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擒妖道却难识真假

“亏欠?”银竹兴冲冲凑上来,连带着符叙也扑到了众人身边;“又是情债?”

沐叶啼笑道:“怎么净记得这些?”

银竹切了一声,注意到了刚苏醒的谢卿:“唉?”

符叙凑到沐叶啼身边,一本正经地问了句:“沐叶啼,你有没有情债?”

沐叶啼双耳瞬间染上霞色,几近胡言乱语道:“当然没有!”

欢伯看出端倪,小声道:“真有啊?”

沐叶啼不知该作何言论,双手抬起又放下,低头对上了燕语涟:“那你呢?有没有情债啊?”

燕语涟忽然被点,有些不知所措:“我当然没有,我这么小能有什么情债?”

“你的墨神君呢?”

“沐叶啼,也不能这么在人家背后调侃吧?”符叙顺着燕语涟,欢伯在一旁一脸黑线,银竹看着面前场景,笑的欢快。

“银竹。”谢卿唤了声,银竹正看着沐叶啼和符叙笑,听见谢卿叫他,转过头看着谢卿:“怎么了?”

谢卿双唇犹豫了好几回,最终还是轻声问道:“其实你不在意我的吧?”

银竹愣住,唇角的笑也消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谢卿等待了好久,没有答复,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开个玩笑。”

银竹垂眼嗯了一声,心中有些忐忑,看向谢卿转过去的背影,发现他抬手,像是在拭泪。

心口有些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伤口又渗出了血。

“银竹?”欢伯注意到银竹伤势,抬手探查,谢卿也转过身,看到银竹,跪上前一步查看,被符叙抢了先。

“魂身反噬?”欢伯惊诧;“你……魂魄不全!”

“啊?”银竹万万没想到魂魄不全这句话被用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拉紧了身边的符叙;“可是,魂魄不全的是符叙啊!”

欢伯也觉得有些奇怪,又施灵力探查,在银竹身上找到了一处违和:“腰间是何物?”

银竹取出情人扇,递给了欢伯:“情人扇,当初在山下,燕语涟给我的。”

“语涟?”欢伯将燕语涟叫到身边,接过了那把扇子;“此扇,你从何而来?”

燕语涟噤了声,过了许久,才轻声开了口:“这也是安无忧寻来的,不过,这本应该是谈神君的东西。”

“谈繁?”此刻欢伯只觉得脑中乱作一团,翻来覆去地看那扇子;“怎么又和谈繁扯上关系了?”

“安无忧说,银竹和谈繁,有段前世的缘分,不过是银竹的前世。”

“情债啊?”符叙又是幽幽地说了一句,银竹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银竹摊开双手,血流的更凶了些,谢卿忙施法止住了血。

说话间,银竹忽然回忆起了沐叶啼每次见谈繁时的异常,转头看向沐叶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沐叶啼静静地盯着银竹,眼见瞒不过,只得轻轻点点头:“的确。”

“快说!”五人异口同声,倒让谢卿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好多说,不过,当初……”

“小道长,多说无益啊。”一道少年声音从金殿之上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屋檐之上立着一道修长人影,一袭白衣,满头白发。

“华悯生?”沐叶啼又想起之前同众人说过的话,不着声色的朝后撇了一眼,华悯生会意,开口道:“上次一别,可是十分怀念道长的那招梅枝化剑,不如今日你我再过几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欢伯一声召唤,命聆应声出鞘,华悯生分毫未动,竟还有些兴奋:“欢伯神君,早有耳闻!”

华悯生之佩剑,名叫恨灵,剑身如同白蛇缠枝,加上华悯生剑法诡谲,更显阴森。

欢伯与其交手两招,也觉非同小可,一招手决,将玉箫召至身前,放任命聆与其交手,佐以箫声乱其心神。

“欢神君,难得见你拿出玉箫,可是觉得吃力了?”华悯生面上笑容未减,最后一招击退命聆,恨灵挽了一手剑花,沐叶啼会意,折断一根梧桐枝迎了上去,欢伯趁机奏乱魄抄,华悯生抵挡命聆之时,被沐叶啼一招击落,后撤至院中,看到燕语涟,眉毛一挑,倒地晕了过去。

银竹与谢卿察觉不对,看向燕语涟,燕语涟双手一摊:“这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谢卿一道定身符定到华悯生身上,欢伯与沐叶啼落到了地上,命聆回到欢伯手中之时,承练发出剑鸣,隐隐颤动。

“交到灵山吧,此人留不得。”

“为何?”

欢伯静默,喃喃开口道:“方才的乱魄抄,对他的作用不及两分;可见他心智坚定异常……”

“心智坚定不是更好么?”沐叶啼似笑非笑,“欢神君怕什么呢?”

欢伯被点破心思,一时间竟也犹豫了起来:“我……”

“欢伯神君之前不是说,已经将山下残魂聚到灵山,往生极乐么?欢神君难道没有发现,能往生极乐的人的魂魄与天地之间孤魂野鬼,有些偏差么?”沐叶啼盯着有些无措的欢伯,继续引导:“欢神君,你能猜到谢卿一体双魂,能在天灾救黎民于水火,难道还不能猜到如今世间究竟是何种境况么?”

燕语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看向欢伯:“神君,灵山收不了我的魂魄,也收不了我哥的魂魄,却能收了其他那些人,您不觉得奇怪么?”

“欢殿主,死了就能往生极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沐叶啼直起腰转头看着灵山,“天道再高终有顶,人心似海却无涯;欢神君,有些话,我便点到为止罢。”

欢伯握紧玉箫,指节咔咔作响:“之前说,众神中出了叛徒?到底是谁?如今灵山如此丑态,可是那人的手笔?”

沐叶啼又是轻轻摇头:“叛徒,并非一人,世事如棋局局新,天道,洗了人间一轮;灵山噬魂,其实也可以说是一道巨大的阵法。”

“阵法?”欢伯面上已有不悦,“你刚才说人心似海却无涯,现在又说世事如棋局局新,究竟想说什么?”

“天道无情,世间众生,品行资质良莠不齐,上次天裂之前,人间已经有了多次大分大合,但是依旧纷争不止,这是人心似海,天道轮回,又催天裂,洗净众生,绝众神,择继承,世人魂魄,混沌不堪者,自然抗不过灵山噬魂,而坚定杰出者,自可独善其身,如此轮回,世间残劣者,便能被逐渐削减,灵山蓄养灵气,供养天道,此为世事如棋局局新。”

“可人之资质本来就有差距,难道参差不齐者的命运生来就被定好了吗?”

“事实是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想不通自己这一生是为何而来,又谈何命运呢?”

“这不公平。”

“公平本身便是一种不公平。”

“天道有失!”

“正是如此!”

正当此时,殿外又有一人进门道:“欢神君。”

欢伯住了口,平静了几分,定睛一看,竟是沈豫川。

“沈神君来的正是时候。”欢伯上前迎了两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神君?”

沈豫川眼中带有戏谑与挑衅。

这不是真正的沈豫川。

来人挑眉扫过在场众人,笑嗤了句:“蠢货。”

“嗯?”沐叶啼饶有兴趣,“燕庄主,看来你这招傀儡术,有人用的和你不相上下啊。”

燕语涟不明所以:“傀儡术又不是我一个人会……”

谢卿干干脆脆地召出承练,直直迎了上去:“管你是个什么东西!”

银竹拉着符叙向后退了一步,撇了方才的华悯生一眼,俨然只能看到一具傀儡。

凉意刹那间攀上银竹脊梁,燕语涟倒是不怕事,笑着朝银竹说了句:“那乌鸦丹你还留了一颗吧?”

银竹点点头,燕语涟结印,沈豫川身后出现一道法印,无数虚影涌出,张牙舞爪地拖住了沈豫川。

“不愧是安无忧教出来的,有点本事。”那沈豫川手中拿着黑玉拂尘,向后一甩,法印被击碎。

燕语涟也被反噬,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被甩入了大殿内。

“燕语涟!”银竹快步跑上前,沐叶啼见状,也蹙紧眉头,转身折了根梧桐枝,上前迎战。

“究竟是何人?实力如此蛮横?”欢伯极难遇上如此对手,又气又喜。

“唉~欢神君,您不如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那人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眉宇间一副傲气。

沈豫川傲不起来。

沐叶啼心下了然,淡淡问了句:“华悯生。”

来人果然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总算有个好的。”

欢伯依旧不肯懈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华悯生只觉得有趣,飞身跳上了梧桐树:“灵山过于刻板无聊了,今日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热闹热闹。”

“醉生坊……”沐叶啼想到此地,面上染上怒色:“不该再将她们牵扯进来!”

“小道长怜香惜玉,我肯定也不能不解风情啊,这回只有薛顾刁三人随我前来,三七和十七娘还留在你的醉生坊里呢,坊主?”

“哈?”燕语涟嘴里还吐着血;“醉生坊主不是安无忧么?”

华悯生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掩口轻笑:“这位是前醉生坊主,做了几年坊主,又抛弃坊中众人,非要跑去找什么……大道?”华悯生止不住的笑,笑的浑身颤抖:“可是这世上,哪来什么大道?不过是为了让世人死心塌地的趴在地上一辈子,倘若灵山真有大义可言,何不散放灵气,让众生自行修行?非要找什么神使?”

“可是这样才能让人间有序可言!众生资质参差不齐,贫富悬殊,倘若真的如你所言,那凡者弱者贫者,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欢伯手中,命聆悲鸣长啸。

“这让有序?”华悯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手一抬拂尘指向谢卿:“那他呢?论资质,他为佼佼者,论天分,远超雷音殿那群杂碎,可是他现在呢?”

欢伯一时哑口无言,华悯生意犹未尽:“欢神君,灵山点上来的神使,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您当然另当别论,天资卓越,不愁吃穿,可是无数有天分的,一步一步爬上灵山天阶,家中富裕的,被人背着,甚至抬着上的灵山!谈什么人间有序?当时天裂,的确出了叛徒,那个叛徒,叫私心!”

华悯生重重喘了几口气,平复语气之后又换上了和蔼可亲的样子:“欢神君,灵山现在位神君之中,我服气的没有几个,不过,您算其一。”

一语说罢,华悯生拂尘一丢,掐诀飞向灵山。

“他是要去……”

“不管了,恩恩怨怨的,早些断干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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