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心还没吃晚饭,之前因为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也没觉得饿。
现在忙完了,饿意倒是愈加明显了。
她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就顺便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
回到宿舍时,顾沁已经躺在床上了,八成是在追小说。
楚佳忆在阳台上跟男朋友打电话,阳台的门是磨砂玻璃的,虽然看不太清晰,但孟言心能瞧见她歪头撒娇的神态。
养生的蒋雨薇在泡脚,她指了指孟言心的书桌:“给你留了两块芒果酥。”
“谢啦,刚好我晚上没吃饭,正饿着呢。”孟言心放下包和三明治,拿了杯子去接水,一口气读了那么多东西,她口干舌燥,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
佳忆打完电话了,看到孟言心的第一眼就问她今天晚上的试课怎么样。
“其实……我不是去家教试课的。”
没有必要再继续瞒着舍友,而且,万一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去不返,好歹还能有三个知情者提供线索。
孟言心就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哇!”顾沁听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兴奋地叫道,“这情节我熟啊,霸道总裁爱上我!”
蒋雨薇撇撇嘴:“性缘脑,让你平时少看小说多看正经书。”
她看向孟言心:“你别听她的,警惕性还是要有的,我这还有瓶防狼喷雾,送你了,带着防身。”
楚佳忆点点头,附和道:“去不去你自己做主,我们只提醒你注意安全,你每次过去的时候还是发消息跟我说一声,小心点总没错的。”
孟言心默默接过那瓶防狼喷雾,就见顾沁一脸天真地问:“那如果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话,这样挣得多活又轻松的工作,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是诈骗?”
孟言心也想问这个问题。
这种事少钱多的兼职,真的靠谱吗?之前只考虑赚钱了,现在仔细一想,孟言心才隐隐感到后怕。
“肯定还是存在的。”雨薇晃了晃泡在热水中的脚,讲起自己知道的事,“我朋友接了个不算家教的家教,说是教一个美籍华裔小少爷中文拼写,去了才知道,其实主要就是负责陪着聊天和吃喝玩乐,时薪五百块。有钱人嘛,再奇葩的要求都不算奇葩。”
佳忆闻言,也说:“对对对,我一个亲戚,给自家的孩子找陪伴师,不用住家也不用辅导功课,只需要周六周天带孩子去上兴趣课和到小区楼下跟小朋友玩儿就行了,薪资待遇也超级好。”
有了舍友讲的这两个例子,孟言心的顾虑少了些。
-
再次跟齐彦见面,是两天后的下午。
刚好没课,孟言心收到吴俊成发来的消息就出了门。
在校门口等了没一会儿,车就到了。
孟言心坐上那辆熟悉的鲸鱼黑轿车,扣好安全带。
车里开着空调,暖烘烘的。
孟言心靠在头枕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冬天的宜嘉市,依旧是彩色的。
车子往前驶去,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像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翠绿的常青树,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映在蓝天下,格外漂亮。孟言心忍不住想,如果念念身体好的话,也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可惜,她现在只能躺在医院里。
吴俊成扶着方向盘,红灯排队的间隙,他偏头嘱咐孟言心:“我可得提醒您了,齐总的心情阴晴不定,他要是脸色不好,您就尽量少说话。”
他给自家老板读书听的时候就经常因为话多被各种嫌弃,所以他觉得有必要事先告诉孟小姐一声,孟小姐说话这么温柔,可别因为不小心犯错就被自家老板给凶哭了。
“他一直都这样吗?”孟言心问。
“这倒不是。只是这半年来,情绪时好时坏的,我连给他汇报工作都得小心翼翼。”
孟言心感谢了助理的提醒,但即使没有这番提醒,她也不敢在齐彦面前多说什么话。毕竟,那个男人,看着温润矜贵,却自带压迫感。
车子还是停在那家酒店门口,吴俊成把孟言心送进电梯,就没再跟过来。
孟言心出了电梯,走到房间门口,深吸了两口气,抬手敲门:“齐先生?”
“门没锁,自己进来。”
声线低沉清冷,就像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好。”
孟言心推门进来,就看见齐彦斜靠在沙发背上,胳膊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轻敲着。
他穿着休闲的格纹羊毛衫,短发覆在额前,听到关门的动静,短暂地将视线移向孟言心。
但也仅仅停留了那么一秒钟,他就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桌子。
这一次,桌上放的不是文件,而是书,一本散文集。
知道齐彦不喜欢别人讲废话,孟言心很是自觉地拿起书,翻开,清了清嗓子,开始读。
第一个字刚出口,她就被齐彦打断。
“坐。”齐彦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地示意孟言心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好。”孟言心在椅子上坐下,缓了缓神,又开始读。
今天的齐彦似乎不像上回那样不近人情,不仅中途让她停下来休息,桌上还备好了茶水和润喉糖。
孟言心想,难道是因为她从“试用工”变成了“正式工”,所以齐彦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听了一会儿,齐彦打开手机翻了翻。
他随意点开一则新闻推送,密密麻麻的字排满了屏幕,让他头疼。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多可笑啊,他却没办法读懂句子的意思。
那场车祸过后,他就失去了阅读的能力。
即使已经过去了半年,他的病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善。
“砰”的一声,手机被扔出去砸到了角落的置物架,继而又随着被撞倒的物品一起“叮叮哐哐”掉落到地板上。
孟言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齐先生?”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这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
“吓到你了?”齐彦单手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试图压下心底那股烦躁,“没事,继续读。”
“好。”孟言心舒了一口气,慢吞吞坐回去,捧着散文集继续念。
好在,之后的时间里,齐彦没再发脾气。
他面色沉静,眼底晦暗不明,表情始终严肃。
读着读着,恍惚间,孟言心竟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的早读课上。
面前的齐彦,则像是严厉古板的班主任。
但细细看来,却也不像。
因为齐彦的眼睛里不全是严厉和恼怒,除了这两种情绪,似乎还藏着几丝不甘和无奈。
墙上的黄铜挂钟指向九点半,孟言心结束了今晚的朗读工作。
她放下书,拿起包离开。
气温一再降低,寒风呼啸而过。
在这样的冬夜里,连呼进鼻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是冰冷的。
孟言心拉高围巾,遮住被冻得通红的鼻尖。
她站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吴助理开车过来。
正想看看时间,一摸衣服口袋,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包包翻了个遍,孟言心也没找到手机。
“该不会忘在房间里了吧……”孟言心仰头望了望身旁的建筑。
夜色中,看不清高楼的轮廓,但能看见每一扇窗都透出暖色的灯光。
经过这两次的相处,孟言心确信齐彦不是什么坏人。
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有点害怕齐彦。
她总觉得齐彦不怒自威,让人不敢轻易去靠近。
迟疑了两秒钟,孟言心还是折身返回酒店,坐电梯上楼。
走到房间门口,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齐先生,您休息了吗?”
敲了两下,孟言心发现房门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
屋里没人应声,孟言心在门口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听到回应,就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她往里走了几步,隐约听见会客厅里有人在说话。
孟言心还以为是齐彦在打电话,又想着自己的手机落在会客厅里,就没多想,继续往前走。直到,距离近到让她能够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是齐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颓唐,全然不似他平常那样气定神闲。
孟言心的脚步跟着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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