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腊八一过就是年,晚间厨房就给各处做了浓稠的腊八粥,府上一干人闲来无事,三五成群坐在一处打牌喝酒,有喜欢热闹的便有喜欢安静的,也有在自己房里待着的,最冷时候怎么打发时间,全凭个人喜好。

邓威练了一会儿长枪,看到账房灯还亮着,心思就有些不专注了,想也没想便推门走了进去,见文远在暖榻上看书,夜深人静的时候,能让人沉迷其中的自然上不得台面的荤书。

听到开门声音,文远只以为是整日厮混的朋友又来跟自己抢书的,吓得他将荤书死死压在屁股底下,没成想进来的人竟然是邓威!

"将军,"文远用屁股将书拱到矮几下面,磨磨蹭蹭起身行礼,虽然这段时日邓威再没有过什么过分举动,对他总是礼遇几分,而且接触多了发觉邓威可称得上是位难得的好东家,但像现在这般两人独处,心里仍是忌惮,带着点逢迎的口吻道,"这么晚了,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文先生怎么还在账房,可是府上有什么难理清的账目?"邓威对文远【关切】不以为然,只以为是年关将至,需要账房多费功夫,可看到矮几上的荤书,心下了然,可心里仍是认为这个带着书卷气先生同那些军营里的糙汉子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他又不愿意去深究。

文远顺着邓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掉落的书上画着颠鸾倒凤的春宫图,一时尴尬不已,双颊炙热,只干巴巴开口,【长夜漫漫,找个消遣罢了】。

【都是男人,不肖多说】,邓威淡然一笑,一派和风霁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机会同那些副将去忘忧楼见见北国风韵,那才是真正的**】。

文远一听忘忧楼,早就听说那是远近闻名的温柔乡,若没有那晚的磋磨,或许他早就已经见识过一番,现在得到邓威首肯,顿时双眼冒光,喜色自然而然上了眉梢,【谢将军赏赐】!

明知道是男人就都好那一口,可邓威看到文远兴奋神情,心下又隐隐不痛快,一双眼深邃宁静,毫无波澜盯着人看了半天,弄的文远又有些局促不安,脚下不自觉向后挪了挪,他越是这副模样,邓威就越是想靠近,温和的嗓音传入耳畔,【军中有铁律,凡□□者,斩】!

文远愣了下,不知道这位将军又是发哪门子疯,说了一圈儿,就是故意戏耍他玩儿嘛,心下有气,可面上却又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依然点头说道,【小人不敢,那些荤书即刻便烧了,再不敢私藏,坏了德行,还望将军轻饶】,说完便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邓威对这情真意切的保证也觉纳罕,虽然自己的性子倨傲了些,可从不苛求身边人,实在不明白文远为什么会如此惧怕自己,正是知道他惧怕自己,所以对他更是未曾有过愠色,甚至可以算得上和颜悦色,怎么一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

【起来吧,你又不是军中之人,怕什么】,邓威伸手想去扶起跪倒在脚边的文远,可还没碰到人,就见文远跪着瑟缩着退出老远,如遇恶鬼,身子缩成一团,抖得厉害。

此时的邓威不知道,在文远心里,他比恶鬼还可怕,比恶鬼更让人难以琢磨。

邓威有些后悔,早知他是不禁吓的,为何又忍不住唬他?【罢了,不过一句玩笑,这么不禁逗的,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说完自行远离开来,生怕自己的靠近再把人吓着,特意绕了几步出了房门。

文远看着复又关紧的房门,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位将军到底什么脾性性,阴晴不定的让人左右想不明白,只当他是被当朝太子觊觎娘子,受了刺激便见不得别人快活。

文远那点儿私密喜好被邓威撞破之后,年管家总是提溜着他跟一群家丁护院同道操练,数九寒天的,是人都不愿意出去,可架不住躲在屋里也待不消停,拉练几日便也认命了,大概白日活动多了,身疲体乏过了头,晚上沾到枕头就睡了,没空也没精力去想旁的,人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这日刚跑完步回来的文远看见邓威在庭前射箭,天寒地冻的他是想赶紧回房暖和的,可要回去势必要要同邓威碰面,为此他多次想过要换个房间,可年管家总是以风水为由不能随意变动,动了账房的居所,那就是动了整个将军府的财位,怎能说搬就搬。

文远硬着头皮走上跟前,躬身行礼,塌腰矮背的等着邓威开口放人,可迟迟听不到声音,便抬头看了看。

只见邓威骨节分明的手拉弓搭箭,闭了一只眼,翎箭【嗖】得一声正中靶心,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气魄,直到此刻文远才有些理解旁人夸赞霸气威武是怎么个意思了,以前用远远观察他,从不认为邓威是什么天人之姿,顶多也就身材匀称,五官端正,既没有儒雅贵气,也不是满面凶煞,若不是那孤傲的性子,放在人堆了,倒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文远看着邓威射完一箭,就有侍从递上翎箭,他修长手指夹着箭,却不拉弓,只微抬下颌,示意侍从退下。

邓威瞥见文远也想跟着侍从溜走,也不吭声,只用弓套住人将其拉了回来,还未等文远惊呼出声,他便问道,"可会射箭?"

邓威只将人套住,大概是怕弓弦伤到文远,见他惊慌挣扎,便立即松了手,那弓就挂在文远脖子上,倒是一副滑稽模样。

【不会】,文远将弓拿下来递给邓威,心里不大高兴,可仍是不敢表露出来,邓威逗弄起他来越发频繁,但不同于那晚的【暴行】,每次见他稍有紧张之色便会停手,也从不刻意勉强去要求些什么,倒让文远对其有所改观。

【本将军教你】,邓威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就着文远拿着弓的手,教他拉弓搭箭,【弓都拉不满,力气这么小怎么保护你家公主】?

【我家公主有将军保护,用不到我】?

【本将军要保护北国百姓,保护万千将士,保护整个将军府,肩上担子实在太重,你该替我分担一些】,邓威语气平平说着,这就是他的使命,可却又渴望有人来同他并肩而行,脱口而出的话,似乎都没经过思考便说的理所当然。

文远皱着眉头,弓弦勒的他手疼,他被邓威半环着传授射箭要旨,他说了什么一个字儿都没进耳朵,只盯着弓上微红的指尖,感受着那双大手透过手背传来的温度,渐渐清晰的痛楚忽地让他想起那晚正是这样一双手让他受尽了苦头,双手一松,便挣脱了邓威胸膛。

【小人一早起来便被拉着跑圈儿,出来近一个时辰了,实在冷的遭不住,将军开恩,放小人回去暖和暖和,改日再跟您请教】,文远强迫自己镇定,借口推脱回去,一心想躲到自己房里。

邓威见惯了他这般模样,自动退了两步,【看你也不是射箭的料子】,边说边朝着前堂走着,【这时辰也该用些早饭了,你随我来在下院儿用完再回去吧】。

既然将军发了话,文远只在后面木木地跟着,前厅内五公主早已等候在座,见邓威进来,吩咐婢女伺候洗漱吃饭,两人静静吃着饭,文远也在小厨房挑了些喜欢的餐食吃了个十分饱。

餐后,邓威回了书房,五公主总要腻着说一会儿话,【今早回来怎的把文先生也带过来了?他这人老实胆小,又不爱在人前邀功请赏,平时多说多问几句,他都不自在,像今天这般,恐怕都吃不好呢】。

【我看他也就在我跟前不自在些,同他人倒是个闹腾的性子,前几日给你说的年节礼单,不是讲的头头是道,再看同其他账房护院也是有说有笑,偏见我如同见了阎王似的】,邓威语气中带着困惑,【莫不是你背着我用我的名号震慑人了】?

【这里是将军府,你是大将军,又是府上当家主子,不用你的名号震慑,用谁的】?五公主手拿罗帕掩唇轻笑,【不过一位账房先生,何必太过在意,他不跟你学射箭,我跟你学,好歹让你过足了当老师的瘾】!

邓威捏了捏五公主的鼻子,宠溺道,【射箭可是苦呢,我是舍不得你这细皮嫩肉去遭那份罪】。

【可我却很喜欢你手上的茧,无论什么时候,摸着就让人很安心】,五公主把玩着邓威的大手,细细抚过掌中和指间的每个茧子,吐露心声。

邓威抽回手,端起茶盖碗儿喝了口茶,心有所思,同样一双手,有人喜欢的紧,有人却惧怕的很,想到握着文远手背的触感,不似五公主的小手纤细柔软,只觉得那双手比自己的小了一圈儿,恰好能够被自己完全包裹住,握着就如同拿着暖手炉一般,忽又觉得手掌又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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