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想就发现逻辑严丝合缝,对这话的可信度提高了几分,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眼下的场景虽然糟糕,但是还没有让人特别恶心。
然而他盯着雷乐的眼神却依旧不善。
“既然我的同伴解释清楚前因后果,那么我想,您也应该把自己的目的说清楚了吧。看情况,您可不像是来单纯叙旧的。”
雷乐不为他言语中的冷硬而生气。
他盯着婆娑看了几眼,叹一口气,道:“还记得当初你放走的那群人造人吗?”
婆娑愣了一下,有些记忆久远的仿佛陈旧落灰,但毕竟还没忘记。
雷乐道:“那一次你放走的那些人造人本来只是美艳,但并没有最高的等次的人造人聪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有一个人造人格外的难缠。他好像也从各个层面进化了一样。跑到一个三不管的混乱地带去做了王。”
雷乐现在还记得自己最初受到线报时的惊讶。
那些受到制造者最开始的材料控制的人造人。本来应该愚蠢的庸碌一辈子。永远作为人类掌心中的玩物。
可是仿佛神迹一样。
那个人造人的首领实在是过于难缠,仿佛是觉醒了什么奇妙的能力一样。就凭他以雷霆之势夺下了那个三不管的混乱地带——阿萨克区,妖都,和皇城区先前多方博弈都没能拿下那片混乱的地带。
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本来这三方还准备聚集在一起去进行攻打的,可是也不知道亚城那里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会主动派人前来阻止。导致现在这个新成立的人造人区变得十分的显眼却无人敢动。
为首的那个人造人长相格外的好看。是雷乐这种常年严肃的人都要承认的好看,可是这个人的美貌和他的狠辣是成正比的。
——当初在地下城C1他曾经和他对抗过一段时间,婆娑逃跑的时候,虽然没有带上这些人造人,可是她的逃跑却给这些人造人的离开创造了十分大的机会。
两个人曾经照面过一次,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人记住了他的长相,此后无休无止的进行找茬。
雷乐看了眼婆娑:“如果只是被骚扰,那么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圣爱迪尔教会的那帮疯子神出鬼没,手上居然还能有这些人的资料,居然抢先我们一步,试图给那帮人造人进行洗脑。”
雷乐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对一个常年面无表情的男人到底有多么大的冲击。
他声音都有些不稳:“虽然我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可是除了那个领头的,其他的人造人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要是真的让这帮家伙洗脑成功了。那未来可就不可想象了。”
婆娑对圣爱迪尔教会,居然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印象,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听他讲。
雷乐注视着婆娑:“虽然我们之前有许多的不愉快,可是无论如何,我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人类都是命运共同体。我希望我们能放下彼此之前的芥蒂。在此我向您提出请求。请求您在之后,能够去人造人区和那个人进行谈判。”
道尔这几天的眯眯眼就没眯会去过,总觉得一不留神,眼前这个情景就会翻天覆地。
婆娑瞪大眼,有些不解:“为什么是我?皇城区难道没人了吗?——我是说你们皇城区有那么多的出色的人物,为什么非得是我?”
婆娑不傻,她知道这个人把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感情牌,只是不知道这张牌具体的使用方向,可是眼下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不至于听不出来,这话里面的非她不可。
雷乐难得有些上火:“事实上我们之前也派出了十分厉害的谈判专家,可是不管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那个人的观点里,仿佛就是一阵随风而散的青烟。
“本来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可是在后来和他的不断对峙过程中,我发现他似乎一直在拐弯抹角的和我打探你的情况。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你把他从那个牢笼里面放出来,所以他对你有些天然的好感吧。”
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巨人,难得有些佝偻了身形。
“无论如何,周边的子民毕竟都是无辜的,但要让他这样骚扰下去,只怕受到的伤害会越来越大。”
婆娑和天机的眼神同时一冷,婆娑声音有些艰涩的道:“虽然我的确同情受到苦难的民众,可是你又凭什么把他们的性命作为要挟我的工具?”
她颤抖着手,却小心翼翼的把手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下一闪而逝的脆弱。
“我想我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我的回答了。那么既然陛下已经让我们先行离开,我也就不便多留了,告辞。”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尽量让自己无视那些如骨附蛆的罪恶感。
身后传来天机的声音,天机可没她那么好的涵养,说出的话也更加不客气。
“我还以为你当时和她撕破脸面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把那段友谊当成草纸揉掉呢。没有想到这过期的友谊居然还能拿来打感情牌。说起厚脸皮,真是无人能出其右啊。”
再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婆娑就听不到了。
可是她的眼前却好像突然出现那个时候的场景。
那个眼神清澈的人造人挥动起木板,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那样一个人最终也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她没再去管之后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去要皇室给的这块馅饼这样的事情都完全没有参与。
只是在道尔来问的时候回了一句‘你们决定就好’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了。
然而他们虽然不说,可是这个小队当中的氛围还是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比方说虽然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并不是完全的叛徒。可是长歌那种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游离的态度,让道尔十分不满。
他虽然看上去十分冷静。可是却不难看出隐藏在他笑眯眯表情底下的冷漠。
——可能是由于自己期望过高而从始至终没有得到一句道歉的缘故,他拽着迪索疏远起那两个人来。
整天和天机混迹在一起,天机虽然喜欢挑战比自己强的目标,但是他脾气从始至终都不能算多好。
眼见这个场景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
婆娑自己则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时间注意或者说想要去调和都有心无力。
肉松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在做些什么的人。也不免为她的情况有些担心。
“你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能算好呀。你就没有考虑过把你的情况告诉给大家吗?”
婆娑鼓捣着一些完全看不清颜色的药物。谁也看不清,隐藏在她眼底的究竟是什么。
“告诉给大家?要怎么说?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这样的情况究竟是怎么造成的。说出去也不过是徒增麻烦——你一个活了近一个世纪的魔兽都没有办法说出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肉松被这话说服了,好半晌也只能垂头丧脑的抚摸自己流淌了一地的肥肉。
婆娑却还隐藏着一些东西没有说。
随着她身体的异动,她经常能感受到一些奇妙的召唤。
这种召唤仿佛从灵魂而来,让人没有办法去控制或是拒绝。
婆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无害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很久之前和那道召唤的能量认识。
可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又没有什么事情能拿来佐证,实在没有办法说给大家听。
她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有一些不安。
好像会得到些什么,又好像将会为了这些获得而失去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她将药剂煮好,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到那种奇怪的味道一样,将那锅药剂一饮而尽。
五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凛冬最终还是决定参与这场并不会有什么实际好处,甚至一不留神还可能会丢掉性命的决斗。
因为虽然众人都恐慌着害怕着忌惮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恶魔如影随形,没有办法被完全消灭,那么也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他们将会正面撞上这种东西。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追悔莫及,不如现在就来会一会这奇怪的东西。
——只是恶魔使仆。
如果连恶魔的使仆都没有办法斗得过的话,又怎么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呢?
婆娑收拾好自己的空间石,看着眼前僵硬的气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伸出手把道尔和长歌的手抓到一起。
“虽然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得开的。但是,我们即将面对的是难缠的敌人,一不留神就会有丧命的危险。无论如何。我希望能在出发的前夕。二位能把眼下的情绪先放一放。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道尔僵硬的感受着婆娑强制拽过来的长歌的手。
他其实知道面对长歌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再多的愤怒也只不过是自己生闷气而已。
如果自己的愤怒,对方完全不在意,没有任何波澜去注视这一切的话,那么愤怒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至少在眼前,他还没办法心无芥蒂的去原谅些什么。
可是婆娑的意思他清楚。
于是他只好带着几分失意道:“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握手言和。”
“可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在战场上我不会轻易的拿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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