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太巍殿内,乌泱泱的人群迅速站成整齐的两队,他们纷纷跪地向端坐在金色高台上身着绣龙图的金黄身影高声问安。
那金色高台上的人脸长眼小,一副青面獠牙状,他望着俯首称臣的属下们,表情极为严肃的审视了一圈,见他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这才将视线转到两列队伍为首的两个人身上。
见两人只是低着头,他轻扯薄唇,面露不屑,“周爱卿,你来说说看,前魔尊是真的说过他是因为继承了父母的结发而法力强大,从而一统金麦族的吗?”
被点名的周爱卿名叫周广山,是金麦一族的第一大将,一头炸蓬的红发下是一张凶神恶煞的沟壑脸,他皱着纵横交错纹路的额头,重重点头,“回魔尊,前魔尊的确提起过此事。”
魔尊郭望原本勾起的唇角瞬间拉□□来,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传言竟是真的不成?若真如此,那三界岂不毁于一旦……”。
在他成为魔尊之时就曾听到过只有三界之王的独子独女才能通过父母的结发来继承父母至高法力的传说。
对此传说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
“魔尊,若此事真实存在,那我们就要和仙界人界联合起来除去前魔尊的亲生骨血,以防他危害三界啊。”
听太巍殿的第二大将徐锦兴如此说,郭望忍不住沉眸冷哼,“仙界联合就联合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是算了吧。”
徐锦兴抬起尖尖的下巴,忙笑着应是,“魔尊说的极对,是属下糊涂了。”
一旁的周广山看着徐锦兴谄媚的笑容,他目光微凝,“联合仙界,就是为了害怕那所谓的传说而除去前魔尊的骨血,属下恐我魔族以后……会遭人耻笑!”
郭望听后,摩挲着下巴略一沉思,若是那骨血是仙界的还好说,两界联合,美其名曰是帮仙界一个忙,讨仙界一个人情,可若是魔族的骨血……这确实不妥。
他思量再三,看向周广山,嘴角突然噙笑,“周爱卿,就劳烦你去人间一趟,查找前魔尊骨血,一旦发现就地斩杀,也省得他继承前魔尊的无边法力以涂炭我魔族子民。”
“是,属下这就去!”周广山领命转身,余光扫到一脸妒容的徐锦兴,他转了余光,似是再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心中蹿腾的怒火。
退出宫殿的他嘴角紧抿,径直来到一座连天的高山跟前,轻点脚尖飞身而起,直上云霄,然后纵身跃下,他穿过层层白雾,落在一片山谷之中。
仰头看看东方正在升起的朝阳,他许久未来人间,这朝阳却一点没变。
前魔尊的骨血会在哪里呢?左右不过在这个山谷吧。
这个无名的山谷曾是前魔尊和女仙子的双栖之地,自两人同归于尽后,这个秘密山谷,三界只有他一人知道,魔尊这次还真是用对了人。
无名谷被人间的沼泽之地包裹着,即便仙界也鲜有人能够跨过如海洋般的沼泽到此一游,更别提只会些拳脚功夫的人类了,想到此他不由心中一松。
放眼山谷,他松散的眼皮倏的一皱,这山谷方圆足有百余里,在前魔尊的骨血还没有幻化成人形时,他该怎么找起?
难道一根草一棵树的一一辨认吗?
他顿觉头大,想起原身是大麦的前魔尊,他暗暗窃喜。
料想那蓝花琉璃繁缕仙子和前魔尊的后代也不至于变异到别的物种去,那就先从五谷类找起吧。
他纵身飞到山谷上方,以最高的一棵大树为中心,先是顺着山谷外沿寻找了一圈,接着缩小一圈范围细细寻找。
当他转到第五圈已经接近那棵中心点的大树时,才赫然发现,那大树下有一片青绿。
走近细看,那片青绿竟是一片绿意盎然的麦田,其中有一棵鹤立鸡群的绿麦苗,正在随风摇曳。
他抬脚刚要上前仔细分辨,却突觉身后有一阵强大的气息袭来,如浓重的乌云般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
脚下一顿,他扭头回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那个爱嫉妒别人的徐锦兴跟来了?
不,应该不是,徐锦兴的法力在自己之下,若真的是他,自己肯定早有察觉。
亦或者是魔尊郭望?
他摇头否认自己的猜测,魔尊的法力他最为熟悉不过,即使在整个魔族,数魔尊法力最高,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黑云压顶的压迫感,再说了他为魔尊和魔族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魔尊根本就没有理由怀疑他。
难道是隐于人界的高人?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窥探他的行踪。
脚点草叶间,他飞到半空,下望,脚下除了绿油油的草木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该不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吧?
算了,还是赶紧去那片麦田仔细分辨分辨,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前魔尊的骨血再说吧。
正当他要俯冲而下之时,蓝天白云中突然闪现几道身影。
周广山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自仙界而来,他仿佛已经闻到了仙界那独有的气息——腐朽的味道。
仙界向来都只知道墨守成规,自恃其高,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魔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周广山决定飞入山谷之中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躲开他们,并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为了不给魔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就是仙界向来不沾染沼泽气的仙门子弟们,为何会屈尊降贵来到这肮脏的沼泽地?
这点令他感到很是好奇。
他这边刚隐藏好,天上的仙人们就飘飘摇摇的落在了这片山谷之中。
只见为首的一个白衣仙女径直走到那片麦田跟前,从后背的白布包袱里摸索出一把戒尺。
只见她手指轻触间,那根本来是木质的戒尺不知怎么就眨眼间变成了透明状,她将透明的尺子紧挨着麦田,顺时针转了一圈。
就在此时,麦田里那棵最高的青麦子转瞬间就抽出了嫩绿的麦穗,接着以肉眼可见速度渐变成黄色,直到金黄色。
整个过程就只用了呼吸一口气的空隙,显然那几个仙界的人也发现了那棵奇异的麦子。
这棵迅速成长的麦子很有可能就是前魔尊的骨血,周广山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让仙界抢了先,自己却白白错失了先机。
在他懊恼之际,一粒金黄的麦子破壳而出,地上徒留的金色麦穗连同麦秆先是枯萎而后化为了灰烬。
这灰烬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很快就连同这整片青绿的麦田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前一刻还碧绿一片生机蓬勃的麦田,下一刻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烬荒原,这让周广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粒金色的麦子一定就是前魔尊的骨血。
就在此时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逼近,而眼前那个白衣仙子已经将那金黄的麦粒给捧在了手中。
不管之前隐藏在山谷的人是谁,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仙界的人将前魔尊的骨血带走。
情急之下他迅疾冲去,手指粗细巴掌大小的铁棍自袖中飞出直击仙子嫩白的手。
只听那仙子吃痛一声,金色麦粒就自她瑟缩的手指缝隙中掉落。
周广山已至近前,他大手向下一捞,眼看就要将金色麦粒握在手中,却被白衣仙子甩来的树枝击中大手,若不是他躲的快,恐怕右手就要废了,好狠的女人,他在心底咒骂一句。
正是他自心底的这句咒骂而勾起刻意隐埋的心底怒火,不由让他怒气腾升,他正欲与她一决高下,却觉眼前黑影一闪,那粒即将掉落在地的金色麦粒却不见了。
白衣仙子见此更是怒不可遏,“周广山,你给我等着,他日我定要让你们魔界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闻言,周广山冷哼,“那我魔界就静候佳音了!”他周广山虽说为了魔界子民不得不忌惮仙界一二,但若仙界针锋相对,那他也从来不带怕的,你兵来我将挡,谁怕谁!
仙魔两界自古以来,自天地间不知共享过多少日月,到如今谁又能消灭的了谁?不过你争我夺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心念前魔尊骨血,便不再和仙门的人废话,而是直接转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徒留仙门的人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狂妄身影暗自咬牙。
白衣仙子石倏舒收收冷冷的眸色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我去追他们。”
她话音刚落,白衣飘逸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她一路追着周广山的影踪,出了山谷,跨过汪洋般的沼泽,一路寻找,竟来到了人间风景秀丽的山河之地。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这地的名字了。
她挑了个高高的大石头处落下,四处张望之时,就听得身后的树林中一阵异响,她疾飞过去。
一片翠竹之中,周广山捂着右肩膀似是受了伤。
见他被别人所伤,石倏舒心中的怒气不知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嘴角不觉已噙了一抹浅笑。
“真是没想到,竟还有人能伤的了魔界堂堂的大将军呢,这事可真是稀奇!”石倏舒说着风凉话,心中一阵舒爽,别提多惬意了。
听她如此说,周广山很是不屑的看了她幸灾乐祸的脸一眼,嘴角微抽,讥笑道:“我当仙界的得意弟子会有多么的高尚无暇,却没想到还不如猪圈里的一头猪会说人话!”
石倏舒不怒反笑,眼底泛着威胁的光芒,“你既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待会儿你记得去猪圈里养伤呦!”
“趁人之危算什么仙子?”周广山刚才吃了那黑影两拳,一拳在右肩膀,一拳在胸口,已伤及肺腑,他深知自己此时不能再多作逞强,得赶紧疗伤才行。
“你们魔界之人就可以落井下石?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石倏舒冷声质问。
“石仙子,你若再不去追,那小麦粒只怕会被黑影吞入腹中了。”周广山忍着胸口的疼痛,面上却故作轻松的提醒道。
不料石倏舒突然抬手,鲜嫩的树枝就抽上了周广山的右手臂。
右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疼的周广山额头冷汗直冒。
他咬牙忍住,耳边传来石倏舒的警告声,“今天就暂且绕了你,以后少作恶事,不然下次我定不轻饶予你!”
周广山只觉得这话极度刺耳,刚要反驳就见白影如飞燕般离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疗伤恢复法力之后,再和她一决高下。
这般想着,他缓缓席地而坐,先行自我疗伤,呼吸吐纳之间,法力已恢复了五六,他飞到树顶,几个纵跃,就越过了山谷,已经来到高山半腰的白云间了。
山谷寂静如初,一道黑影自一片茂密的枝叶下优雅落地,他走到半截树桩跟前,翩然而坐,一掌托着金色的麦粒仔细端详。
金色的麦粒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四分五裂开来,惊的他从树桩上弹跳起来。
莫非这麦粒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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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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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莫非这麦粒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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