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我相似

乔生辗转醒来,她愣了几秒,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间屋子里。

烛火摇曳,光也微弱。

只是尉濯言的床边多了一人,穿黑色长衫,发丝散在身后,十指纤长,正拿着毛巾给尉濯言擦汗。

是位女子。

“你醒了。”

她回过头来,乔生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看见了自己。

“你,你是乔笙!”

跨过时间与空间,她终于亲眼看到与自己相似的脸,同为乔生,却不是乔笙,同是一张脸,命运却截然不同。

乔生不敢相信,那个被尉濯言恨着的乔笙正站在她面前。

两人对立而视,乔生竟生出一身汗来。

“你真的是乔笙?”

她巧笑点头,“是我。”

乔生糊涂了,她怎么一点都不诧异?是个正常人都不该如此冷静啊。

“你……”

“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知道,我也同样有很多想告诉你的话。”

乔笙坐在尉濯言身边,仔细替他擦拭着,“原四这人霸道又固执,委屈你了。”

乔生局促不安,连连摆手,“不委屈不委屈。”

“你是个好姑娘,命运会对你好的。”

乔生眼泪啪啪往下落,命运如果对她好,就不会给她这么多苦难与折磨。

乔笙递上手帕,又仔细替她擦眼泪,温柔如她,这就是尉濯言爱的人啊。

“果然,我们长得一样。”

手帕都是黑的,想来是尉濯言给她抹的黑粉都擦掉了。

乔生嘴角抽泣,“你真好看。”

乔笙也笑,“你也是。”

乔生不解,“你知道我吗?”

“我不仅知道你,还知道原四去了你的世界,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空,你和原四重新回来是为了找到我。”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

“天机老人也是我师父。乔生,你要记住我的话,原四是要成大业的人,他的路没有人可以阻挡。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他成了对立敌人,你一定要下令杀我助他完成大业,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心里的恨。乔生,你一定要记好,如果出了错,你也回不去。”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这是你们的恩怨为何把我卷进来?”

乔生压低声线吼道,乔笙轻轻揽住她的身子,像是母亲般温暖的怀抱,“乔生,你是我,我就是你,前世今生,轮回转世,是命运让他找到你,所以到那时你一定要杀了我。”

乔生咬着唇瓣,低声哭出来,“乔笙,尉濯言是爱你的,我其实活不久了,但是他为了能再见到你努力让我活着,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全都靠你,乔笙,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吧,明明都那么相爱,管她什么世道什么家世,就铁了心的在一起不行吗?”

乔笙重重叹气,“不行的。”

她回头望尉濯言,仿佛千帆过尽,越是爱得深沉越是不能放手,即便苦难再多却也不轻易说出口。

“为什么?”

“时机还未成熟。乔生,你记住我说的话吗?大战一触即发,能不能挽回一局全靠你,赢了此仗,他的十万将士不会死,他的大业也能成。”

乔生记起尉濯言的话,应该就是麒麟之战。

窗前,月色如水,淡雅温柔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乔生看到她深情的眼,乔笙的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一寸寸往下抚摸,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可以穿插进去,他们相互爱着偏偏仇深似海。

“原四……”

乔笙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尉濯言在梦里也不安生,眉头皱起,眼皮微动,似乎听到她的声音。

乔笙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她哭起来也很美,又令人心酸动容。

“原四,是我不好,是我不珍惜你。以后你就当从未认识我一般,将我从脑海中忘掉,一定要永远忘记。原四,是我负了你。”

“你真的背叛了尉濯言?”

乔笙沉默,苦笑着点头,乔生却是不信的,“你在骗人。”

“信也好不信也好,乔生,你都要记住我的话。你们现在已经找到了我,离回去就只有一步之遥,等到他醒来,时空又会再次发生变化。”

乔生指着尉濯言,“所以你特意来给他送解药吗?”

“我没有解药。”乔笙摇头,“天师府的怪病不过是一张网,他在等天底下最好的制药师。”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在等尉濯言?”

乔笙说:“原四在边境消失的消息已经传到天启国,他父皇再不喜欢他也是他的儿子,太子现下自身难保。”

“我们以为天师府有难,不然,尉濯言也不会找你。”

“他并没有来找我,他在找天下第一制药师。”

“制药师?”

“嗯,天底下最好的制药师,听说只有他能制出长生不老药。”

“尉濯言是想夺得此药然后献给他父皇?”

“不,他想杀了制药师,一切因长生不老开始的祸端,就要在源头灭绝。”

“我还是不明白。”

乔生于心不忍。

乔笙替尉濯言擦拭额头的汗,转过身来脸色如此平静。

“要想救他,必先找到制药师。”

“可是你们要杀他!”

乔生吼出来,乔笙笑道:“只有制药师才能救他。”

“你们却要杀他。”

“孽缘,逃不开放不下,乔生,这是你的抉择。”

乔生眼前又是一片黑,脑子混沌,闭眼昏睡过去。

“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乔生再睁眼,自己却是在白日里坐的酒楼里,现下街市灯火通明,一盏盏明灯高挂,乔生有点闹不清自己在哪。

她只记得遇到了乔笙,但是为了救尉濯言必须找到欧阳珏,但他们要杀了他。

乔生后怕起来,眼里对蛮恐惧,她缩着身子,突然,手腕上覆上两指。

“寻公子些微感染风寒,身体倒是无碍。”

乔生这才真正醒过来,双眼瞪得老大,身旁坐的就是欧阳珏,他双眼无神,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欧阳!”乔生眼底瞬间涌起一层水雾,她大概忘了自己是身在古代闹市,抛弃了古法旧理,竟然将他抱个满怀,然后没头没尾的痛哭起来。

在现代,欧阳木槿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医生,还是教她做菜的师父,欧阳对于她而言是生命里一道暖风,温暖时刻包围住她,告诉她就算生命再困顿也要继续前进。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被杀,就因为他能制出长生不老药?

“公子,哎呀,少爷,这,这……”

“你先下去吧。”

随从一步两回头的下楼,欧阳轻拍她后备,“寻笙,好端端哭什么?”

那样关切的话语,仿佛就是欧阳木槿在说话,他也常说:“乔生,痛了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着。”

他在心疼她,正如现在。

乔生情绪难以自控,离开他怀抱才发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将他肩头都打湿,怪不好意思的,只是身体抽搐着停不下来,“抱歉,欧阳,我……”

“我知道了寻笙,做了噩梦害怕了。”

他态度自然,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接触一天的人。

“若是胸口积怨,可否下去走走,十五月圆夜,正是热闹的时候。”

十五?月圆?

乔生趴着窗口往下敲,果然有人在猜灯谜。

他们来时还是初十,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的度过了五日?那尉濯言的毒解了吗?

乔生问起来,“欧阳,你怎么也来这?”

“我日日都来这品醉花酿,只有今日才凑巧碰上你,谁知小二告诉我你已经酩酊大醉好几日,寻笙,是有心事未解?”

乔生心里不安,她摇头,又知他看不见,“并没。”

欧阳撑着脑袋看她,明明看不见却好似能穿透她心底。

乔生站起来,“欧阳,要不我们去楼下逛花灯吧。”

“也好,沾沾热闹兴许就能消磨掉些烦事。”

边陲小镇的月圆夜,花灯也多了份异乡情调,灯盏上刻画着她看不懂的图腾和纹路,乔生没见过此番场景,对街边的特色首饰香包流连忘返。

随从跟在远处,没有走近,乔生担心欧阳走散,径直扯着他的宽大衣袖,他也并未见怪。

乔生在胭脂摊上停下来,老板乐呵呵的介绍。

“公子要买给心仪的小娘子吗?这些都是上好的胭脂,选了胭脂再来一把头钗,可俊啦。”

乔生摇摇头,却是爱不释手的,哪有女孩家家的不喜欢胭脂水粉的,可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咳嗽几声压低嗓子道:“我再看看吧。”

正要走,欧阳转而拉住她手腕。

“老板,这位公子看中哪几样?”

“好几样呢。”

“帮忙包起来。”

欧阳从荷包里掏出银两,老板喜滋滋的道谢。

乔生看着他,打趣道:“难道欧阳你也有心仪的小娘子要送?”

“嗯。”

说着,竟是把胭脂递给她,乔生不敢接,“你给我做什么?”

欧阳双手抱胸,一把纸扇抵在下巴上,站在这灯火热闹的街巷,当真是翩翩公子。

他笑,“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小娘子么?”

“对啊,但是你……”

“她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生吓得差点摔了手上的胭脂盒,幸好欧阳及时接住,仿佛能看见般的凑巧。

但乔生压根没想到那去,仍是装着,“你,欧阳你说什么呢,我,我可是男子。”

“我也没说你是女子啊?”

欧阳明显就是看出她的身份,女扮男装,乔生急红了脸,转身要走,欧阳在身后握住她手腕,“寻笙,我看不见路。”

也看不见你。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乔生心软,扶着他,偷偷问。

“你何时知道我是女子?”

“初遇你前就有几分疑虑,等给你把了脉才确定。”

乔生点头,“那你刚才还笑我,说什么心仪女子,就是试探我吧。”

“不是试探,寻笙。”

他看过来,乔生莫名脸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长得可丑了,你就是在打趣我。”

欧阳却道:“人之美丑,在我这里都无颜色,但我知寻笙你肯定相貌是一顶一的好。”

“才不是,你大可问问你的小跟班,我的脸上可是有好长一道疤。”

“疼吗?”

“啊?”

乔生愣在原地。

“疤痕上脸必然是疼的,往后等我为你研制去疤的药就好了。”

“你是大夫?”

“嗯。”

欧阳,医者仁心,不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如此。

乔生不争气的又红了眼,她心里愧疚,其实是在试探他。

说话间带了哽咽之意,欧阳听出来,上前握住她的手。

“寻笙,我与你有缘,甚至……”将你当成心仪女子。

他没说完,乔生已经对高挂的花灯感兴趣,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欧阳,这里的花灯好漂亮,我给你描述看看!”

她的愉悦传染到他,本该黑暗的世界仿佛注入了光。

“寻笙。”

多好听的名字啊。

只是,他把的脉象中,有一股气息浮沉不稳,一般治病的大夫看不出来,甚至会忽略,但是他瞧出来了,天下名医的功力,始终不会被眼盲而遮蔽。

她有心事未曾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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