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理由吗？我觉得以林老师的聪明程度，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情？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林潇然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她皱起眉头，瞪着面前的纪如瑄。
纪如瑄指了指她的手，空荡荡的手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指尖在捏着裙边，局促不安地揉搓着。
“这下你明白了吗？”纪如瑄看着她，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话语也没有往日的温和。
“我的手怎么了？我的手有问题吗？”林潇然把手抬起，掌心对着纪如瑄，展示了一圈，“看清楚了吗，我的手，没有半点问题。”
林潇然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她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因为日期和这个鬼天气的原因，她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针对她，不让她能有安稳的生活。
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头脑也在发热，叫她去与面前的人吵架，与她辩个清楚，辩个明白。
“你就这么空着手过来吗？”纪如瑄紧抓自己的衣袖，后背在皮质沙发上蹭出噌噌声，“一点东西都没有，甚至都不愿意解释一下。”
“我解释？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累吗？”林潇然一只脚向前踏出一步，怒气冲冲地对纪如瑄说：“我今天一整天都过得不顺，不仅上午耽误了别人的时间，中午也没休息好！还要晚上过来看你！”
她把手指伸出来，按照时间的顺序，一根一根地把手指扳倒，丝毫不顾及面前人的感受。
“你就算提前说一下，我也不会这么去询问你。”纪如瑄指尖抠进衣服，看着林潇然生气的样子，她还是决定再后退一步，让她先消消气。
“我还可以直接不来！不来看你！”林潇然大喊了一声，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侧，肩膀也因为怒气而微微颤抖。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今天很累！我从戏组出来，直到现在，一滴水都没有喝！为了来看你有没有事情，路上半点时间不敢耽误！你住在这种房间里，享受别人的照顾，那我呢！我现在呢？！”林潇然瞪红了双眼。
她无比烦躁，狠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着纪如瑄一字一句地说着：“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我说过了分手分手，你还来找我！你还一次次一遍遍地给我发信息，要我去见你…你到底要怎样啊？！”
纪如瑄只字未说，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黑色的眸子只是在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的情绪也是一片模糊。
林潇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丝毫没有顾及眼前人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啊，你可以直接不来，林老师。”
反常的是，纪如瑄没有吵，也没有哭，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她抿了抿嘴唇，从茶几上拎起茶壶，到了两杯茶，又指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
“请坐吧，林老师，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坐下呢。”
“不了…我不坐下了，我先走了。”林潇然看到纪如瑄的神情，又联想到刚刚说的话，心里有些发慌。
林潇然转身就要从屋内出去，却听到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嗯…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她回头看去，纪如瑄依旧保持着那副模样，但是却眯起了眼睛，一双狐狸眼显得格外有攻击性，从中透出寒意。
“放心，我不会威胁你。威胁林老师，对我来说……”纪如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字一顿地说，“半点好处也没有。”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在，我也会顾及林老师你跟我共事的情谊吧？况且，以后你可以出去说，你和纪如瑄的关系并不好，她时常威胁你作‘金丝雀’。这样的话，有的人为了恶心我，也会故意去拉拢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林潇然的怒火平息下来，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她感到自己有种莫名的心慌。
就像是面前的纪如瑄……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我换个口吻，我在用我的身份，压迫你、命令你，坐在那里。”纪如瑄再次指了一下那个位置，“这叫什么，职场霸凌吗？哈…你觉得是，那就是。”
林潇然咬了咬牙，她现在不太敢靠近纪如瑄，觉得周身散发出一种不舒服的气场。
她慢慢挪着脚步，扶住沙发边缘，整个人坐上去。柔软的沙发立刻包裹住了她，让她整个人陷了进去。
“喝茶吧。”纪如瑄把茶杯推过来，自己又端起杯子，放在嘴边抿着。
茶香随着热气飘上来，在半空中盘旋着。琥珀色的茶汤躺在杯子里，林潇然慢慢拿起杯子，咽下一小口茶汤。
进入口中是糯滑的口感，然后是温暖蔓延到了四肢，如枣似蜜的香气配合着木质的清香，将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平复了下来。
“谢谢你，茶很好喝。”林潇然捧着茶杯，把自己的身子往边缘挪了一下，尽量离纪如瑄远一些。
纪如瑄没有吱声，继续喝着茶水，俨然一副“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走”的样子。
“所以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林老师？”
“什么提议？”
“就是那个出去说跟我关系不好的提议。”纪如瑄把茶杯放回桌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林老师不是不情愿过来吗？这样，我可以让沈念拟定一份协议，你提供价值，我发工资。”
“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纪如瑄凑近林潇然，眼神好像要从她的身上剜下一块肉，“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一切回归原点，就当做你我都不认识。”
足够冷静的语气，让林潇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吵架了，我也哭够了。就这样，出了这个门，你我只以朋友相称就好…不对，朋友都做不到，你我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以来，林潇然第一次见到纪如瑄这幅样子对自己，笑眯眯地做着恐怖的事情，用冷静的语气说着疯狂的话语。
“你怎么愣住了？林老师？是我的哪一句话，没有解释清吗？”
“不…我就是在想……”
“我说了，我受够了。我受够的是你林潇然这个人的态度，你刚刚的话语，做出的事情，与你训斥我的话有何不同？”纪如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克制。
林潇然紧握着自己的小臂，眼神逃避纪如瑄的视线，“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着急，说出的话没有仔细考虑……”
“你还在找借口。”纪如瑄步步紧逼，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陌生人。“呵……这么多年，你还是什么也没变。”
沙发上的两人重归寂静，没有进一步的争吵。一个垫着下巴，眼神充满愤懑，另一个逃避着视线，食指揉搓小臂。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的哪次疼痛我记得不是清清楚楚？”纪如瑄再次开口，冷哼一声，“是，我前两次是冲昏了头，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但你呢？你又在做些什么？”
“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我又有什么错！”林潇然眼底发红，手从小臂上松开，“我怎么会想到再次碰见你，我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是，你当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你当初把我丢下，我又该做出什么反应！你想过没有？”纪如瑄突然感觉胃痛的难受，喉咙涌出一阵一阵的恶心感，就像她醉倒之前的状态一样。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胃部，身体蜷缩起来，“你毫无预兆，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把我甩到一边……”
林潇然看到她这个样子，想要用手扶起她，帮她揉一下腹部。
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纪如瑄一把甩开。
“别碰我！林老师……你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吗？嗯？”纪如瑄疼得头上直冒冷汗，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林潇然。
“你先不要这样，我去找医生……”
“不用你管我！你当初在医院怎么说的？我带过去的食物…你是怎么扔掉的！”纪如瑄用力咽下一口口水，手指紧抓自己的腹部，嘴角咧出一丝苦笑，“你叫我亲手扔掉，带上垃圾袋走开，说的是嫌它恶心，指桑骂槐……”
纪如瑄感觉自己不仅反胃，头也在发晕，看清面前的人都有些勉强，心脏也跳得很快，要争着抢着从喉咙中蹦出来。
“我……我…你先看医生好不好，剩下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林潇然手紧抓着自己的裙角，每想试图触碰纪如瑄，就会被她用目光瞪回去。
“我要用你的话！没有以后！我…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你走吧林老师……这段时间都不要找我了，你我形同陌路！”纪如瑄一只手指向门口，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毯上，“我讨厌你…我…我讨厌不起来你，林潇然你好狠的心……我本想着单方面分手不算数，如今…我觉得应该这句话由我来说……”
“我们分手吧，林潇然，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林萧然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仿佛被一把刀狠狠地捅了一下，浑身的血液顿时凉了下来。熟悉的人影，但她的口中却不是熟悉的话语，含义如此的相像，但她却没法像是当初的纪如瑄一样，立刻去寻求解决办法。
“林老师……”纪如瑄又换了一个称呼，这一次，她大抵是不会再换回来了，“我放过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话语，昼思夜想的结果。面前人的用着妥协的语气说出来，眼神里却充满了悲伤与愤怒。
恨的是没有偏爱，恨的是不平等的付出。
你若不主动说出真相，又何必去埋怨他人误解你呢？
“快走！为什么不走！”纪如瑄拿起茶杯，作势要丢林潇然。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林潇然背脊发凉，话语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与眼前的景象交汇融合。
她最终选择了离开，就像是被击中翅膀的飞鸟一样，仓皇逃出了这个房间。
“说完了？没气到她吧？”沈念看到林潇然急匆匆从房间里走出来，心里觉得奇怪，就向她询问了一声。
林潇然在她面前放慢了脚步，转过脸看向她，眼底浸满了泪水，“纪老师…你帮她叫一下医生，谢谢。”她声音有些哽咽，说完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只留下沈念一个人愣在原地。
“这什么……话疗聊哭了？不对……”沈念才反应过来林潇然说的话，“她让我叫医生…纪大小姐！你别死这儿！你死了我的摇钱树就没了！”
沈念急急忙忙冲回屋子里，找着纪如瑄的身影。
纪如瑄还是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自己的胃部，脸色煞白。看到沈念来了，她扯出一丝笑容，“怎么样？我把事情解决了……没有卑躬屈膝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沈念过去扶住她，“您可甭扯这个了！我快叫医生过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