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小孩的旅客请牵好小朋友，照看好老人，避免在站台奔跑。”

又是一个开学季，高铁站人潮涌动。

出口处，一个瘦小的齐刘海女孩费力地扶着行李箱站稳身体，她茫然望着站台，放眼身边流动着的全是报到的学生。

她叫李念，今年独自来燕市上大学，也是人生第一次出远门。

“北 3，应该没错呀。”

她握着手机的手出了汗，又看了一遍指示牌和手机上消息，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

忽然她眼前一亮，朝大厅西南努力挥手，努力推着行李箱过去。

“文哥！”李念对林文功露出笑容，发现林文功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子。

“东西都拿齐了。”林文功说。

李念小心说，“下车时候检查了，没落下。”

林文功一点头，给身边的女孩介绍，“这是李念。”

“这是江昭。”

李念的视线在触到江昭时显出几分犹疑和微不可查的防备，小声说，“江姐姐好。”

“你好啊。”江昭笑眯眯的，“走吧，咱们先报到去，待会儿学姐请你吃饭。”

.

江昭今天是来打下手的。

前天林文功和江昭说，能不能调整今天上课时间，他下午要去车站接人。

江昭第一次听说林文功还有什么社交关系，多问一句，得知是林文功一个同乡姑娘来本市上 Z 大，家里人不放心，希望能由林文功帮忙接人，陪同报到。

那所大学江昭知道，他们学校在武定区，Z 大在福金区，城东城西差挺远，他们学校离高铁站也不近，江昭说我送你去。林文功习惯性拒绝。

江昭说，“那姑娘来报到，带着行李多不方便，别跟我在这些小事客气啦学长，我都没谢谢你教我写论文呢。”

江昭开学大二，约莫自己时间预备要写毕业论文，早写完早完事儿。林文功发过顶刊，随口指点几句就够江昭受用。

林文功坚持拒绝。

“我就开个车，累不着我，我还没去过 Z 大，去顺便转一转散散心。学长，你劝我休息的，我要休息。”

就这样，江昭来了。

她对林文功的小同乡充满好奇，她没见过林文功刚到燕市的样子，她认识林文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学业有成的学长了，看不见过去生活的痕迹，或许江昭能从他的同乡身上窥见一二。

进站的时候林文功被警察检查身份证，耽误一会儿时间。

“学长，你太瘦了。”江昭说。林文功则认定只是自己该理发而已。

林文功单薄的身板看起来确实有点像重点关照分子，江昭其实很怀疑他能不能把李念的行李给搬车上去。

林文功很顺利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江昭为了接人拿东西开了揽胜，幸亏她开的这车，这姑娘行李真不少，难为她一个人带过来，路上肯定很辛苦。

·

李念看到江昭的车明显怔了一下，她坐在车里，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车里那么香，那么干净。和她在那个小县城里熟知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文哥。

她已经几年没见过文哥，她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个穿着发白的旧校服，沉默寡言的大哥哥。

而现在，他像电视里一样，坐着一看就很贵的车，身边的女孩子高挑温柔，气质大方，看上去和她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那个在树荫下看书的人邻家哥哥转眼就变得高不可攀了。

一路上即将见到他的激动和满腔少女心思，渐渐变得苦涩。

他还记得曾经一起看书的日子吗？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乎？她没有答案。

漂浮的思绪被林文功猝不及防打断，“给李阿姨发个消息，告诉她你到燕市了。”

“啊，好。”李念低着头，细声细气应下，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说文哥已经接到自己了，让妈妈放心。

李妈妈在电话里对女儿嘘寒问暖。

林文功也向她问好，说朋友开车来接李念，会陪她报到安顿。

江昭分一只耳朵听着李妈妈和李念的对话，这种时候她很难不分神，她没见过自己妈妈，生命中没有母亲的角色，看到别人母女之间温情，说不羡慕是假的。

李念挂掉电话，一时车里安静下来。

女孩害羞不说话，这时候应该林文功主动挑起话题活跃气氛。

江昭瞟一眼副驾的林文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估计又是加班做事没睡好，此刻处于休眠状态。

当然，就算有精神也没用，林文功大脑程序中好像没加载闲聊附件。

等红灯的时候江昭自己和李念搭讪，问她报的什么专业。

李念小声说，“报的软件工程专业，文哥帮我选的。”

江昭挂上档，把“文哥“听成了“我哥”，“哇，你还有哥哥呀？哥哥在哪里念书呀？”

“不是，是文哥。”

文哥，哦~~~嘻嘻。江昭嘴上说哦哦哦很平淡样子，心里八卦之魂尖叫启动，给李念贴上标签——小青梅。

前有小富婆追求者，后有小青梅，这还是江昭知道的桃花，林文功一个男的如此受欢迎，江昭自觉自己也不至于那么拿不出手，怎么就没开上一朵呢？这世界也太看脸了吧。

她默默看了林文功一眼，林文功直觉她表情诡异，“怎么了？”

“没事。”江昭迅速转头专心等红灯。

他们互动有种难言的默契，眼神交汇间将她隔离在外，李念落寞地望着窗外行道树，她从来没见过的北方的树，终于感受到离家的难过和到陌生城市的不安。

到了学校先去停车，停车场里都要满了，江昭先把他们放下办手续，自己寻摸车位。

九月下午，热浪灼人，各个学院搭的棚子几乎是个聊胜于无的装饰，交材料办手续流程非常快，学姐告诉李念宿舍在哪里，接下来搬行李就可以了。

很多家长送孩子报到，在校门口，在迎新标语前合影，李念拜托林文功也帮她拍照，和路上迎新牌子合影，还有路上的标语，“我想给我妈发过去。”

“先送你去宿舍。”林文功说，“江昭还在车里等。”说完就转身先走。

李念脸腾地红了，在原地怔住，看林文功丝毫不停留脚步，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声如蚊呐讲“好。”

办完手续，路过迎新牌子，很多人在排队拍照。有一家人在校徽前拍照，那个女生穿着漂亮裙子，笑得像太阳一样耀眼。

林文功没有问李念要不要留念，李念看他面无表情走路，没敢提。

李念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一眼，心里又酸又涩，如果自己妈妈可以送自己来上学，肯定也会在这里笑得很开心吧，她默默地想。

江昭的车是白色的，在停车场里不难找，李念打开车门，一阵凉风袭来，车里冷气让她小小打了个寒颤，她听到江昭和人打电话聊天笑着说真不凑巧，我也没想到，改天一定。

江昭挂了电话，对他们笑说，“这么快。效率好高。”

李念鼻子一酸，别人都有爸妈陪同，而她自己独自来陌生城市，想拍照发给妈妈，还被文哥拒绝。

她只是想拍几张照片而已，花不了多久，为什么文哥不肯让她拍好。明明江昭在车里吹空调，不会被晒到。

她低着头，不想说话。

江昭看林文功一眼，林文功说，“没什么事儿了，就送趟东西。你回去吧，别等我了。”

“没事，我一块儿过去。你先上来凉快凉快。真没事儿。”刚才电话是合作方和江国强要一起吃饭，临时叫江昭，她推了。没必要让林文功知道。

江昭看李念情绪不高，主动搭话，“李念，你住几号楼？”

“10号。”李念轻轻说，别过头去，眼圈发红。

江昭一个头两个大，这是怎么一出？

好好的要掉金豆。

江昭看向林文功，这大哥浑然不知，还查校园地图找邮政拿行李呢。

她不好装没看见，问又不好问，借口让林文功陪她去买水下车。

小超市选择很少，江昭站在冰柜门前，“学长，我打听一下，这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呀？很亲的妹妹，还是远方亲戚？”

“都不是，她妈妈以前帮过我。”

江昭心里有谱了，“刚才怎么了？我看小姑娘情绪不太对劲，有点不高兴似的。”

林文功拿出一瓶冰水，两瓶常温水，随口说是吗，可能想家了吧。

江昭无语，“从你下车到办完手续回来咱们汇合，你跟我说说全过程。”

林文功觉得这种事很没必要关注，他不知道李念在想什么，李念脑子里想什么也不是值得分析的大事儿。

“快说快说。”

林文功没办法，按照江昭要求从头到尾描述一遍，连办手续当中交了什么材料都说了，略过“江昭在车里等”。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该办事情都办好了，他觉得还挺顺利的。不出意外可以燕市在晚高峰之前回学校，不用江昭陪着堵车。

江昭一听就明白了，“小姑娘想拍照，你给她拍吧，一会儿先去拍照片。”

“不用，先送东西，宿舍收拾好之后她自己安排就行。”

“先拍照，你看她眼睛都红了。”

林文功皱眉，“她哭了？”

“现在肯定正哭着呢，她想拍照就拍吧，开学第一天，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哭？就为这事儿？”林文功难以置信，一个人会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哭哭啼啼，她想拍照片什么时候不成？学校又不会长脚跑了。

他难得有个表情，还是像看傻子。

江昭很认真地跟他说，“你一会儿陪她拍照，不许用这种眼神看人。”

今天是9.24，我喝了一个玉米粉，热水一冲就OK，还挺方便的，我打算减脂~~希望自己可以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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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