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哥……我不是他的女儿……”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回抱住杨乔,脸埋在他怀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句话,说得极尽心酸极其委屈。
杨乔紧紧地抱着她,安抚她抽泣微颤的背,“对,你不是。”他恨自己,要是当时自己能多点留心,而不是光凭一个项坠珠子以及她在那夫人怀中就确定她是朱腾的女儿,他就不会放弃她,害她喝下忘情水,到如今落得一身伤痛。
杨乔握住她紧紧攥住他衣襟的手,那手上很多愈合不久的小伤口,还有被油滴到的红肿,他轻声问道:“那天在山上,撕树皮很疼吧?”
林云秀眼含泪水,在他怀中点点头,“疼。”
杨乔将她抱得紧紧的,“那天你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嗯……”
“难怪我会觉得有些不对劲……”杨乔在林云秀耳边轻声道,“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心如刀割。小九,这次好好哭吧,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林云秀被他这么一说,巨大的委屈汹涌而来,呜呜咽咽地在他怀里哭。过了会儿,她泪眼婆娑地在他怀中抬头,声音断断续续,“阿乔哥,你说你和师父……是在那女子怀里将我抱走的,那……我是谁的女儿?”
许藏冷笑道:“笨丫头,你也中了毒针,不该先想着保命吗?”
杨乔浑身一震,松开怀抱,紧张地看着怀中的人,“你中毒了?伤口在哪里?”
“肩膀上中了一针,只全身麻痒,力气也没有了……”林云秀小声说道。
杨乔初时以为她是听到这骇人消息,震惊地站也站不住,压根儿没往中毒的方向想。他对毒物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听她的症状描述,似乎毒性不烈。郭家庄见多识广,定能看出林云秀中的什么毒。
他立即抱起林云秀,向许藏和胡知柔冷冷道:“打开机关,我带她走,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许藏笑道:“是不是想找个大夫解毒?放着眼前这么一个人不拿解药,是不是舍近求远了?”
杨乔登时盯住了胡知柔,“你有解药?”
胡知柔微笑着看向许藏,“叔叔,你怎么知道我有解药?你又怎么知道我会给解药?”
“你既是他的亲生女儿,想必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处心积虑地靠近我,只怕是想要我手中的簪子吧?解药,你会给的。”许藏转头对林云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我想我知道。但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解药。”
林云秀一呆,杨乔却已反应了过来,放下林云秀轻声说了句:“乖乖别动。”见林云秀点头,他走向胡知柔,浑身带着肃杀气息,站定在她三尺之外,“解药给我。”
胡知柔不畏不惧,从怀中取出纸包扬了一扬,迎着他令人骇然的目光笑道:“解药在这,但是,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她死。”又望了许藏一眼,“你也死。”
杨乔道:“你究竟要怎样?”
胡知柔歪头看向林云秀,“傻瓜,我也知道你父母是谁,若不是我这个亲叔叔追着我娘不放,又怎么会连累到你?”
许藏怒道:“你、你——”可“你”了半天,许藏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性命在她手上,生死全看她心意。
林云秀看了许藏的怒容,又望向胡知柔,急道:“那你肯告诉我吗?”
“告诉你也可以,解药等我见到了宝藏再给你,但你得保证杨乔他不干涉我一切,包括宝藏的事。你不知道,他为了你,在外面抓我挟持我时满面怒容的样子,我看了都害怕。”胡知柔哪有害怕的样子,只是温温柔柔地笑道。
没等林云秀说话,杨乔冷声道:“可以,但必须现在就给我解药。”
林云秀挣了挣,“等一等,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宝藏里有照影剑,我想要拿回来。”
“可以,”胡知柔点头,望着杨乔的目光带了丝挑衅,“但解药等我得了宝藏再给。”
林云秀不给杨乔说话的机会,立即答应:“好。”
杨乔皱眉,走到林云秀身边道:“我有办法叫她拿出解药,你不该替我答应下来的。你这毒也不知道如何,她又怎能保证你能撑到她给解药的时候?”
“放心,这毒说是两个时辰才会身亡,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人。”胡知柔一面说着,一面拿着簪子走到机关门前,“只要你们不做手脚干扰我就成。”
“阿乔哥既已答应,就说话算话,”林云秀恳求道,“胡姑娘,还请你告诉我我父母是谁。”
胡知柔正将簪子插入锁孔,听到她的问话,顿了顿才道:“你家应是在附近的十营口村,你娘是个瞎子,我就知道这些,你去村子打听瞎子女人应该就会有线索。”
终于有了一丝亲生父母的消息,林云秀怎能不激动?杨乔紧紧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等解了毒,我陪你找。”
林云秀泪眼盈盈地看着杨乔,哽咽道:“阿乔哥……”
许藏轻声笑道:“笨丫头,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你跑到了她娘的怀里?”
林云秀一怔,又想了想,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杨乔和师父曾告诉过她,有人追查胡知柔的母亲,看到她死了,却没有女婴的下落,便到处在找。
无非就是胡知柔的娘亲或者那个侍女不想胡知柔有任何意外,就抢了差不多大的婴孩代替,只是没想到被顶替的这个婴孩会被杨乔救下。
忽地轧轧声响,林云秀和杨乔都向那道机关门瞧去,那门在真正的钥匙下缓缓打开,胡知柔的那颗珠子果然才是货真价实打开机关的关键。
胡知柔大喜,从机关门边上取下火把,往里间照,不一会儿,她呆住,里面又是一道机关门,与开的这一道机关门一模一样!
“怎么还有机关门?”胡知柔十分生气,她对密室所知的一切全是来自于她母亲的侍女,也是她的养母,可她的养母并没有告诉她还有第二道机关门。
许藏显然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难怪当年看来大哥对你们也并非全然信任啊。”
“闭嘴!”
胡知柔气极败坏,从第一道门的锁孔里取下簪子,预备插入第二道机关门上的锁孔,她不信这真正的簪子还打不开第二道门。
“侄女儿,劝你别插进去。”许藏慢吞吞地说道,“如果这簪子是正确的,又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再造一模一样的机关门?”
胡知柔如梦初醒,手上的动作一顿,自己这个亲叔叔说的确实没有错,如果这两道机关门是一模一样的,这簪子既能打开第一道门,自然也能打开第二道门。
她这亲爹到底是在这第二道门上做了什么不一样的设置?
许藏看出胡知柔的踌躇不定,微笑道:“侄女儿,给我解药,我告诉你答案,如果真有宝藏,我要一半。”
胡知柔闻言,盯着许藏良久,心下已有盘算,也慢悠悠地说道:“解药可以给你,但宝藏凭什么要分一半给你?我娘是兰台首富千金,嫁给我爹时,不知有多少嫁妆,更别说我爹还设计了外祖父家,所有家财尽落他手。你想要,也只能拿四分之一。”
“也行。”
胡知柔打开纸包,取出一粒药丸抛到他身上,许藏竭力去够着那药丸,送入口中。
“吃了后,大概要半天才能彻底解毒。”胡知柔站定在他面前,“可以说了吧?”
许藏咽下药丸,说道:“那颗黄色假珠子,应当是第二道机关门的钥匙。那天我偷看时,你爹手上正是拿着假珠子的簪子,所以我才会认定林云秀那珠子是真的。你爹真的很聪明,红色的是第一道门钥匙,黄色的是第二道门钥匙,他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啊,哈哈哈哈。”
胡知柔闻言,立即去捡被她扔在地上的鹅黄色珠子,替换掉了簪头的鲜红色珠子。她急步走到第二道机关门前,预备插入锁孔,手一顿,又是不放心,看着杨乔说道:“杨乔,你来打开这——”话未说完,被外头传来的重重脚步声给打断。
出入口地板开了,有人走了下来。胡知柔和许藏都是一惊,抬起头来看究竟是谁,居然知道这里的机关。
许藏离出入口最近,看清了走下来的人,面上满是惊恐道:“你……你……”
正是追查他反被他追杀的叶应舟。
叶应舟第一眼就已看到许藏,拔剑准备一战,可他仅仅是坐着,一动也不动,脸上又惊又怒,显然他身体动不了,没法与他对抗。
“叶兄!快下来,那地板会自动合上!”
叶应舟半边身子还在外面,听得杨乔这声提醒,立即缩身,果不其然,地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合上。
他收剑回鞘,走了下来,见四五步远处墙角下的杨乔正抱着一个姑娘,姿势十分亲密。他心中一动,抱剑朝杨乔说道:“哦,杨兄,原来你在这里啊。你抱着的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救的林姑娘吧?看起来,是受了伤?”说着,眼睛望向了站在前头门边的女子。
除了杨乔,只有这女子是没有受伤的,还站在明显是机关布置的门前。不用说,前头这个女子才是大人物啊。
杨乔听出他话中带着了丝调笑,只凝重着点头。在这种情景下,他还是没法像叶应舟这样的面对危险还如此轻松的心态,毕竟受伤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林云秀看了眼皱紧了眉头的杨乔,想说自己真的没什么,可又觉得这样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望向叶应舟,目光忽地有些亮亮的,用看呆了的表情轻声问杨乔:“他是谁呀?看上去好帅,好像也很聪明的样子,一眼就看出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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