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靠着另一个窗户的软垫,四周有一些低矮的植被,植被中间是满地的抱枕,寻风好像在某个房间见过这些抱枕,还有那张金边红色地毯。
接下来的十几天,天色一如既往的下雨,时大时小,寻风时刻关注这颗蛋,寒冷给他盖上毯子,有一丝丝阳光就打开窗户给他照太阳,一丝不苟的关照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一个晴天的造成,空灵的鲸鱼声再次响彻天空,他们站在小屋墙外粗壮的藤条上,看着远处缓缓打开的门,那里是灵山岭正的正门,所有死去的生灵都会变成灵物从那里进入,人类除外。
这次没有雾气遮挡,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言不发,认真的像在完成某种仪式,从大门缓慢进入。
除了寻风外,周围的灵众一起右手放在胸前,单膝下跪,低下头颅。
“这是对生命的敬重,这种场面只在黑龙穴能见到,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见到新的生灵都要敬以最大的礼仪。”
听罢,站着的两个人类也敬以生命的最大礼仪,单膝下跪,低下头颅。
三条巨大的黑龙咆哮划破天际,缓缓落在大门两侧,头戴盔甲,庄严挺直的身体俨然将士模样。
大约半小时后,大门慢慢关闭,新生灵物的接纳仪式就此结束。
寻风鬼使神差的往回走,脑子空洞,猎风在身后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寻风!”
直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头,眼神空洞迷茫,三秒后像苏醒般反应过来:“你刚刚在叫我吗?”
与此同时,她肩膀以下半截头发变成了透明色,整头形成一种从黑色到透明的渐变。像当初她的双手一样,正在渐渐消失。
“寻风,你的头发……”
猎风惊慌的表情让她感到死亡逼近:“怎么办?我要死了吗?”
“你不能再在这里留下去了,你的名字已经开始丢失,记忆在消亡,再留下去你就会消失。”
他拽住寻风往回走,此时天空刚好放晴,云层漏了一个洞的阳光打在蛋上面,蛋由黑色变的五彩缤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封尘十几天的蛋壳有了裂痕,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一圈植被发出绿色的光芒直冲屋顶,随着蛋壳完全破裂打开,绿色的光芒逐渐收敛。
被包裹的鹰王宛如在羊水里的婴儿环抱坐在地上,灰色的粘液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好奇的小透明用圆鼓鼓的小脚轻轻一踩,被黏住了着急的哭起来,寻风用手指将他接了过来,惊扰了角落里偷吃糖果的小黑龙。
只听“砰!”的一声,小黑龙宝宝满嘴糖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惊慌的转过头睁大双眼,一张糖果纸飘了出来,他尴尬的吸溜嘴边融化成糖浆的残余,腼腆而尴尬笑起来,坐的板正。
糖纸随风落在鹰王旁边,粘液开始融化,令大家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是婴儿时期的鹰王。
他慢慢长出头发,手脚变长,眼睛变大,从呱呱落地的样子到牙牙学语的样子,哇哇叫,再到慢慢学会走路,停留在婴儿时期的样子,但是手脚更长。
寻风想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几岁的样子?
散落在地上的古钟悬浮挂回墙上,冲出一道表盘重影,里面像幻灯片播放了鹰王和奶奶相处的日常。
从奶奶为他做可口的饭菜到教他认字,照顾生病的他,小小的他发现长了蛀牙去拔牙,奶奶做针线活他在旁边捣乱,奶奶挥一挥手指,金色的顶针从他的头发穿过向上旋转,捋成了梳理的麻花……
场面温馨快乐,不知不觉寻风眼角挂了泪,她想起来小的时候爷爷也是这样照顾她和哥哥。
她不自觉喃喃道:“爷爷……”
擦去眼角的泪水,幻灯片还在继续,正以为这部温馨幸福一家人的幻灯片就此结束,画面突然一转。
雨天里他偷吃糖果被奶奶责骂,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寻风开始揪心,离家出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少她现在就是这样,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等到鹰王回去后,鹰奶奶已经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握住他的手,他错过了许多与奶奶相处的时光,懊恼着急。奶奶拍拍他的手,给了他自己亲手做的红色肚兜和一颗糖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因为一颗糖错失亲爱的人美好的时光,却不知爱自己的她早已释怀,只想把最甜最美好的东西留给任性的他。
此时他们的过往结束,一位黑白相间,脸上布满细纹的鹰奶奶逐渐浮现虚影。
白毛见到鹰奶奶行见面礼:“鹰王。”
原来前鹰王是眼前这个小老鹰的奶奶。
“黑龙将军,你变化无穷真是把这几个小孩吓坏了哈哈哈。”
寻风大跌眼镜,白猫和黄猫都是同一个人,黑龙将军竟然早就出现在她面前而她不自知!难怪这里的陈设像女性用的,原来这里是鹰奶奶的故居。
“鹰王,孩子给你带到了,也算弥补了我之前犯下的过错。”
他转头看向寻风,正是他的失职导致寻风误入这个不属于他的地界。
鹰奶奶点点头,招手召唤鹰王向前,鹰王一愣一愣的走上去:“奶奶!”
他大概难以置信还能再次见到逝去的亲人。
鹰奶奶抚摸他的脸庞:“孩子,你已经四年没来过这里了。能见你一面真的很不容易啊。”
“奶奶,对……对不起……”
在大家眼里,鹰王此刻不过是个小孩子,突如其来的相聚让他哭成了泪人,一把抱住奶奶。
她轻轻拍打他的被:“好孩子,可是哪有永远不离开的生灵,世间万物都有他的生长规律。不要永远困在回忆里。”
她摊开右手手里是一颗糖果,这颗久违的糖果是逝去的回忆和遗憾。
接着她那出那件红色肚兜,递给鹰王,可是那件肚兜已经破碎,失去真体的东西无法被灵力发掘,自然也就是一道影子,无法将实物递给他。
寻风想起来,肚兜的碎片大概在黑龙将军手上:“黑龙将军!”
白猫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尽管他不想认下眼前这个任性暴力的现任鹰王,但是架不住寻风眼里的祈求,还是心软了。
“鹰王,这是寻风拼了命为你抓住的东西。”
一个弹指,七张碎片在鹰奶奶手上贴着影子还原的完美无缺,这一次鹰王接到了,紧紧拽着手里的肚兜。
“孩子,你的一生的旅途不可以困在愧疚里,你还有属于你的职责。”
鹰奶奶手轻轻一挥,鹰王的金戒指从他的头顶穿过他稀疏的头发向上卷起,头发成了独角兽的形状。她慈祥的笑着,影子在逐渐消失,鹰王扑了上去:“奶奶!别走!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
却扑了个空。
扑上去的是回忆,也是遗憾,是困住生灵作茧自缚的陷阱。让他们在这一生这趟列车中停站靠边,故步自封,从而失去更多的风景,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遗憾。
寻风感到心中某一块东西在松动……
告别的时候,寻风和小黑龙相互依偎拥抱,小黑龙似乎很喜欢她,圆润的脸蛋在她脸上蹭来蹭去,银杏状的耳朵保住她的头依依不舍。
寻风思索了一下,摘下发尾卡着的向日葵,插在他的头上,他高兴的耳朵飞速扑棱,渐渐悬空。
她头发散落的瞬间,鹰王透过飘起来的糖纸,看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寻风,脸顿时红了一圈。
回到孤鹰殿后,听到他们事迹的灵物一齐叫好,欢呼雀跃迎接他们的到来。
按照之前的承诺,金戒指的交接仪式当天举行,所有灵物仰头注视这一神圣物品连接的时刻,新奇而惊张。
殿主将金戒指拿出,却在交给寻风的一瞬间用大拇指一弹,金戒指飞上了屋顶尖。
“寻风,你留在这里吧,我喜欢你。”
这种事情在灵物看来不算什么,寻风却整个人懵了。
猎风走上前:“大人,她不能留在这里,她无法在这里生存。”
“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能找到别的办法。”
猎风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没有别的办法,请您履行您的诺言。”
他尊敬的行礼。
小葵也行礼:“请您履行诺言,寻风的身体已经在消失了。”
所有灵物纷纷行礼,异口同声的说:“请大人履行自己的诺言。”
灵物是虔诚的存在,他们无法容忍食言的事情?寻风只能这样想,行了同样的礼仪。
鹰王还是没有习惯其他灵物的忤逆,他的羽毛炸开,快要爆发时阴冷的笑到:“那你自己去屋顶拿吧。”
接着用金色藤条困住所有会飞的灵物,消失在大殿中,躲了起来。
孤鹰殿足有一百多米高,这对没有灵力的寻风来说无疑是一种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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