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时间，警局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裴青木和宋星昂还坐在工位上。
“吃饭去？”宋星昂挪着椅子滑到裴青木旁边，“豪华俱乐部旁边开了一家贼好吃的米线。”
“嗯，我先收拾收拾桌子，你顺道把我那个外套拿来。”裴青木说。
“没问题。”宋星昂说完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豪华俱乐部。
即将走到电梯，裴靖言微微让出一步，含笑道：“SOHO的老板居然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小姐，真让人意想不到。”
宋慈笑逐开颜，正值青春年华的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我只是运气好了点，爸爸也帮了我不少，不像裴总您，年纪轻轻就能把裴氏治理的井井有条。”
“宋总这次打算在江州待多久呢？”齐寻问。
“可能会久一点，这次不光是来谈生意，也是顺便来找我一个朋友。”宋慈说。
即将走到豪华俱乐部，风越来越大，宋星昂戴上了外套的帽子：“你这没有帽子倒是把衣服扣子系上，不冷吗？”
裴青木身穿黑色长款大衣，头发被风吹得恰到好处，有点韩剧男主的意思。他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复：“系上就不帅了。”
宋星昂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随便你吧。”
几人走完了长长的电梯，宋慈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苏时冲她挥挥手：“宋总您慢走。”
宋慈微笑示意：“合作愉快。”
裴靖言温声：“合作愉快。”
宋慈正要上车，裴靖言隐约看见旁边有个熟人走过来。
裴青木看清了眼前人是谁，连惊讶都顾不上，迅速捂上脸拉着宋星昂往回走：“我草，别吃了，快走。”
裴靖言有些不爽地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见着他就跑。
“裴青木！”宋慈突然大喊一声，连车门都没关就追了上去。
这一嗓子吓了苏漾一跳：“我去，这怎么了？”
裴青木装作没听见，一个劲拉着宋星昂快步走。
宋星昂还在状况外：“我草，遇到债主了？你欠的钱不是都还上了吗？”
裴青木低声道：“比债主还吓人。”
宋慈几步就追上了裴青木，她直接拽着裴青木的胳膊不撒手了，逼停裴青木后上来就是兴师问罪：“你是不是给我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了？”
裴青木没正眼看她，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齐寻望着不远处这场闹剧，脸色浮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忧郁神情。
“你什么意思啊？回我一条消息很难吗？”宋慈本来上扬的嘴角慢慢收了回去，变得面无表情，“你要是这样这朋友就别当了。”
宋星昂站在一旁脸都快笑烂了，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热闹，尤其是裴青木的热闹。
“说话啊你倒是，你一声不响就来江州了也不跟我说，你知道我去你们单位找了多少次吗？”宋慈越说越生气，说到后面甚至开始上手锤他，“你这个死渣男！”
“嚯，死渣男啊。”苏漾笑着怼了一下齐寻，下巴朝裴青木的方向挑了一下，“死渣男。”
裴青木忍无可忍，一把抽出被宋慈攥着的手臂，他低吼一声，宋慈才没了动静。
“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真的很烦。”裴青木理了理大衣被攥出的褶皱，视线冷漠地扫过她。
“我靠，真是你亲弟啊。”苏漾怼了怼裴靖言，歪着头咧嘴一笑。
宋慈安静了几秒，眼睛快要闪出泪花。
裴青木刚要抬腿走人，宋慈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裴青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过去，宋慈的表情几近狠厉。
“滚！”宋慈冲他大吼，转身离开。
“我去。”苏漾撇撇嘴，“听着都疼。”
宋星昂努力憋笑，用手肘怼了一下裴青木：“疼不疼？”
“我他哥的真是服了。”裴青木抬手揉了揉被打过的脸，火辣辣的。
宋慈离开了，两个人接着往前走，去宋星昂说的那家米线店。
“你那话说的也太重了，人姑娘都哭了。”宋星昂说。
“她哭了跟我有集贸关系。”裴青木逐渐变烦躁。
“我记着你上大学那前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都沦落到拉黑人家了？”宋星昂说。
“一开始是挺好的，她后来非要跟我搞对象，我对她真没那意思。”裴青木说。
“你个瞎比，人姑娘长得多好看啊，还有钱，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你。”宋星昂对裴青木这一行为嗤之以鼻，“那样的姑娘都看不上，我看你也就是个同性恋，你也别装了。”
“你有病吧，我不喜欢比我大的。”裴青木说。
“嚯，”宋星昂哼哼两声，“她他妈就比你大俩月也叫大？”
“大一分钟也叫大。”裴青木说，“我都想好了，我以后对象比我小半轮就行。”
“……”宋星昂对裴青木的奇葩审美不再多言。
眼看着裴青木即将路过豪华俱乐部，苏时赶紧迎了上去：“青木，好巧。”
裴青木牵起一个社交礼仪的微笑：“苏时哥。”
他刚才本想装没看见，没想到苏时走那么快还追上去了。
刚才的对话，苏时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看着裴青木对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内心不禁有些失落。
“刚下班吗？穿这么少冷不冷？”苏时问。
“不冷。”裴青木言简意赅。
苏时还想再说些什么，裴青木先他一步开了口。
“今天忙着呢，哥你回家路上小心点。”裴青木好似在关心，但语气却很淡漠。
苏时抿了抿嘴唇：“好，你也是。”
裴青木没再有任何回应，和宋星昂一起离开了。
苏漾走过去，苏时还望着裴青木离开的背影。
“还是不愿意理你？”苏漾问。
“嗯。”苏时说。
“他也不怎么理我，对一依也没个好脸色，裴靖言跟裴靖轩就更不用说了。”苏漾叹了口气，“以前那些事……想那么快忘记也不可能，人家现在有了新生活，估计不愿意再和咱们来往了。”
“那他的家呢？他再也不回了吗？”苏时反驳他，“小漾，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苏时。”齐寻漠然地看着苏时，语气透露出一抹敌意，“喝一杯么，我有话跟你说。”
苏时望过去，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漾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诶……”
“没你的事。”苏时厉声打断了他。
齐寻和苏时去了离豪华俱乐部最近的一家人很少的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冷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抄桌子干。
“小寻。”苏时先开口了，他温声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都……”
“你喜欢裴青木是吧。”齐寻语气冷淡地打断了他。
苏时微怔，他抬起头对上齐寻的视线，大方承认：“是，我喜欢他，怎么，这跟你有关系？”
齐寻微皱起眉，逐渐烦躁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挑开盖子用嘴咬出一根。他没点燃，只是放在鼻子前不停嗅着。
“苏时哥。”齐寻突然冷笑起来，“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了。”
苏时眯起眼睛看向齐寻，递去一个询问的表情。他比齐寻大十二岁，从小到大齐寻从来没叫过他一声哥，一直都是叫全名。
“苏时哥，我也喜欢裴青木。”齐寻把那根烟随手丢在了桌子上，他看向苏时的眼神蕴含着满满的敌意，眸子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冷笑着，缓缓道，“你以后给我离他远点，跟裴青木在一起的人只会是我。”
苏时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但却扭曲疯狂的人，与他印象中那个青涩懵懂的弟弟大相径庭。
“给你离他远点？”苏时抬起嘴角，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
“笑死我了，他烦你你他妈看不出来？你瞎吗？”齐寻又拿起桌子上的那根烟，在指间来回转着，“苏时，你以为裴青木每天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是吗？当年他被恒心学院带走的时候你明明有能力但你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你他妈也配。”
“裴青木变成现在这样，你，我，苏漾，裴靖言，我们这帮人谁都摘不干净，毁了一个人的人生还妄想活的毫无负担，你想的也太美了。”齐寻猛地站起来，音量提高了几分，“你要真喜欢他就离他远点，好歹他还能念你个好，别让他太烦了。”
说完，齐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时垂眸盯着桌角，无地自容。
当年裴青木被欺负被虐待，齐寻是那个挡在裴青木身前的人，而他是那个视而不见的人。
他能力再大，也敌不过裴述风一手遮天，他想救裴青木，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再辩解有什么用呢，他有能力但选择视而不见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齐寻说的没错，他摘不干净，他是罪人。
走出咖啡厅，齐寻终于点燃了手中的那根烟。
在冷风中吞云吐雾，竟然也让他如此快活。
一根烟燃尽，齐寻拨出去那个许久没用的号码，对方很快接了。
“乔探长，方便再来一趟江州吗？机票钱我报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