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年惦谈繁又逢花

灵山天阶之上,墨宸轩走在最前列,其后三人,谢卿在中隔开了谢庭和村中人;钟声传音,等到几人到大殿时,各殿神使已经落座,看到墨宸轩回来,纷纷起身问候。

“这次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招傀儡术牵搞得上百逝者不得安宁,又造诸多杀孽,细细听来,还有可能和夜泽殿有关。”墨宸轩坐到首席,谢庭在右第三;本来灵山没有修戮殿的位置,谢庭示意下,加了一张席位在他旁边。

“夜泽殿不过是个传说,不过若是真有夜泽殿,那也得修戮殿为我们打头阵啊!哈哈哈!”说这话的是天王殿神君陈与初,向来喜欢浑水摸鱼。

“陈神君这话说的不对,遇上夜泽殿,怎么着也得您天王殿先上阵,哪里轮的着其他神殿!”观音殿中这几年点上来的神使不多,柳惟释捧着如意瓶,回过头向谢卿点头示意。

“诸位玩笑过了,那边静下来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吧!据这位仙友所言,昨夜屠村者,乃是华悯生。”

又是一阵沉寂,不少人将目光转向罗汉殿中的沈豫川;察觉到众仙目光都投向自己,沈豫川起身解释:“若真是华悯生,我愿亲自提剑将其斩于铜雀台上,以慰生灵!”

墨宸轩挥手示意他坐下,又看向靠在柱上的村中人:“仙友,不知如何称谓?”

“无名。”

“那,先前在何处?”

“四海闲游。”

墨宸轩低声浅笑,挥手示意又搬上来了一张桌案:“不提不提,仙友先说说,昨夜情形究竟如何。”

“昨夜偶然到此处,发觉村中叫声悲凄,进村便看到一人大开杀戒,白衣银剑,鹤发童颜,尤其是那人的剑法,诡谲狠厉,是华悯生无疑。”

墨宸轩半面怀疑,斜俯下身,双眼直直盯着村中人:“我看仙友一直未执剑,可是昨夜与那人交手,被卸了剑?”

“非也,于我而言,佩剑本身只是剑意之载体,若心中有剑意,梅枝亦可化利剑。”

这话听得谢庭一阵发笑,刚要开口时身旁的谢卿轻咳了一声制止。

陈与初拿起酒盏,目光打量着杯中美酒:“梅枝化剑?这可不简单,仙友莫不是在逗弄我等?”

“试试?”

墨宸轩忙开口圆场:“也并非全无可能,西王母殿欢神君不也喜欢用梧桐枝?还有柳真君也不喜兵器,我看,这修戮殿的小花妖资质也不错!”

众人随着墨宸轩的视线看向大殿门口,银竹与符叙同行至殿中。

“昨夜你遇血怨鬼,可知它为何不伤你?”

“银竹不知。”银竹颔首回话,身旁紧跟着符叙。

“那这事就有趣了,若是厉鬼屠村,独独不伤你一人,若是华悯生,竟然有人仅凭剑意梅枝就能从他剑下全身而退;实在是令人想不通!”陈与初打量着银竹和符叙,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许是那只血怨鬼生前也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与这位仙友有几分相似,凭着前生记忆,让那只血怨鬼没忍心伤她。”见有人主动出声解释,银竹抬头看向神殿高处,耀眼佛光中坐着一位僧人打扮的神使,看他手中的檀木佛珠,认出了他是弥勒殿神君谈繁。

“这样说来,倒也有理;”墨宸轩拿起酒杯,面上兴味盎然;“谈神君向来不喜欢这殿中杂事,今日怎得主动开了口?”

陈与初又想开口,柳惟释越过席灌了他一杯酒。

谈繁双手合十,佛珠之上围绕着淡紫色的檀香气息;目光自高台向下,最终在与银竹对视之前朝着墨宸轩顿首回答道:“我佛慈悲,谈繁见她,似曾相识。”

“好个似曾相识!”众人闻声望去,发声之人竟是谢卿。

谈繁又对着谢卿微微颔首抱歉道:“只是感觉贵殿神使眼熟,忘谢殿主莫怪。”

谢卿没理他,起身朝着墨宸轩行礼道:“不知墨神君想问的可都问完了?”

墨宸轩笑着点头,朝着谢卿轻挥了下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走了,回见。”谢卿朝着谢庭打了声招呼,旁若无人地走到银竹符叙身旁,村中人也迅速跟了上来,四人一起出了大殿门。

灵山台阶九千多层,如果不是灵力,光靠双腿,恐怕太阳落山都到不了山脚。

“谢卿,感觉你们符修真的好神奇,就算自己没多少灵力,但只要灵符画的好,效果不减反增啊!”银竹看着谢卿拿出四道符纸,挽着符叙打趣。

“谁说的?想要灵符效果好也要画符者灵力深厚好不好?”谢卿四处观望想找支笔,最后看到不远处有位神使在描经书法咒,跑上前借了笔画好符又跑了回来。

银竹等到谢卿回到身边,冲着他大声说了句没看出来,随后接过两张符,和符叙双双隐去了身影。

留下谢卿和村中人,二人之间变得沉默;村中人看向谢卿时,看到他眼中又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随即展颜一笑主动接过符纸,举到耳边晃了晃:“我们也过去吧!”

空间扭转,眼前瞬间云雾缭绕,泉鸣绕耳竹吟缠身,银竹站在泉边观察着对面的竹林,符叙紧跟着银竹,随着银竹的目光打量着那些竹子。

“这就是修戮殿吗?”

谢卿闻言尴尬一笑,摆手道:“不是,我来找竹子。”

“嗯?”

“昨夜下山就是为了找血玉斑竹给符叙弥补魂魄缺失,刚才在大殿上见她,血玉斑竹没什么用,观音殿竹子多,来找找有没有适合的。”

村中人环胸笑着看谢卿,最后拍拍手道:“要哪种?”

谢卿垂眼轻笑了声,朝着银竹二人说道:“每种都试试,听说观音殿里紫檀竹最好。”

银竹转过声无奈提醒:“你别那么大声,被发现了又得一顿教训!”

“这个时候各殿神使都在大殿,没人注意这里的。”

“那你刚才跑去借笔的那个怎么回事?被抓到了符叙怎么办?”银竹扔了两个竹笋给谢卿,边剥竹笋边疑惑问道:“不是说要问经过吗,怎么这么快就让我们出来,都没时间做点什么。”

“雷音殿废物多不代表墨宸轩是废物啊,估计他早就才出事情真相了。”

“那他带我们过来干嘛?”

谢卿咬了一口竹笋,觉得甘甜清列:“验验人,灵山佛光灵验的很。”

银竹咬了口竹笋,符叙也跟着咬了一口,然后随着银竹的目光看向了村中人。

“你到底是谁啊?”

村中人低头掂着那颗竹笋,最后拿着它跳过了泉水到了竹林边:“无名无姓,浪迹天涯呗!”

银竹继续扒着竹笋皮,故作不经意道:“添双筷子事小,总要有个名字吧?”

谢卿心动,转向村中人道:“意下如何?”

村中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银竹又咬了口竹笋,转过身对着符叙叮嘱道:“灵山的竹笋和外面的不一样,外面的不好吃,不要吃。”

符叙捧着竹笋点头,银竹悄悄偏过头看了眼村中人,不经意开口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我都行,要不你们替我起一个?”

没等谢卿想到,银竹上前一步开口道:“沐叶啼?”

谢卿大概想到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银竹在殿中写过一句诗:本心沐慈念,竹鸣晚叶啼。

“行啊!”沐叶啼灵气化剑斩下一截紫檀竹,递向前道:“试试这个如何?”

眼前三人皆不言语,回头一看,柳惟释站在竹林后笑意盈盈地盯着几人:“你们好啊!”

谢卿欲哭无泪道:“柳神君好!”

柳惟释眉头一皱,颇为不赞同:“我可不太好,诸位不请自来,我观音殿都没来得及准备待客之物,可叫我如何是好?”说罢,目光下垂盯上了沐叶啼手中的那节紫檀竹。

“哦~”柳惟释像是恍然大悟般指着紫檀竹道:“原来诸位已经自取了?到也好,省了些麻烦!”

“我们……”谢卿边解释边打量着四周,柳惟释见状又笑着解释道:“谢殿主不必担心,我已经打发殿中神使下山布施,此刻观音殿中,只有我们五人。”

柳惟释怀中捧着如意瓶,瓶中插着一朵新采的荷花;花瓣之上还有几滴露珠,柳惟释指尖接过一滴滴在刚才被沐叶啼斩断的紫檀竹上,竹身忽然一抖,开始疯长,直至与其他竹子一般高才停下。

“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进殿小叙?”柳惟释笑容不减,谢卿眼神流转一番,四人便跟着柳惟释缓缓走进了观音大殿。

诸神挑选神使是看道法缘分,不过降下神授,便是选定那人为继承人,若是再有神照相助,便是以真神之姿临世;柳惟释手中常捧的如意瓶看似不太起眼,但也是观音神照,不过是多年来柳惟释一直未曾出手,才让人觉得若有若无。

“其实我前几日便算出你们回来这一趟,见你们出了大殿,我便急匆匆赶来,谁承想还是晚了一步。”观音殿中清香宜人,柳惟释拿出各色点心招待;灵山之外正值盛夏,山中各殿受佛光庇佑,清爽无比。

“惭愧惭愧,竟忘了柳神君是天选卦修!”谢卿低头懊悔,惹得柳惟释一阵轻笑。

“倒也无妨,不过我殿中这紫檀竹,的确非你们所寻之物。”柳惟释提盏亲自倒茶,谢卿坐起身道谢。

“还请柳神君再指点一二,昨日寻来了血玉斑竹,也无甚作用,不知到底该寻那种才对?”银竹端起杯迎着柳惟释,符叙也学着样子端起了杯子。

柳惟释添过茶后回到主位,目光一一扫过了其余四人,最后无奈叹了口气:“因果莫测,我不便多说。”

沐叶啼笑道:“神君还在意因果轮回么?”

“世间纷纷扰扰,不过因果难休,奉劝诸位一句,缘如水流,莫要强求!”

谢卿三人闻言皆若有所思,唯有沐叶啼指尖轻绕着杯口,挑眉轻笑道:“事在人为。”

柳惟释见劝不动,也只能叹气回答:“罢了罢了,就当我不曾言说罢。”

说罢,柳惟释刚端起酒杯,殿外小兽开始吱呀叫喊:“有客来啦!有客来啦!”

“今日还有人来?”银竹望着殿外问道。

“这便又是事外因果了,昨日卦中,谈神君可不会来我这观音殿啊!”柳惟释站起身迎接,在座四人也纷纷起身行礼。

“柳殿主好,谢殿主好。”

柳惟释摇摇头又是一句:“我可不太好!”

谢卿眼中隐隐又有道白光,面上皮笑肉不笑:“我也不太好。”

谈繁怔愣了一瞬,随即颔首赔礼:“是我唐突了。”

银竹挡在符叙身前,莫名有种不适。

柳惟释颇感徒劳无功,对着沐叶啼道:“看来还是你说得对,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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