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哓!”
少女小小的手用力地将她从满地的泥水里拉起来往自己身后甩去,另一只手拿着的匕首向狰狞着朝她们扑来的男孩胸口刺去。
短短的匕首整一段没入了男孩的胸口里,鲜红的血从匕首的两侧缓慢向外溢出。
感受到身后的人好像要再度倒地,少女松开握住匕首的手,任由它和男孩一起坠落到泥水里,空出来的手立刻扶住了对方。
“江哓!你醒醒!”她急切地呼唤道。
眼皮太沉了。
久战的疲惫让江哓根本无力睁开双眼,在少女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下,她只能勉力将眼皮抬起一个缝隙,模糊地看见眼前人的轮廓。
“江……”少女的呼唤还没来得及说完整,转而成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伴随着这声尖叫,江哓感觉到自己在下坠。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睁开眼,只看见少女落在泥水里染红了泥水的左腿和男孩狰狞的笑容。
“没人告诉你永远不要放松警惕吗?哪怕是面对一个死人。”
“江哓!!!!”
耳边的惊呼变得更加真实,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袭来,心中喷涌而出的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江哓下意识地从身上抽出匕首冲身旁猛地一挥过去。
和梦中同样刺耳的一声惨叫唤醒了她的神志,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在书架旁边,没有湿透身体的冰冷泥水,没有残忍狞笑的对手,只有蹲在一边大声惊呼她名字的桑幸,站在一边的林白,还有……
她的视线转向贺峪,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正在朝外渗着血,正是她刚才的手笔。
“你没事吧?”
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担心。
好在她头痛得神志不清手上也没力气,不然以她平时的力道,留下的就不是划痕而是贺峪的半条手臂了。
“我没事,”江哓的目光落在他手臂的伤口上,“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贺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耸耸肩,不甚在意地随手用手按压住流血的伤口,像是没有痛觉般地重复他的担忧,“真的没事?你刚刚捂着头是不是头痛了?”
“是,”江哓从包里找出消毒药水和愈合剂,她强忍着头痛,手上的消毒药水毫不留情地往贺峪的伤口上倒下去,“我刚才翻开那些书看了,只是翻开看而已那些知识就自动进入我的脑子里了。”
药水混合着贺峪的血滴在地上,贺峪低声呼着气强忍痛楚,“然后呢?”
“摄入太多会头痛,应该就是你之前说的过度用脑的后遗症。”
明知道他很疼,可江哓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用纱布擦干那些血水,愈合剂的冰凉立刻覆盖上贺峪的伤口带来更鲜明的痛楚。
“所以这间房间里的书我们不可能全部学习,一定有提示告诉我们需要学习哪些内容。”贺峪咬着牙,下唇看起来马上就要被他咬出血,“以后不要莽撞。”
江哓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平静的、冷漠的,像是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贺峪觉得江哓从梦中醒来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更像他在广场上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样子,带着令人生畏的冷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感觉让贺峪觉得很不好,他试图再朝江哓靠近一些,“那你现在头还疼吗?”
江哓这次却没再回答他的话,把贺峪和他的话就那么晾在地上,自己站起身来,“来找提示,这所谓的‘一周’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桑幸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手自然地抓住她的胳膊,“江哓,不要勉强,你真的没事吗?”
江哓轻轻将她的手拂下去,“没事,找线索。”
几个人分散开来开始在书架之间找线索,为了避免像江哓那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们几乎没有怎么翻开过书籍的内页,只是凭借封面和书名进行了简单的调查。
可这些书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科目上冗杂了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一关那么容易,怎么第二关就这么难……”桑幸拿着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一本书晃荡着到桌边坐下,“这一点提示都没有,怎么学啊?考试之前老师都会给划个重点吧。”
贺峪的脚步依旧在书架边不断游走着,他看着书架上这些排列整齐的书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那提示应该就近在眼前了。
听到桑幸的抱怨,他的视线朝她看过去,本想嘲讽两句她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余光却看到了那本被桑幸抓在手上的书。
“桑幸,你拿的那是什么书?”他问。
桑幸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古典占星密码》啊,怎么了?我之前在旧书店看过这本书的残本,看到这有就拿来看看,反正也不用动脑子就能学,不学白不学啊。”
“密码?”在书架旁边的江哓眼神立刻扫过自己面前的这一面书架,从那上面抽出来一本书,“我这里也有一本,《金融危机密码》。”
贺峪接连从好几面书架上抽出来不同类别的书籍,但相同的地方在于这些书名里都不约而同地带有“密码”两个字。
“《生命密码》,《密歇根密码》,《单词密码》,《流程密码》……”贺峪将那些书一本一本全放在书桌上,“我刚刚仔细看过了,每一面书架上只有一本书是带有‘密码’这两个字的,而且每一面书架上都有。”
“所以关键词是‘密码’?”桑幸把自己手里那本看完的书也一起摆了上去。
“先把相关的书都找出来吧。”贺峪说。
他们一面一面书架地翻找,终于找齐了所有带有“密码”二字标题的书。
看着眼前铺展在那张大桌子上整整108本带有“密码”两个字的书,和跟在它们或前或后的各色标题,江哓默默转了转尾指上的那枚戒指。
“密码”这个词的确总是跟“宝藏”联系在一起。
正因如此,这些不同学科的书都加上这个词来做书名,企图通过这么一本书就得到这个学科,乃至是这个世界的真相,真是荒谬。
那些人哪里知道,很多时候,就连“宝藏”本身都不存在。
“108本,我们四个人分能学完吗?”桑幸看着面前铺了一桌面的书问江哓,“你刚刚看了多少本开始头痛的?”
“十本。”江哓回答,“而且我刚刚试过了,我现在只要再看就会头痛。”
“那就是说这108本还不是最终的答案咯?”桑幸叹了口气,“我就说我最讨厌学习了。”
她从包里掏出平常经常握在手里的那副扑克牌,人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洗牌切牌,每一张牌都听话地在她的指尖上下翻飞,像是一场魔术表演。
“你在干嘛?”贺峪问她。
“嘘,”桑幸比了个让他安静的手势,手上切牌的速度也并没有因此而慢下来,“我要用一种快一点的、方便一点的方式来找到答案。”
“噢……我想想那个考试口诀怎么说来着,三短一长选最长?犹豫不决就选C?”贺峪嘲讽道,“那简答题怎么办?”
桑幸没理他,自顾自地翻开了两张牌,读懂了意思之后站起身来,朝那铺满108本书的桌面看了一眼,指向其中左上角的一本书,“就那个。”
贺峪的嘲讽都还没说出口,江哓就已经伸手将那本名为《古典密码学》的书拿了起来,正准备翻开。
“不是,江哓你还真信她这套啊?”贺峪想伸手拦住江哓,“她这跟上考场做选择题掷骰子有什么分别啊?你别看了看了要头痛,我来……”
他当然来不及拦住江哓,江哓已经翻开了第一页,定住良久,又翻开了第二页,片刻之后从书中抬起头来,“应该就是这本了。”
“啊?”贺峪微微张开嘴,有些不敢相信。
“这本书没有那个一翻就能学会的学习机制,也没有强迫必须整本看完的机制,我看了也不会头痛,它应该是特别的。”江哓说。
贺峪怀疑地看了一眼江哓手里的那本书,“不是吧?该不会这每一本带‘密码’两个字的书都没有那种机制吧?”
他随手从桌边拿起一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知识像是决堤水库里的水一样瞬间涌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往下翻看直到翻完整本书的内容合上书本才能把它放下。
贺峪还是不信邪,又拿起一本,又一本,翻开了将近小十本书。
在他要翻开第十一本的时候,江哓像是终于看够了他的不信邪,把手里的书塞进了他手里,言简意赅道:“翻。”
贺峪听话地翻开那本书的第一页。
知识暂停了,像是一汪平静的水安静地停留在纸页上,预料中的剧烈头疼没有袭来,没有浪花试图将他拍死在沙滩上。
看贺峪没再说话,江哓动手将其它的书摞起来放到一边,“就是这本,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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