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光的冰水里,一个身影缓缓的下沉,白色的雪纷纷扬扬的落在河流之上,像是从半空中倾倒下来,落在那冰窟窿里,透过水变成了透明这一片水融在了水里,飘落到了水里,那个人的身上,黑色的衣衫透出点点猩红色,将一片水流给染成了暗红色。
彻骨的寒气从那透出来的皮肉里慢慢渗透进去,似乎是要将着我露出来的血肉全部冻结成冰,寒气慢慢伸了进去,钻心的疼痛,刺骨的寒冷,一个劲儿地透了进来。
萧韶临被身体传达过来的感觉吓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冷汗从额头落了下来,这些汗水顺着脸庞落到身上的被子上裹着身体的那一层衣服,已经被汗水侵湿了,抬眼一看,这里不是什么冰川,更没有什么河流,唯一觉得冷的也就只有从窗缝里面透进来的丝丝寒风。
这里并不是什么房间,只是一辆马车马车行小旁边堆着很多药材和药丸,上面悬着一个竹篮篮子,里面装的应该也是药草,马车颠簸着,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到了回程的路上。
奇怪,这车里明明连炭火都没有,为什么这么暖和?
萧韶临摸着这车的车壁,除了封得严实了些,其余什么都没有。
“灵主,那个,你那个脑子是不是因为你这身体发烧一起烧糊涂了?这里不热,主要是你身上热。”
萧韶临愣了一下,自己这智商好像在一瞬间就下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副身体被烧糊涂了的原因,按照时间线来说,现在是在出事的前一天,萧韶临捂住了自己的头,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在脑子里面点了一团火,更具体的描述不出来,萧韶临也不是没有生过病,很少得过风寒过,尤其是一千岁之后风寒就基本没有了,对于这种一般的病,他没有多少感觉,更多的反而是修炼的时候反复磨练自己的身体筋骨所带来的疼痛感。
“灵主,问你一件事,你,你对蒋渲下得去手吗?”
“怎么突然间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问一问,你……你下得去手吗?”
“有什么下得去手下不去手的,现在我的元神也没有办法从这副身体里面抽来抽去,想要离开这里,那就必须要进行他所要进行的事情,左右都是没有退路的,不继续下去还能怎么做?”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萧韶临的心坎里,如果说是在之前让他对蒋渲下手,他是肯定会下手的,可是现在让他下手,不知道为什么这双手竟然会变得沉重,也不知道是这副身体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本身就不愿意下手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要自己动手杀了他,双手就会忍不住的颤抖,他为什么必须死?为什么要死?他为他这个所谓的国家做了那么多,沙场浴血最后却因为弹劾和忌惮丢了性命,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元神碎片的原因,蒋渲不仅仅是在外貌上,就连行为上也和祁宸宿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在明录记忆所看见的那个蒋渲,那一副流氓做派那副不要脸的模样,简直就是祁宸宿复制粘贴上去的,再看现在的蒋渲为人变得正经沉稳了许多,大概也是因为明录的原因吧。
明录之后的绝望没有体会到,但可以感知到他那模糊的记忆,单凭记忆里面留下来的片段,也依然可以体会得到他当时的绝望,只不过作为旁观者,而不是局中人这种感觉少的多。
天之骄子落得一身病骨,变成了一个连剑也不能够再提得动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落差,如此巨大的落差,有几个人可以承受,又有几个人能够像他一样活下去,大多都是选择自裁。
令萧韶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明录的记忆和事实发生的情况有一些出入,所谓的出入也就是他不得已去引开那些人逃脱到冰河上,从他的记忆里来看,像是蒋渲抛弃了他,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事实很简单,蒋渲负责带着分布图回去,而明录咋负责引开其他的人记忆出现出入这种情况,这大概就是他的一种自我催眠吧。
帘子突然被撩了起来,从帘子后面探进来了一个人头,探进来的,这个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徐胜,那张被冻的通红的脸,看见这里面已经办做起来的人,兴奋的表情掩藏不住他的脸上直接挂上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他钻了进来看着明录激动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了,他抽到了马车里面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落在药材上。
“没事吧。”
明录的声音有些沙哑,偏偏着沙哑的声音,透着十分温柔的感觉,徐胜摸了摸鼻子,手上红红的,应该是长了冻疮,他笑着看向明录。
“军师,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这几天将军的脸色可差了,就算是打了胜仗也没有好过,现在上面发下来了命令,我们回程了,军师,你醒的真是时候,将军今天猎到了一只鹿,说是烤了给大家伙解解馋。”
徐胜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碗姜汤,这些天每天他都会熬一点姜汤过来,就等着明录醒了之后给他驱驱寒,今天可算是等到了。徐胜脸上有一块十分明显的被冻裂开的印记,很明显也是受伤了,之后没有好好处理被冻坏的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层淡淡的乌青,这孩子显然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
“你把汤先放一边吧,我等它凉一点再喝,我的包袱里还有半盒冻疮膏,你一会拿去抹一下,好好睡一觉。”
别的都还好说就算是药也都好说,可偏偏是姜汤,见到着带着黄色的液体的时候萧韶临脸都绿了,他吃过多少回姜啊?来这里的这几趟,可是把他这么多年吃姜的次数都刷高了一倍,这不就是折磨人吗,姜汤虽然驱寒吧,可他宁可喝药,也不愿意喝姜汤啊。
“军师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将军怕是都要疯了,你是不知道将军有多关心你,这几天白日里虽然不说,但都会偷偷的过来看你,这些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有一天晚上我和人换岗的时候,我看见将军偷偷的进来,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出去,还说不行的话就带你去通灵阁求……”
话还没有说完,那连着便又被挑开了,寒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萧韶临没忍住咳了一下,这一次走进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两个正在偷偷议论的那位将军蒋渲,蒋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紧紧的盯着坐在一旁的徐胜,那双眼睛似乎是在说你小子又在编排我什么话呢?
徐胜不是不懂事的人,看情况不妙,他直接溜了出去,光明正大的溜了出去。整个马车里只留下了蒋渲和明录两个小小的马车里面塞两个大男人,那自然是有些拥挤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堆药草。
“明录,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你为什么要自己带着人过去,你还嫌你这副身体不够糟糕吗?这种事情我可以做,就算我的职位不允许我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有其他人可以去做,你等着我回来就行了,为什么要自己冲出去,还特地给我下了迷药。”
“你会让其他人去做这种事情吗?或者说你肯牺牲其他人去执行这么一个随时都会丧命的任务吗?是这里是战场,这里每一天都会死人,但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成功的计划而让一群人去赴死,这不是你的风格,我们那一次也只是回去了三个人,就凭这个,你会让其他人去吗?你不会,你只会让你自己去冒险。”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冒险,就算是我去冒险,我回来的机会也比你要大的多,你这是要把你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你这是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可以呆在这里,你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萧韶临猛的叹了一口气,这副身体还真是好到两个人真挚的阶段,泪水便已经蓄在眼睛里面了。萧韶临忍住了眼睛里面的泪水,泪水含在眼睛里多了一副处处可怜的模样,他的嘴角扬起笑意,是一种苦笑,越看越让人觉得可惜又可怜。
“我还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吗?”
满是泪光的眼睛对上了蒋渲,一阵刺痛从蒋渲的心里蔓延开来。
“我还能好好活下去吗?我最大的价值也就是死在战场上了,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躲在你们的后面。我还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吗?你觉得就我这身体,就算活下去了,我能怎么样?不过是被病痛折磨一生罢了,这一次我去,就算是不死在了,回来的时候或者说我死在了雪里,那我也算是如愿了,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不想就这么被病痛折磨到死,也不想就这么离开所以我才会选择跟你一起到这战场上来你到底明不明白。”
一抹清泪,从明录脸庞上面划过,通红的面庞配上这一抹清泪,那一滴泪水,恍惚滴到了心里面,让蒋渲忍不住的心疼面前的这个人,他也曾经是天之骄子,他也曾经和自己在战场上面不上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他的痛苦,自己不能为他分担半分,无助与绝望的感觉,一瞬间冲上了大脑。
“我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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