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清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当然。”
李鸣玉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那谁来劝都没有用,便也没有多说。只不过如今是个多事之秋,太子和三皇子争权争的厉害。林宴清既然想帮太子,那肯定是要经历很多的明刀暗箭。别的不说,就他如今的身体来看不一定还能撑多久。
现在朝中之人都恨不得撇开关系,偏偏那礼部尚书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想和他们廷尉府结亲好攀上一星半点。李鸣玉不想成家,而且这些年来他的名声早就在外,应该不会有正经姑娘想要嫁给他才对啊。那陈有道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女儿答应下来婚事的,如今都快要互相交换庚帖了。
李鸣玉愁的不行,这不成亲的话他不能跟他爹说,不然他爹要打断他的腿。可是他也不想就此耽误好人家的姑娘。
“那个,子苏啊 。我那门亲事不知道你如何看?”
林宴清拿茶壶的手一顿,面不改色的又接着倒水:“我如何看?关键是你如何看。”
李鸣玉一听这话立马跟他倒苦水,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廷尉大人。这门亲事是那尚书大人硬塞过来的,他爹早就盼着李鸣玉成亲了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鸣玉坐在他对面就差抱着他大腿了:“子苏,你一定要帮我!”
林宴清嫌弃的把自己的衣角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又伸手抚平说:“不必太过担心,你这个婚事很快就没了。”
李鸣玉很快收起自己可怜的表情,又变回了那个翩翩公子模样简直堪称变脸。他其实有办法取消婚约,但是那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轻易间他不会用。如今得到了林宴清的这句话,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未书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他附在林宴清耳边说了一句话:“主子,陈姑娘在二楼。”
林宴清抬眼看了李鸣玉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让李鸣玉差点起了鸡皮疙瘩。这人一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没好事。李鸣玉太了解他了。
林宴清起身说:“走,我带你去解除婚约。”
庆祥斋的掌柜现在已经把庆祥斋打理的井井有条了。毁坏的东西能处理的都已然处理好了,刚刚打架的两位公子也都安抚好了。
至于剩下的一些坏掉的栏杆,现在太晚了没办法修理只能等明天了,老掌柜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终于能歇一歇了。庆祥斋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这打架还是好的。老掌柜想着今天晚上闹了这一出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总不能一直折腾他这把老骨头吧。
掌柜的让伙计都各自回去干活,自己则锤着腰打算去后面歇一歇。他最后看了一眼断了的栏杆,这一眼可给他吓的不轻。辰王世子虽因病很少出门,但是作为庆祥斋的掌柜确是常年给这位留着位置的,他竟然看到了那位世子带了一个年轻公子哥敲了一位女子的房门。
那女子他也眼熟,是御史中丞家的小女儿。怪哉,怎么今日全是怪事。那两个打架的公子争的是一个长相和唱功都很一般的戏子。如今竟然连万年的冰山辰王世子都会主动去见一位女子。要知道这位世子向来低调很少在外面见到,可偏偏这位又很受城中女子的青睐。
老掌柜一边感叹着这城中恐怕又要多了许多伤心的小娘子,一边摇头。这些东西都不是他这种人操心的,贵人的心思那不是谁都有命去猜的。
——
“咚咚咚——”
陈南寻和孙子衿刚看完热闹,还在房中整理手稿打算各自回家睡觉去了。陈南寻并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没,她还要留着精力跟府中的那位斗智斗勇。
陈南寻看了孙子衿一眼,这孙子衿最喜欢宴饮朋友。也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在这庆祥斋最喜欢这一间。这么晚了说不好就是哪位孙子衿在外结交的狐朋狗友,看到这里亮灯想来拜访一下。
孙子衿知道陈南寻的意思,自觉的把她推进里间的屏风后面,把桌面的东西收了起来。外面的人好像极其的有耐心,就算是孙子衿收拾了稿子又开始整理仪容,也没有催促敲第二遍门。
孙子衿在心里思索着,到底是她的哪位朋友会如此的有耐心,待她缓步走过去打开了门看到自己面前容颜出众的公子,一时间脑子都忘记转了。她什么时候竟认识这样的公子了?
孙子衿试探性地开口:“这位公子?”
孙子衿盯着眼前的这张脸,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热,她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
还不等林宴清开口,李鸣玉突然从他的身后窜出来,打着扇子笑眯眯地跟孙子衿打招呼:“呦,这不是御史中丞的女儿嘛。孙小姐好久不见。”
孙子衿多在外走动所以认识李鸣玉,但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话。她给两个人行了礼问:“不知二位公子所为何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在偷偷的打量林宴清,她还没在皇城中见过如此惊才绝艳的公子。莫非是外地来的?可是这气质长相来了皇城中也该有些消息才是。
林宴清不欲在门口纠缠,绕开了孙子衿径直往里走。李鸣玉也嬉皮笑脸的往里面挤,孙子衿根本就拦不住。
只能在两人身后抓狂:“哎,哎你们干嘛?!”
林宴清穿着一袭干净轻软的云纹外袍,姿态闲适。坐卧行止中端的挺拔又洒脱。不管到了哪里都如出入无人之地。
站在屏风后面的陈南寻脸都要垮下来了。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两个人是来找她的。
林宴清进了屋就直奔窗边的茶炉,坐在茶案旁拨了拨炭火。细瘦的手指匀称又白皙,等炭火烧起来以后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才开了口:“还不出来吗?”
陈南寻无奈只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李鸣玉还从未见过林宴清与哪个女子有过纠缠,不免更加好奇了,这人不是说来给他解除婚约吗?
陈南寻摸不准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间房间那估计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林宴清看她离自己那么远不免有些好笑,为何这人每次见了自己都跟见了瘟神一样躲那么远。
“辰王世子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说实话林宴清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他虽可以帮李鸣玉脱离这桩婚事,可是来见陈南寻却是多此一举。大抵是寂空大师说他们两人有命定的缘分让他当了真。
陈南寻今夜穿着绛色的衣服略显沉闷,林宴清总觉得她不适合这样的颜色。林宴清自从接手皇城司接触过的人和事数不胜数,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
他第一次见陈南寻就觉得她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娇弱。她应该是韧草,看似不起眼却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坚韧不拔。
“自然是找陈小姐有些事情。”
林宴清拿起桌子上的一颗橘子放在炉子上烤了烤,待橘子烤的微微发软,垂下眼开始剥橘子皮。黄澄澄的皮被扒开,漏出里面带着白色经络的橘子瓣。庆祥斋的东西一向是极好的,这橘子也是。橘子瓣晶莹饱满看起来颇为诱人。
林宴清的手指灵活,三下两下一个圆滚滚的橘子果肉就出来了,就算是手上沾了些橘子皮的汁水也毫不在意。但是他却也并不急着吃而是递给了陈南寻。
“吃吧,我的手下说你这两日总是咳嗽。”
顿时屋子里除了林宴清以外的三个人都一惊!尤其是陈南寻,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甚至是有些恼怒:“你监视我做什么!”
林宴清好似续闲话一般,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我需要你。”
炉火上的茶水已经沸腾,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都快把茶壶给顶开了。林宴清拿起茶壶依次给几位都斟了茶。继而又开口:“你和鸣玉的婚事并不妥当。你若是嫁了就是把尚书府放在火上烤。”
陈南寻不懂如今的朝堂之事,她只知道三皇子和太子争权争的厉害。她的那个便宜爹这几年被如今的夫人哄骗的已然有些昏聩。她就不信她和李鸣玉的这场婚事背后没有尚书夫人的手笔。
李鸣玉惊讶的是这位竟然就是他爹要逼自己娶的陈南寻,孙子衿则游离三个人之外被这些消息炸的脑子发昏。她现在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这些东西已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大名鼎鼎的辰王世子竟然和南寻认识。
陈南寻说:“那世子是来劝我不要嫁的?为什么?”
“因为鸣玉不想娶你,让我帮他。“林宴清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李鸣玉,又拿了几个栗子放上了炉子开始拨弄。
李鸣玉没想到这人竟然把自己给供出来了,他又没惹林宴清。他连忙解释:“那不是为了不耽误陈小姐的前程嘛。”
说完又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水。
孙子衿在一旁听的捂着嘴直笑,最后是李鸣玉瞪了她一眼才收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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