？”
温然停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全盘托出，“吞奖学金这个事和某位副校长也有关系。这才是她妈妈要扳倒的人。她家故意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又占据道德高地，谁也没法指摘。”
怎么有点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的意味，幸好没把女生的信息公示或者打码公示，通通以我校女生代替，不至于被追踪到人。但查漾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薛书记跟你说的？”她隐约觉得不是这样。
“薛书记都自身难保了，这次要是运气好能在原岗位上干到退休，运气不好连退休金都捞不到。都是我妈跟我说的，这是她同事做的。”温然知道她必然是要问到这一层的。
“跟你又没关系，你怎么还内疚上了。”查漾感受到电话那侧的沉默，当下又无暇顾及太多，“我现在没空安慰你啊，你先消化下。我马上要去找马贝。挂了吧。”
温然放下手机，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还是因为查漾的快言快语，心里升起一缕安定感。
查漾打马贝电话根本打不通，直接去她寝室蹲守。
没见到马贝，只看到孙雨。二人对视一眼，溜出寝室。“你看到了？”查漾问她。
孙雨毫不怀疑查漾这样的人会不知道这样的大新闻，刚刚在寝室里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和室友演了快一个小时的戏，还要分出精力发信息给马贝，让她稳定住情绪，她深刻认定这是老天给她的酷刑。此刻查漾的问话，她只有精力微微点头，想了想，还是气若游丝地开口，“马贝去隔壁市观摩实验了，明天才回。你别急。”
查漾脑袋有些乱，得知她不在学校还是松了口气，跟孙雨暂别各自回去休息。
忙活半天，终于坐下。
顾佳佳和格格一回来，环着寝室看了一圈，连厕所都推门看了看，发现没别人，才跑到她的桌子旁，神神秘秘地指了指邹静的位置，意味不明。查漾趴在桌子上，回头看了眼，桌子干净整洁是她一贯的风格没有问题，不解地看着两人。
“不对劲。静姐一到周末人就不见了。咱们下午课一上完，她就走了。”见查漾还是不说话，顾佳佳伸出三根手指，压低嗓音强调，“已经三周了！你都没发现啊。”
查漾仔细回想了下过去的三周，好像确实如此。运动会那周她就没怎么看到邹静，这一周忙着社团的事情，早出晚归的，除了课堂上几乎没碰上面。“打个电话呗。”她立即拨通。
“静姐，你哪儿呢？”查漾没开免提，那两人把耳朵贴到手机声筒上。
那一端传来的声音很稳定，“我在中央城这边学英语呢。”
查漾看了眼心虚的两个室友，也是好心，转头对着电话扯谎，“没事。我今天休息，我想寝室聚餐呢。你有事儿的话就算了，你忙你的。”
解决完这件小事，查漾再没有空余的精力再去处理和温然的事情了，过几天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