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又的故事

很多人都叫我岁岁,我喜欢写故事,喜欢写一些随笔。

这次我想写一个与我差不多类似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长,可能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看完,在五月份,死了一回之后开始试着写自己的故事,那个故事已经完结。

说说我喜欢的歌手吧,王以诺。

潮汕人,我最喜欢他的一首歌叫《不被定义的风》,第一次听到就哭了。

至今还很喜欢,还有他的《为何而活》。

这个故事在我的一篇备忘录上很早就有了雏形,今天晚上我突然想把这个故事填补完整。

所以我命名为《殉于夏日》!

林又,只希望她可以解脱吧,她算是我自己的另一个缩影。

希望她可以做一阵风,自在随风!

————2023.8.4

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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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很失败。”

“为什么?”

“我怎么就把你培养成这个样子,把你培养成这个样子!”徐清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背对着林又。

林又坐在沙发上,看见她抹泪。

我怎么了?我很失败吗?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阳台透进来的光照在母亲的身上,但在林又的角度看是满眼黑暗。

“我回房间看书了。”她走了,留下徐清自己坐在阳台上。

但林又偷偷的站在门口,听着母亲小声的哭泣,她仰头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坐在书桌前继续读书,为高考做准备。

林又在年前复学,但过程不是很顺利,躯体化反应使她一次又一次退缩,这次是因为她的病又犯了,所以她回家了,徐清看到她这幅样子,丧着一张脸,弯腰驼背的,没有一点18岁少年的朝气,为林又的精神状态犯愁。

五一劳动节,学校大手一挥连带着刚刚结束模拟考的高三也放假,林又得以休息。

她回了老家,一个隐藏在城市之间的小村庄。

一起回老家的还有林又的哥哥嫂嫂一家,包括五岁的小侄女。

林又满心欢喜,老家养了一只狗狗名叫“祈安”,寓意——祈愿平安。

“祈安——”

车一停,林又什么都不顾了,打开车门就站在巷子口大声喊,祈安会出来接她的。

从巷子里的第二户人家跑出来一只黑色的小狗,全身通黑,伸着长舌头,眼睛亮亮的跑得很快,耳朵被奔跑带起的风吹到后面,最后扑进了林又怀里。

“祈安,你想我了没有啊!”她蹲在地上,抚摸着怀里的小狗,而狗狗则用摇晃的尾巴,不停地往她怀里钻作为回答。

林又怕狗,小时候被同学家的大黄狗追着跑,由此留下了阴影。

即使如此她还是养了祈安,第一眼见到这只狗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她,说她下巴的地方有一撮白毛,像老头,不好看。

邻居家的王奶奶照顾不了这么多狗,准备把她扔了。

那时林又遇见了,小狗的眼睛里有星星,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于心不忍,思虑许久她从王奶奶手里接过这只狗。

没想到这一养就是一年了。

“林又!你就知道和你的狗玩,不知道帮忙提东西!”徐清的情绪好起来了,她一阵一阵的。

“知道了,妈。”她拍拍祈安的脑袋,去帮忙提东西。

“诶呦,我的瑶瑶,回来了!”林又得奶奶听到声音连忙从院子里出来,满心欢喜的迎接。

但她略过了站在最前面的林又,去看她的孙子和曾孙女,林又已经见怪不怪,自己一个人提着东西往家里走,而祈安一路跟着她。

林又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闷热还有一股书本的味道。

“林又姐,我想学美术。”微信群里有一条艾特她的消息。

“那就去学!”

她没有精力再去为她说明学习美术的注意事项和技巧,大约有半个月她一直都是头疼,恶心头晕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林又放假了?”在书桌前改论文的江舟看到林又在说话,就放下手里的论文问她。

准备熄灭手机的时候,她看见了江舟的消息,按照以往她不会回复,但这个人不一样,江舟是林又喜欢的人啊。

“是啊,学校仁慈,给我们高三牲也放了假。”

“距离高考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样紧张吗?”他看着这个“高三牲”,一声轻笑。

“还好,不是很紧张。”

林又在去年八月份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遇见了江舟,同病房的病患,比林又大四岁,是即将大四的大学生,江舟和林又互相陪伴了半个月,最后一起出院。

同病房里还有两个妹妹,带上林又四个人建了一个微信群,名字很随意叫“滴滴答答”,江舟话不多,不经常在群里说话,但林又觉得他面对自己的时候话好像格外多一些。

她喜欢江舟,她很清楚,也猜测江舟是否也喜欢自己。

“你也快要毕业了吧?”

“快了,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

林又问一句,江舟答一句。两人一问一答,再没旁人插话。

隔了很久,只有徐清回来在厨房里忙活做饭,其他人不用想他们是被奶奶拉着去她的院子里聊天了。

窗外的暮色正好,林又爬上房顶遥望西边的夕阳。

放假前的模拟考成绩已经出来,林又的排名在全校下降了一百多名,从年级的前六十掉到了将近二百名,她盘腿而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的眼睛里一片模糊,林又有些累了。

放在一边的手机“滴”响了一声,是江舟单独给她的消息。

“你情绪不太好?”

看到这,林又轻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情绪不好?”

“通过你的打字长度看出来的,你情绪好的时候一条信息可不止一行。”

他说的林又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双手支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后,看着天边的夕阳,一行清泪就从眼眶里滑落,林又对着手机说“我模拟考退步了。”

“是最近情绪不好吧?”他的声音清冷,但对于此时的林又他的声音是温和的。

“是啊,不开心,想哭。”

接着她对着天空拍下夕阳,发送给他,并打字“我最喜欢的夕阳。”

“我知道。”

林又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回复,“去年在医院的时候看你每天下午都守在窗户边,我猜测你是在等夕阳。”

看到江舟的回复,林又笑了,原来世界上也有人在默默观察我在做些什么,眼前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了下去,直至暮色跌落进海里。

林又有一个喜欢的人,这个人是林又唯一的救赎。

“林又,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碗。”

林又吃了一点,早早地就回房间里,她身体不舒服,而他的哥哥站在门口要赌谁洗碗。

无奈,她再不想答应也要站起来,随意地伸出石头,哥哥出的是布,林又乖乖的关掉灯去洗碗。

她每天都在配合着家里人的兴趣,爱好,配合着他们的情绪。

林又戴着耳机,站在洗碗池旁边不慌不忙的洗碗,耳机里播放到一首歌,很好听“佳侣怎么怨怼

沿路尚能抵达末尾

寻阵风该怎么对赌

巷子的风应该会想向哪儿吹

怎么才能宽恕过去……”

是熟悉的声音,这首歌让她想起了江舟,从脸颊滑落一滴水啪嗒落在了林又面前的洗碗池,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悄无声息。

她吸吸鼻子,继续洗碗。

林又低着头想,江舟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林又坚持活到高考结束吧,她默默地对自己这样说。

第二天一早,林又就起床了,扎着马尾围着田间地头跑步,身边还跟着祈安。

“祈安,我悄悄告诉你,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她看着前面的路,缓缓道出,祈安不懂,但还是叫了两声,作为回答。

麦子就要黄了,林又坐在自己家的麦子地前,祈安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身边是不是扭头看看主人。

林又得眼睛里是微微晃荡的麦穗,还有初升的朝阳,还有风吹麦浪的声音。她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和祈安还有身后的麦田拍了一张照片,内心忐忑的发给了江舟。

回家的路上林又遇上了自己的父亲,刚刚结束夜班,骑着小电车回家。

“悠悠!”林海隔着老远就喊,家里的所有人都喊她林又,只有她的父亲叫自己悠悠。

林海在老家工作,通常自己住在老家守着自己的母亲,他和徐清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两人很少见面,名存实亡。

“爸!”林又加快脚步跑过去,“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林又坐在他的后座上,扶着父亲的肩膀,拍拍他说“带我去吃早餐吧!我想吃小笼包。”

林海爽朗一笑,拧着油门带着林又去吃早餐。

在她父亲这里,她像是一个18岁的小姑娘,会撒娇也会笑。

“爸,你的白头发怎么越来越多了。”她坐在后面看着他本来就没有几根的头发问。

“悠悠,你就别看爸的头发了。”

林又偏不,“也不知道是谁总是问我,悠悠帮我看看我头顶上有没有头发。”她学着林海的语气和他玩笑。

林又收起笑容,吞吞吐吐的开口,“爸,我……”

“怎么了,说!”

林又深深吸一口气,“爸我喜欢上个人。”

她说完林海明显的呆滞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怎么认识的?”

“去年在医院的时候同病房里的哥哥。”

“长得很好看?”

林又点点头,“很好看。”

“他对你很好?”

“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他会默默地观察我 ,他说如果遇到暴雨就躲起来,保护好自己,等雨停了再出来。”林又说起这些嘴角微微上扬。

林海听了之后语重心长道,“悠悠长大了,有喜欢的男孩子了,不过你要分清楚是一时的感动还是心动。”

林又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句话,她沉思好久。

“爸,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放心!”

晚上林又的哥哥嫂嫂在院子里摆弄烧烤,林又胃里有些不舒服没有吃多少,坐在一旁闻着油烟味更难受了。

“林又,模拟考成绩怎么样?”徐清在一旁突然问起她的成绩。

她抬起头,没有什么力气,声音不大“倒退了一百多名。”

听到后徐清就不再问了。

林又低着头重新扒拉手机,在短视频里翻到江舟发了一条图文视频,里面有江舟的一张照片,林又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嘴角荡漾,眼睛倒影出江舟的样子,眼神中尽是思念。

轻轻往上一滑,还是江舟的视频,但是没有人只有一个黑屏,文案是“去做自由的风吧!这首歌送给你。”

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林又心跳加速,他——唱歌了。

她迅速站起来,迫不及待的往房间跑拿耳机。

林又开心,因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了。

突然她的双腿打软眼前一片黑暗,接着就从台阶上摔下去,趴在地上,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

去造梦吧,就算世界都不懂

你还是你还是你

不用跟任何人比……”

渐渐地林又的耳朵里听见了这首歌,声音来自江舟。

听到这些她的心里满是委屈和伤心,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眼泪顺着林又得脸颊滴落在颈间锁骨,哭声伴着手机里江舟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徐清几个人围在林又身边,“别哭了!”一道声音呵斥住林又。

她抬起头徐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自己不注意摔倒了哭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

徐清的话让林又更伤心,她不懂林又为什么哭,也不愿意去了解。

林又哽咽,甩开哥哥嫂嫂扶着的手,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声是忍不住的,她小声地哭泣,却还是引来了家人,林又的哥哥打开房间的门,拉着她就往客厅里走。

她不愿意,用尽全力去挣脱,他握着林又得手越来越紧,最后哭着被拉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审判。

“别哭了,憋回去!”林又的哥哥坐在对面语气冷淡。

“你说你这么大姑娘了大半夜鬼哭狼嚎的,让邻居听见咋想!”徐清坐在一旁开口。

林又只是低着头没有开口,也不反驳。

“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遇到事情别哭,谁压力不大!”

她听着哥哥的话觉得可笑,讽刺。

“我知道了,我错了。”林又主动认错,说完就站起身回房间。

她关上房间的门,背靠着门,盯着对面的墙,眼泪悄悄的从眼眶里滑落,眼泪没有声音。

门外面祈安用爪子焦急地扒门,还不断哼唧。

林又打开门祈安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

祈安趴在她的脚边,仰着头望着她,不叫也不哼唧,嘴角下垂祈安是知道她的主人不开心了。

“祈安,我不想在这个家生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逃离吗?”林又低头看着狗狗的眼睛。

“我有些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说着林又就拿起手机,打字告诉她“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他们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自以为是的指责我。”

他一直没有回复,一直停留在早晨她发送的照片。

林又把祈安抱在怀里,抚摸祈安的毛发,眼泪还不断地流,她真的很需要被拯救。

等她洗了一把脸回来,发现放在桌上的手机接收到两条消息,“怎么了?”

“等我回去给你开语音,等着我。”

林又反复的读这两句话,不敢相信,又期待听见他的声音。

她收拾好一切,躺在被窝里等着他的电话,直到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城南花已开》这首音乐。

是江舟的来电,她想立刻点开那个接听键,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很迫不及待,于是又忍着等了10秒点开了接听键。

“乖乖,怎么了?”江舟坐在网吧里,声音温和的问。

而林又得脑袋里这剩下他的一声“乖乖”,这究竟是不是梦,他叫自己乖乖。

林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咬着嘴唇,抑制住自己的兴奋,话语间透露的笑意,“我摔倒了,哭了,家里人凶我说还不让我哭。”这件事远不止于此,但此刻她不想把这些告诉他。

江舟在耳机里听到她的声音,紧皱着眉,他知道林又在隐瞒,并没有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轻叹一口气,“你受委屈了?”

江舟一语点破,他看透了林又。

“是啊,是又受了一点委屈。”她装作不在意,在林又这边听到江舟那边很吵,“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我现在在网吧。”

“网吧?”

他轻笑,“我今天去洛阳了,原本等着到家再给你打电话,但是那时候你就已经睡了,所以我就在网吧了。”

江舟和林又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林又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这样的对待,她喜欢江舟,但她清楚自己不好,不值得喜欢,也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和他提起晚上的事情林又没有哭,听到江舟的话林又哽咽了,她忍着眼泪问“洛阳好玩吗?”她翻了个身继续说,“我还没有去过洛阳。”

“洛阳很好玩,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江舟语气平淡,轻易地告诉林又自己给她带了件礼物。

电话那边林又迟迟没有说话,江舟盯着面前的电脑就快要盯出个洞,他害怕林又拒绝,食指和中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礼物。”林又没有隐藏住哭腔。

江舟听到后,心像被揪住了一般,他见不得林又哭。

“你哭了。”

“是感动哭了。”

江舟听后嘴角强行扯出一弯弧度,他心疼了。

“你的病痊愈了吗?”林又问他。

“已经痊愈了。”他回答。

江舟和林又都是精神科的病人,江舟患有中度抑郁症和焦虑症,去年春天确诊,盛夏的时候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这样医生会根据病人每天的情况实时跟踪,调整药物,于是江舟住进来精神科一号病房。

林又和江舟是一个心理医生,林又患有双向情感障碍,还有重度焦虑,在去年盛夏吞要自杀,被送进了医院住进了精神科一号病房,遇见了冷漠的江舟。

最开始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因为一本书名叫《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他们有了交流。

江舟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会和自己这么投缘,喜欢同一首歌,同一本书,同一个爱好。他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在外人眼里江舟是一个话少冷漠的人,林又是一个内向的姑娘。

“我看到你短视频发的歌了。”

“那是唱给你听的,再等一个月你就可以试着去寻找自由了,加油乖乖。”他内心忐忑的说出这句话。

林又得眼泪从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没有说话,她不敢出声,因为她不想让江舟听出来自己哭了。

江舟再次启唇道“未来的一个月不开心的话就和我说,我随时都在。”

“睡觉吧乖,好梦。”

挂断电话后林又抱着手机,耳机里放着他唱的那首歌,《不被定义的风》。

这首歌是江舟只为林又唱的。

只有林又可见。

江舟坐在网吧里,翻看林又得微博,在微博里林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的眼睛酸涩,觉得心疼。

网吧里声音嘈杂,但江舟满心满眼都是林又,他在微博里找到唯一一**又的照片,悄悄收藏到手机相册里,他害怕有一天林又这个小姑娘把所有的照片都删除。

江舟比林又早入院一天,林又入院的时候处在一个昏迷的状态,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他却一直在关注林又,担心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林又再入院第二天就醒了,他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五一劳动节过后林又继续上学,江舟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

林又的成绩下滑的厉害,高三的小考试大考试接连不断,一次月考之后,班主任请了林又的父母。这是林又第一次被请家长。

她站在办公室门外,走廊里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要看上几眼,从前的林又成绩靠前,在各种颁奖大会上都有演讲,有一部分同学认识她,看见她都会好奇这个曾经的年级好学生怎么就看沦落到请家长了。

这些人的眼神在林又眼中是会说话的,他们在说“曾经的年级好学生也不过如此。”“这就是年级好学生啊。”“年级好学生不还是要跌下神坛。”……

林又太敏感了。

“林又,你进来。”班主任推开办公室的门叫她。

她双手放在身后,不断地掐自己,快速的眨眼睛。

“林又我知道你有一段时间是休学的,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成绩本来已经恢复到以前了,这临到高考你怎么又退不了?”班主任坐在沙发上,她的父母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林又不知道刚还怎么回答,低着头眼睛里已经溢满泪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班主任的声音打破办公室安静的环境。

林又抬起头,震惊的看着老师,“没有的,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早恋。”她反驳。

林又有喜欢的人,但从未表明心意。

班主任点点头,“没有就好。”

但徐清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声音激扬,站在她面前,“原来你成绩下降是早恋了,我说你整天抱着手机傻笑,五一的时候你说你退步了快二百名,我忍着我想着你是生病了,我不同你计较,原来你是背着我早恋了!”

她的声音太大,办公室的门半关着,来来往往的同学都能听见。

徐清继续说,“说什么双向情感障碍,焦虑症都是装的吧,林又!”

“我没有!我没有早恋!我也没有装病!”

林又咬着牙,忍着情绪字句清晰,恶狠狠地盯着徐清。

“那你每天看着手机干什么?和谁聊天呢?”

徐清面目狰狞,扬起手“啪”一声,重重的给了林又一巴掌,林又红着眼睛看着徐清,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林海。

一个控制欲极强,强势,一个懦弱,胆小。

林又曾经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直到现在这一刻林又再也不指望了。

“行!我告诉你我就是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喜欢他,只有他真正理解我,在乎我!他叫江舟!”

林又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痛痛快快的喊出来,既然你们误会那你们就误会到底吧!

眼睛里的泪水像瀑布一样不停地往下坠落,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彻底失望,又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可悲,哭着哭着就笑了。

自此以后学校同学之间流传着“年级好学生林又网恋,喜欢一个大叔,而且她还有精神病。”诸如此类的谣言满校园飞,一些家长也听到了。

很多同学都开始和她保持距离,有一些关系好的同学也渐渐远离她,她没有朋友,只有自己一个,还有祈安。

对此,林又不在乎,只是日复一日的学习读书,吃饭回家。

徐清没收了林又的手机,每个周末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拿到手机。

在这难得的半个小时她可以和他在一起拯救自己,而每次半个小时结束徐清都会检查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徐清知道江舟是大学生,对于徐清来说自己的女儿能加一个好人家就好,也想让林又大学毕业最好就结婚,因此她没有要求林又删掉江舟。

徐清什么都想要,她太贪心。

高考前,徐清将手机还给了林又,江舟看到林又的消息问她“你怎么不经常回复我的消息了?”

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过林又,而每次林又的回答就是“因为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忙。”,这次她这样回答“明天就要高考了,当然没有时间啦。”

林又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江舟觉得是林又讨厌自己了。

最开始林又被没收手机的时候,他也想过林又学习任务繁重,可是时间越来越长林又你都不经常里他,他开始怀疑,林又是想远离自己吧,林又是一个不会拒绝的女孩子,肯定是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才会这样的,林又这样想,他准备自己主动和林又保持距离。

于是他开始安心的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直到今天高考前林又主动给他发消息,他又一次问出这句话,希望这次可以听到不同的答案。

然而林又还是这句话。

“林又,给你的礼物我还没有寄给你,给我一个地址吧,我给你。”

接着他又说“那就祝你旗开得胜,金榜题名,林又。”他在对话框上删删减减,最终发出这句话。

而看到这句话的林又在早已泣不成声,捂着嘴巴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林又想江舟了。

林又又受委屈了。

林又很难过。

……

高考结束,林又走出考场。

校门口都是考生家长,林又知道这里面没有自己的母亲。

她双目无神,穿过人群,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转头向后看了一眼,满眼泪花。

“悠悠!”

林海在考点的路口,等她。

手里还捧着一束向日葵,林又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父亲面前接过那束花,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谢谢爸。”

自那以后林又与家里的所有人都疏离了,包括对自己的父亲。

林又回到学校教室,里面的学生陆陆的回来,准备参加毕业晚会,同学们都在欢呼,而她坐在座位上走位的一切都乱糟糟的,她坐得很直,不哭也不笑。

因为他在想江舟,他们已经一年没有再见过面了。

“林又,你真的有精神病?”有几个比较活泼胆大的学生趴在她的桌子上好奇的问。

林又没有看他,语气淡淡的“我是有病,但是不是精神病,是心理疾病。”

那同学却笑了,“心理疾病不也是精神病吗!好学生也有精神病!”他的笑声爽朗,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心理疾病不是精神病!没有人相信,但林又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复述,一次又一次坚定地告诉自己,如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精神病,那就真的是了。

林又不留恋这个校园,也不想留下这些回忆,对于他们的看法和做法丝毫不在意,任他们去笑。

直到班主任来到教室,他们的玩闹才停止。

……

毕业晚会结束以后,林又在回家的路上取了江舟寄过来的快递,是江舟的礼物。

江舟告诉林又的时候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礼物,拿到快递以后她迫不及待的拆开,是一个簪子,牡丹花形状的,还带有流苏。

快递盒里还有一张纸条,林又拿出来站在路灯下看,江舟的字迹工整,他练楷书,他写道“林又,祝福你金榜题名,还有要平平安安的长大,望林又一生都喜乐安宁,顺心顺意。——江舟”

望林又一生都安宁喜乐,顺心顺意,可是林又不安宁喜乐,林又抱着他的礼物蹲在地上哭了痛苦,很久之后她缓缓拿起簪子,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流着眼泪,在路灯下再一次跳起了舞,《梁祝·化蝶》。

在路灯下林又舞姿翩翩,独自一人在跳着梁祝,路人都感叹她的舞蹈好美,却不知她正在哭。

林又已经三年没有跳过舞,她自己一个人学会了梁祝,在这三年里自己一个人跳,她已经快到一种疯魔的状态。

林又喜欢江舟,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江舟。

而江舟也在思念着林又。

他们的爱意震耳欲聋却又鸦雀无声。

……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林又的哥哥给她约了一次心理咨询。

哥哥是这样对她说的“做完这次心理咨询你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

他说的改变主意是改变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林又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去医院见心理医生。

对于这次的心理咨询林又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心理医生对她说“丫头,你所有的家人的情绪都在你身上释放,你承担着所有人的情绪,他们转身来指责你不坚强。”心理医生姓沈,目光亲切地告诉她“你很坚强丫头,你很厉害。”

“我想逃得远远的,离我的家人远远的。”林又小声说。

“丫头,你的心被他们掌握着,就算你逃出国外他们也照样能牵动你的心。”

沈医生的话很对,林又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就算林又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他们稍稍的勾勾手指林又还是会回去。

最后沈医生对她说,“丫头,试着做自己,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林又关上心理咨询室的门,一个人落寞的走出医院,外面的太阳很大,旁边就是急救中心,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从车上抬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林又站在太阳底下看着这个女人被推进急救中心,周围的人在讨论“这个女的听说是跳楼的。”

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浑身发冷,冒冷汗。

一路上她在思考沈医生说的话,她准备尝试着反抗,试着找寻自己。

从地铁走出来,有很多瓜农,西瓜又大又红,林又想买一个回家痛痛快快吃一顿,于是她提着十多斤重的西瓜走了30分钟,到家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她的哥哥还没有去上班,林又不想说话就坐在桌子前切西瓜,她的妈妈徐清坐在一边问林又,“你今天去做心理咨询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还行。”

“你——”

“你能不能不问了!”林又堵住了徐清接下来的问题,有些烦躁,她太渴了,很累,语气有些不耐烦。

林又的哥哥从卫生间走过来,站在桌子前死死的瞪着林又,她抬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他一拳砸碎了桌子上林又刚切好的西瓜,西瓜瓤溅得到处都是,林又左侧的脸上也有。

他指着林又喊道“林又!你整天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林又没有出声,只是眼睛里得泪顷刻之间奔流而出,没有哽咽,她很安静,面色冷淡。

“你说我们凭什么整天看着你一张冷脸,还有妈已经五十多岁的人,整天都要为你担惊受怕,你为什么就是不配合治疗,我们都没把你当做一个病人——”

“你们没把我当做一个病人吗!”林又抬起头,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你们能不能不要关注我!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情绪不好我生病都是因为你们!”

她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连续打了两个巴掌,“我就是该死,我就是不该活着,是你们不让我死的!你们凭什么要决定我的生死!”

林又的哥哥看着林又,也扬起巴掌在她的腿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一家人都顺着你,和你说话温声细语的,全家人都在用劲儿想让你好起来。”手掌印当场就出现了,明明很疼,可林又眼都没眨一下,她的眼睛里终于用了除无神,悲伤之外的情绪,是愤怒。

林又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角撤出弧度,满是不屑与嘲讽,她笑了“我现在不需要了,我需要关注的时候,需要呵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现在我不需要了,你们就要硬塞给我,我告诉你我林又不需要了。”

“我就是要离你们远远地,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见到你们!”话音刚落,徐清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林又捂着自己的脸,自嘲道“我就是一文不值的,但是我就是死也不要和你们待在一起!”

她知道接下来就又会是一巴掌。

眼泪从眼眶流出,她却笑了,笑容伴着泪水,分不清是因为自己的反击惹得他们恼羞成怒而开心还是因为彻底的失望而觉得可笑及可悲。

当所有人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只留下林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围一片狼藉,她笑了,嘴角很轻松的上扬再也不用假笑,只是伴着这小声的还有眼泪。

“江舟,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林又的高考志愿填的是哈尔滨,她在所有人的反对下做了这个选择。

这一天风和日丽,下了很久的雨终于停了,林又给江舟发消息说“你在A城吗?我想见你一面。”

江舟的学校马上就要举行毕业典礼,他收到林又的消息后扬起了很久没有微笑的嘴巴,他本就是少年迎面吹来一阵暖风,少年笑的肆意,因为自己喜欢的姑娘要和自己见面了。

“一直都在,什么时候见?”他激动地打下这段话。

“明天下午两点吧,在市图书馆见。”

明天是江舟的毕业典礼,不过还好上午就举行完毕,他想要和林又表白。

江舟这个少年在这天晚上难以入眠,原本以为自己要和喜欢的女孩子渐行渐远了,这么久以来他又一次失眠了,只不过是因为脑海里全是林又的样子。

林又已经很久没有在微博上分享日常,江舟又不敢贸然去打扰她,他克制但又忍不住思念。

他们要见面的这一天上午风和日丽,到了下午突然乌云密布,雨像盆泼一样下,林又早早的就坐地铁往市图书馆等待,林又也很想江舟,她的思念全在梦里,她总是梦到江舟。

林又没有带伞,她到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她望着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留下水印,斑斑驳驳,她用食指描绘着窗户上雨滴滑落的轨迹。

“林又!”

有人在叫她,听到这个声音她忍不住想落泪,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见到的人。

她任何眼泪,眼睛笑的弯弯的扭头“你来啦!”

眼前的江舟身着白色的衬衫,黑色西装裤,是少年又不似少年。

“你怎么穿的这么正式?是有什么事吗?”

江舟坐在对面,满眼都是林又,他语气温和道“今天上午刚开完毕业典礼。”

“毕业快乐!”

“你呢?高考结束了吧,打算去哪里?”

“打算远走高飞。”说完林又顿了顿眼神带着星星,看着江舟说“今天是了和你告别的。”

江舟听着她的话忽然间很失落,他打算和林又表白的,而她确实和自己告别的。

“你送我的簪子我很喜欢,谢谢!”林又的眼睛里藏着泪花,她低头不动声色的抹掉自己的眼泪,强颜欢笑道“希望以后的江舟哥哥可以越来越好,事业有成,还有……拥有一段完美的爱情。”

江舟眼神落寞,他想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那祝福我们可爱的林又未来生活顺利,学业有成,希望林又找到一个理解你,爱护你,尊重你的男生。”

江舟和林又用着最疏离的话语最后一次祝福对方。

江舟接到一个电话,有急事,他走了。

林又看着他的背影在雨里渐渐消失,她再也忍不住眼泪。

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江舟。”

林又在图书馆等到雨停才走,从地铁站走出来她恍恍惚惚的,在路边看到了一次接着一次的彼岸花。

又称曼珠沙华。

她记得这种话不是应该长在忘川之畔吗?

她蹲地上,彼岸花红艳艳的,很漂亮,花瓣和普通的花不一样是长条状。

一路上都是这种花,她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没有见过这种花,怎么今天全都是?

林又心中有疑惑,难道是孟婆知道自己今天要去见她了,特意给自己指路的吗?

孤夜无眠,繁星闪烁。

林又望着窗外,那里有万家灯火,而她身处悬崖峭壁,周围一片黑暗。

唯有祈安安静的窝在她的脚边,这是她的唯一。

都说前路坦荡,那也只是幸运的人。

就像那些灯火,没有一盏等她,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偶尔路过一辆气车,这是最热闹的。

林又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风没有任何顾忌的拍在她的脸上,长发飘扬。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接下来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喝了许多的酒,但她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人,特别是她这种人,一个丧气,从来没有好运的人。

人们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找上门,但林又此刻却十分清楚。

药攥在手里很长时间了,她放进嘴里一口吞服。

随后她渐渐地闭上眼睛,歪着头,直至没有任何气息。

祈安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眼睛看着林又,眼神满是悲凉。

恍惚间祈安好似落了一滴泪。

风静静地吹,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人离开了。

世界的一切仍有序推进,灯火依旧,晚风习习。

在悄无声息的盛夏里,林又死了。

死于盛夏,殉于人生。

江舟被叫走的时候说是老师找他有紧急的事情,结果是被拉着一直被灌酒。

他手心紧握,内心不安,他想问一问林又现在好不好。

江舟还在想着林又,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又已经走上了奈何桥,见到了真正的彼岸花,和她今天在路边见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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