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高考结束后肯定是少不了毕业旅行的。可问题是,这俩小子实在太穷了。
时北航不赚钱,离家出走后也没有了家里的扶持帮衬,所有的日常开销以及现在的房租都是靠着章勋在酒吧调酒的工资。而章勋现在也正为时北航出去上学后的日子做打算。
“话虽这么说,可去一趟周边的钱还是有的。”章勋拿手机算着账,脑子里盘算着要不以后都值全班好了。
“算了吧小哥……我们就在家这边随便出去走走也挺好的。”时北航怀着深切的歉疚说道。
“没逗你,真有钱。”章勋放下手机,笑着看向小崽子。
以往他工资大半都捐给了医院,如今确实有结余,只不过是用在哪里的问题。
左右他都只打算花在跟时北航在一起的时间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呢?
况且虽然高考已经结束了,但他们两个显然还没有从那个疲惫的状态里走出来,是时候留出一个过渡缓冲,放松身心的旅行了。
于是他们留出了一天市内野营与五天的哈尔滨之行,所有行动范围没出300公里,火车也是绿皮硬座,也算是穷游到极致了。
“酒店再省也得订有窗户的,知道吗?”章勋盯着划拉旅行软件的时北航,生怕小崽子转手给他订一个七十多块钱的无窗房。
“我就随便看看……原来有这么多酒店啊……这还有个大浴缸!”
“怎么?喜欢大浴缸?”章勋凑过来,“嗯……这个大小,两个人一起都够了。”
两个人一起……?
时北航的脸倏地红了。
“哟,红温得这么快。”章勋亲了一口他发烫的脸蛋,故意逗他。
“没、没有!”时北航急忙否认,手指迅速把浴缸房划拉走了。
章勋却眼尖地记住了酒店的名字。
“我来订吧,你别研究了。”
考虑到全程都是小哥出钱,时北航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选择权,立即爽快地点头:“好。”
次日,俩人背着大包小裹,排队坐上了前往明月岛的船。明月岛属于齐齐哈尔的一个5A级景区,是个江心岛。这天江风习习,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炎热。
在船舱内安置好这些大包小裹后,章勋拍了拍时北航的后背:“东西不用看,这么大一堆包跑不了,去外面吹吹风。”
船舱里过于闷热,与甲板上清新的空气与大风形成了绝妙的反差。时北航一走出船舱,直接被风吹了个大背头,双眼也不得不眯了起来。
“好大的风啊!”
“跟我来。”
小哥攥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穿过走廊和甲板上的层层人群,挤到了船尖的栏杆边,将他塞进了一个空里。
视野豁然开朗,面前是滔滔的江水与低飞的江鸥,天蓝水灰,耳边充斥着轮船引擎与水浪的响声。
小哥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结实又温暖,他可以随时向后靠去。
他双手扶上栏杆,同时多了两条手臂护在他两边,也扶上了栏杆。他就这样被小哥圈在怀里,低头看着这四只手,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奇怪的东西:You jump, I jump.以及泰坦尼克号里两位主角在船头展开手臂的身影。
他立马摇了摇头。呸,一点儿都不吉利!
船只大概开了20分钟就到达了对面的江心岛,两人上岛后直奔大门,到达刻有“明月岛”三个大字的大门后却又左转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是一条非常窄而高的小道,像走在一个小山坡上,向下看去还可以看到大路上的游人。
“我们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扎营,可能要走很久。怎么样,这些东西背得动吗?分给我一些?”章勋边走边对时北航说。
“背得动!可别太小看我们年轻人!”时北航回答。
“好啊你,越来越皮实了是吧。”章勋上去抓了他后脖颈一下,两人嘻嘻哈哈着。
就这样边聊边闹,大概步行了有3公里,他们望见了一片开阔的黄草地,周围早已没有任何游人了。
“小哥,你快看!那边那棵大树好漂亮啊!”
章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棵长得非常标致的大树,大团翠绿的树叶为树下营造出一片极好的荫蔽。
广袤的平原,如同稻谷一般金黄的草浪,蓝天下长着这么一棵标准的、像是幼儿园图画儿童中的树。
——这片地方简直像个童话。
“就这儿吧。”他说。
时北航得令,抬脚就往前跑。可土坡太陡,又被半人高的草挡着看不出来,他脚下一滑,背着帐篷包一屁股坐下去,呲溜溜就往底下滑,一路滑到了底儿。
“时北航!”章勋惊慌出声,急忙快步下坡,“你没事吧!”
他跑到时北航身边,后者坐在原地抬起头看他,满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小哥,我屁股疼……”
“哎,”他最扛不住小崽子这个样子了,赶紧把手头东西都放下,给孩子捞起来,“看着点儿,不用这么急。”
“知道了……”时北航站起来扑棱扑棱屁股上的尘土与草叶,声音依旧委屈。
章勋忍不住突然捞过时北航的脑袋,在他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非常之用力,非常之响。
“啊,小哥……”时北航反应了两秒,红着脸扑上去开始亲小哥的脸,一下下犹如小鸡啄米。
“哎哎哎,”章勋被亲得从开心到感觉自己满脸口水,伸手按住他,“停不下来了还。”
“嘿嘿,”时北航傻乐着,“反正现在没人能看见。”
章勋张望一周,抬手指了个方向:“哎,那儿有人!”
“哪儿?!”时北航吓了一跳,赶紧转过来伸脖子朝着他指的方向瞅。
章勋憋笑。
惊慌的时北航转回来瞅见憋笑憋到表情诡异的章勋后才明白,很是无语:“小哥你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我这样?我哪样子了?”章勋带着笑意凑近,又在时北航嘴唇上啄了一下,搞得小崽子又跳脚了半天,抱住他的脑袋非要千百倍反啄回来。
章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他边抵抗着时北航的噘嘴攻击边想着。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逗人玩这么有意思,主要是因为小崽子给出的反应太好玩了。正经人章勋如此认为。
闹到最后时北航往他身上扑,俩人被身上大包坠得重心不稳,一下子双双跌倒在草地上,也还好有背包做缓冲,俩人都没事。
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于是两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对方傻乐了半天,决定先躺够了再搭帐篷。
忽然,时北航好像被什么卡了嗓子,蹦起来呸了半天。
“不对啊小哥,这儿有蚊子!”
被他俩这么一闹一扑,草丛里的黑点儿都被惊起来了,在空气里嗡嗡嗡嗡狂蚊飞舞。
他们这才发现——
草丛里,全是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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