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州分局的搜查逮捕与后续行动耗去了整个晚上，明冥与赵幽作为总局调派的外援，自然也跟着一起忙到了第二天清晨，之后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收尾要紧跟着忙活。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顺着当天逮捕的偷猎人供词，分局顺藤摸瓜扯出了泠州暗地里的整个销售链，雷厉风行地对泠州餐饮及旅游业进行查处打击。

因为泠州餐饮爆出惊天黑幕，还有多家旅行社牵连其中，所以前往泠州的旅游团都只能早早打道回府，明冥和赵幽也顺利卸下伪装身份，从案子里撤出。

完成任务的两人却并没有选择立刻返回首都述职，而是去医院看看那对獜妖母女。

刚巧那天的医生也在，三人就在医院门口一起聊了聊。

“白医生，那对母女情况还好吗？”明冥向白黎医生问着。

“小家伙恢复得还挺好，但她母亲可能还要在医院里待一段时间。救出来的所有妖和兽里面，只有她伤得最重——身体和心理上都是，”白黎医生说得担忧，嘱咐他们，“你们到时候进去聊天要把好度，别让她太激动。”

两人点头以示了解。

白医生又讲了点注意事项，就离开去查房。

明冥和赵幽推开门走进病房。

小獜妖恢复得很快，化了人形坐在床边剥水果，还叽叽喳喳地用兽语跟母亲说着玩笑。

母亲半躺在床上，暴露出的淤伤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神情恹恹的，但听到孩子的叽里咕噜还是勉强笑了笑。

“您好。”明冥走上前跟母亲打招呼。

抬眼看向两人，母亲疑惑地歪了歪头，但没出声。

反倒是小獜妖惊喜地跳起来，忙不迭地跟母亲介绍，手里的水果都险些滚落：

“妈妈！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救我的那个人类！”

说着，小獜妖喜滋滋地把手里的水果递给明冥，用还不太熟练的人言道谢。

“谢谢你的水果。不过我是半妖，不是人类哦。”

明冥笑着收下水果，迎着疑惑的目光，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又跟一旁的赵幽使个眼神。

赵幽上前几步把拎来的果篮放在病床头，半蹲下来，跟小家伙温声说：“我们去帮妈妈打点水好不好？”

小家伙看向母亲，见母亲点点头，才领着赵幽往水房去。

把小家伙支走，明冥才开始跟母亲交流信息。

只可惜，自从被捉住后，她就一直神情恍惚，能够坚持到被救出来已经算是幸运，更别提分去心了解偷猎背后的事。

略过那些晦暗残忍的片段，母亲只讲了讲有关自己这一族獜妖的信息，以及那些早已被残害的亲人。

“多谢。”明冥记下这些信息。

“是我该谢谢你们。”母亲笑了下，但也并未在脸上添多少神采。

静了片刻，母亲又轻声问了句：

“你们，或者说，联盟，真的能够……让妖与人和谐相处吗？”

明冥沉默了下，说：

“现在还说不准，但我希望能如此。而且——”

明冥抬眼，笑得爽朗：

“作为半妖，我本身就是这条路的证明。”

小家伙跟着赵幽回来的时候，明冥已经跟母亲聊得差不多了，两人又跟母女二人闲扯了几句，透露了之后分局的问询安排，让她们别担心，分局的同事会为她们提供帮助。

两人离开时，小獜妖跟在他们后面，用人言磕磕绊绊地问，自己和妈妈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走。

“为什么想跟我们走？”

打完水回来，赵幽跟小家伙更熟悉了些，所以半跪下来，平视着小家伙的眼睛问。

大概是刚化形，人言用得还不熟练，所以小家伙眼神四处瞟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就是……就是觉得，跟你们待在一起，总，总比回去要安全……”小家伙犹犹豫豫地说，“而且……你们说的那个，那个，年盟什么的，是不是也能让我们待着呀？”

明冥忽地听笑了，蹲下来跟小家伙说：

“不是‘年盟’，是联盟。而且，”明冥揉了揉小家伙软乎乎的脑袋毛，“在联盟里，妖和人是不分‘你们’跟‘我们’的。”

小家伙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所以，所以——”

“不行，”明冥摇摇头，否定了小家伙的预想，“你刚刚化形，还有很多有关联盟的规矩要学，现在还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听了这话，小家伙立刻失落地耷拉着肩，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明冥坏心眼地拉长了语调，逗得小家伙眼巴巴朝他望着，“你和妈妈在联盟定居还是可以的。”

“真的？”小家伙惊喜地叫出声。

赵幽跟着附和：

“是真的，我们可以帮助你和妈妈在首都入籍登记。但是，如果你想跟我们在一块儿，或者想在联盟有谋生的能力，得先去学习。”

“‘学习’？”

在山野间长大的小家伙显然不理解学习的意义。

但明冥会向她解释：

“对，学习。联盟设立了联合培养学院，为所有想在联盟定居工作的人与妖提供机会，首都和各个分局都有。通过了学院的相应考试，就能参加工作了。”

“那你们？”小家伙问。

明冥指指自己，有意无意地炫耀着：“我也是从联培毕业的，还是第一名来着。”

“好厉害！”

小家伙眼里都快闪起崇拜的光。

“等妈妈养好了伤，你们就可以到首都去生活了。”明冥拍拍小家伙，向她承诺。

得到保证，小家伙欢欢喜喜地回妈妈身边去了。

“明处长倒是很会应付小家伙们。”赵幽调侃着。

明冥笑笑，颇有些得意：

“好歹在特保部干了几年，还有半妖身份的加持，怎么着也得有些优势。”

两人正聊着，白医生恰好结束查房，从两人身边路过：

“明处长的伤怎么样了？”

那天领出獜妖母亲的时候，白医生顺手给明冥包扎了下小臂上的伤。

明冥甩了甩还缠着绷带的手臂，笑说：“好得差不多了，植物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

“那就好。”白医生点点头，正欲走，却被明冥突然叫住。

“白医生，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是人类，还是有妖族的血脉？”

虽然不知道明冥为什么要这样问，白黎还是回道：“是人类。”

明冥很是意外：“既然是人类，那又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妖族方面的医生？”

要知道，以人类身份参与妖族医疗，面对的隔阂与不解会多上不少。

白黎能够穿过重重阻隔，坦然而自信地站在这里，总不会是平凡人。

“不为什么，也不是什么很伟大的理由，”白医生笑笑，“只是因为喜欢TA们而已。而且，总得有人类去接触TA们的老病生死不是吗？”

“这个理由，本身就足够伟大了。”赵幽在一旁说。

白医生笑得开怀。

明冥又说：“那不知道白医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总局特保部？”

“为什么？”

“因为总局需要白医生你这样的存在，”明冥说，又开了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而且我们的编制还不满，总局的待遇应该也蛮好的。”

白医生笑得更开心了：“虽然知道多少有奉承的意思，但还是开心。不过，还是算了吧。”

“能问问原因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跟分局这边合作惯了。而且，像我说的，总得有人接触TA们的老病生死。”白黎的笑意浅了些，说得郑重。

明冥并不强求：

“行。以后要是白医生有了什么想法，可以再和我们联系。”

白医生点点头，笑着说：

“以后你们的任务有需要的地方，也可以来泠州找我。”

对面两人欣然点头。

毕竟，联盟推进人妖和谐的路还长得很。

若是志愿相投，未来总会再相逢，再相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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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