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林之中,一道宽大的身影缓缓前行,月光洒下,李今纾趴在男子肩头,看着他沉稳郑重的脸色,出声道:“怎么找到我的?”
男子脚步未停,始终找寻着方向。
李今纾被他背着,眼皮快要耷拉下,却还是极力抵抗着,背着她的是她的夫郎,如今深山老林并不安全,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她又出声,“连狼都敢杀,我平日是否小看了你的胆子?”
她定是小看了他,他不仅没有为着自身危险离开,反而涉足深山,在她的面前杀狼救人。
他不是普通男人。
“生气了?”
男子自始至终只是稳稳地背着她,半点未曾喊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看着瘦弱的男子肩膀如此结实,也如此让她安心。
“周淮,谢谢你。”她轻声道。
她想,今日过后,她再也放不下他了,什么傲气,什么脸面,都不足以成为阻拦她想要靠近他的心。
周淮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女子已然垂下的眸子,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天,漆黑的山林中,李今纾孤身与狼激战,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只差一口气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而她,在看到他的瞬间不仅没有被救下的惊喜,反而毫无力道的甩了他一巴掌,斥责:“跑来这里,你疯了吗?”
接着又疯魔似的抱着他,流着泪又咬着他的唇舌,似乎在倾泻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直到她失去力道,彻底跌倒在尘土间,原本白皙好看的脸在火折下的照射下呈现出灰尘血迹,很是难看。
但她却不肯再放开他,自下而上看着男子半跪在她面前,她道:“我感觉自己好像病了,看着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既气你,又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他的脑中如同惊雷炸裂,颤抖着身子去扶她上背。
林中方向难辨,周淮却不敢停下脚步,林中危险,他们身上都是血腥之气,停留在一处定会引来山林野兽,他没有把握两人能够顺利逃脱。
天色微亮时,终于找到了一处水源,周淮把人放下,撕了衣摆做毛巾浸湿,给她擦拭伤口。
白皙干净的面容再次露出来,周淮微微晃神,修长的手指落在女子衣襟处时犹豫了一瞬,还是动作了起来。
李今纾肩膀处的伤口不小,如今挤压得通红,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他皱眉,伸手探向女子额头。
发热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给她擦拭降温,看她冷,又脱下了自己的衣裳都给她穿上。
发热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若是再找不到路,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他背着女子再次上路。
光芒刺痛眼睛,李今纾微微睁眼,感受到身下男子光洁的肌肤,她恍惚了一瞬。
从她的位置,刚好看到男子腰腹处的薄肌,勾勒完美的线条,晃眼得紧。
“你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仍然虚弱,但却强撑着出声。
光天化日,他竟脱了上衣在林间行走,实在是,实在是不知羞耻!
听到她的声音,周淮连忙停下,找了处树干让她靠着,伸手落在她额头上试探温度。
眼前的光景实在是让人羞耻,李今纾抓着他的手腕,再此出声,“你怎可如此不知羞耻?”
周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此地又没有外人……
然而看着李今纾气急的模样,周淮无奈拉起她的手落在她的额头,然后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
她的性命重要,他顾不得许多了。
李今纾罕见的沉默了片刻,又动作艰难的脱了身上衣裳,递给他道:“穿上。”
周淮没有反抗,接过衣服穿上,带着体温的衣服遮蔽了林间的寒意,周淮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这是她方才穿过的。
注意到周淮的视线,李今纾这才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问道:“我们如今,到哪了?”
周淮摇了摇头,他们在这林间走了两日,渴了喝山泉,饿了吃野果,也曾遇到几次兽类,好在顺利躲过了,如今已经全然迷失了方向。
李今纾按了按发昏脑袋,朝着他伸出手,“若是出不去,你我便要沦为这山间野人了。”
连绵成片的山林,若当真迷路,想走出去,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淮却并不如她这般乐观,别的不说,她还高热未退。
他走过去,拿了果子递给她,又蹲身在她身前,李今纾看着手里的果子,伸出胳膊倾身趴了上去。
李今纾再次昏迷了,连着几日吃睡不好,周淮的状态也不太好,最终两人齐齐昏迷在了林中。
与此同时,林中捡着草药的人朝着这边望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减,挖完草药才不急不缓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这小郎君长得倒是漂亮……”视线落到周淮脸上时,她古井无波的眼睛总算生了几分惊诧。
林间高地,茅屋小院,袅袅炊烟升起,周淮闻着一股香味,从昏迷中渐渐苏醒。
“哟,醒的真是时候,这不给你吃一口倒显得我小气了。”
屋外之人在他睁眼的瞬间便察觉了,手上动作不减,视线却朝着屋里看了一眼。
窗户开着,阳光落在人身上,周淮一惊,下意识起身,直到看到身旁躺着的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拿手试探额头温度,眼中有些许惊喜,如今她虽还未醒,但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这时,他才有闲心放到别处,隔着窗户看着外头灶间忙碌之人,他想了想,起身出了门。
他郑重行礼,灶间忙碌之人动作一顿,抬起头露出本身就雌雄莫辨的清秀面容,既不失女子气度,也不失男子清秀,个子高挑身姿不俗,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客气了,小郎君你既醒了,便把这药钱饭钱给我付了吧。”
周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吃饭喝药总是要银子的。
他伸手在衣襟处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在袖子里取了自己的银子奉上。
因着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周淮便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夏易水做好饭食,摆菜上桌,取了一旁的笔墨拍在了他的面前,“想问什么就写,吞吞吐吐做什么?”
周淮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已察觉了他的异样。
他取墨落笔,在心中想要的问题上停了一下,落笔却道:“再次感谢……郎君救命之恩。”
夏易水一边用饭,一边扫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动作怪异的停滞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差错,竟让他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实则,正是她这般随意的态度,让周淮没有多想,夏易水单从声音来说,是有些像温柔多情的。
但她声音略显沙哑,加上雌雄莫辨的容貌,以及灶台间活计做的顺手,与他同桌用饭时也没有丝毫避讳。
因此他也不做他想了。
“我妻主她可还好吗?”
第一问,周淮停笔便看向她,目露关切,显然十分上心。
夏易水挑了挑眉,凝眸看向他,“这么关心她?她如今无事,只是高热伤了身体,要抓药好生调理一番。”
纵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听到这个答案,周淮还是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两分笑意,一时间容色更盛。
“您是大夫?”
“算是吧。”夏易水挑了挑眉,敲了敲碗筷,“再不吃饭,有事的就是你了。”
内室适时传出声响,周淮面色一喜,放下碗筷便朝着里头跑去。
李今纾睁开眼,就看到男子半跪在床边殷切地看着她,心心念念都是她。
身上虽虚弱着,但没了高热,她已然舒服了不少,看着周淮小心关切的神色,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子脸颊,虚弱道:“我没事的。”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救命恩人的感受啊,做什么呢?”
两人你侬我侬的,显然都忽略了跟过来的夏易水,夏易水脸色不爽,没好气道。
李今纾挣扎着坐起身,视线在女子脸上流连了片刻,最后落到她腰间系着的丑荷包上,心中有了几分了然,这才出声道:“多谢救命之恩,叨扰了。”
夏易水的视线在两人间扫过,挑了挑眉上前一步,周淮朝着旁边让开了些位置,就见夏易水并非上前检查,而是凑近了在李今纾眼前。
手指轻挑的勾起她的下巴,夏易水意有所指撩拨道:“人家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的,小娘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周淮手上一顿,抓着李今纾的手瞬间收紧。
李今纾虽然不知这人打得什么主意,但她既然装作男子,她也就没有拆穿她,只是正色道:“在下已有夫室。”
“不忙不忙。”夏易水笑意更甚,视线在两人间看了又看,惊讶道:“女人家三夫四侍再寻常不过,难不成娘子你还能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啊?”
李今纾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玩味,视线落在周淮身上是明晃晃的都是恶意。
果然,周淮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今纾,世情如此,女子可三夫四侍不受谴责,寻常人家尚且有纳小的,更别说那些有能耐的人,哪个家里不是三四房夫侍以供消遣?
想到他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喜爱之人今后会和他人恩爱交流,他的脸色便青一阵红一阵。
身边人被人觊觎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淮打心底里抗拒,气的眼睛都红了,却仍守着礼数不曾出言,只是一双眸子红红的看着她。
李今纾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寻常人家女人纳夫侍再寻常不过,疏解**,放松身体总是少不了男人的。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道:“纳侍娶夫之事自是夫郎做主的,阁下与我说这些,过界了。”
周淮的脸色“唰”的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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