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活儿忙到尾声，伙计们手头也闲了下来，方小艾便给大家分配活儿，一块把鱼处理了。

鱼杀好砍成两半，用刀把鱼尾的肉刮出来，剁细，同时葱姜水备好，葱选用大葱的葱白，和姜丝浸入水中，用手多次抓取，把汁水挤出。剁好的肉糜搁入适量的盐巴，加入葱姜水，顺着一个方向不断搅拌，直到鱼糜沾在手上不掉落。接着取两个鸡蛋的蛋清，顺着一个方向不断搅拌，直到打出绵密的泡沫。打好蛋清加入鱼糜中，搅拌均匀，再加入适量的地瓜淀粉和猪油，继续搅拌均匀。最后被一锅冷水，用手抓起鱼陷用虎口挤出一个圆圆的形状，挤入冷水中，挤完后，烧水，先后用中火了小火煮熟，捞出备用。

以上步骤都是在方小艾耐心地教导下，让伙计们分工完成的。教会了他们，等哪天自己离开了，店里会继续这个菜受益。同时也给自己接下来省事，以掌柜的打算，发现这一商机，肯定还会继续主推。

同时她的剁椒鱼头材料也备的差不多了。

开始做剁椒鱼头。

鱼头太大，厨房里最大的盘子都装不下，于是砍成两半，肉厚的地方改上花刀，倒入葱姜盐，少许料酒，涂抹均匀，腌制一刻钟。

继续着手制作剁椒酱，热锅热油，放入香叶，八角，豆蔻，洋葱，香菜，葱段，小火炸出香味，炸好，捞出渣渣，把油倒入事先剁好的剁椒。剁椒里除了红辣椒还有，如果有青辣椒就更好了，可惜方小艾早就在菜市里观察到没有这一味食材，不过能够在短时间内集结到这么多的材料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鱼头也腌制好了。

开始鱼头下锅。

找出两个最大的盘子，分别铺上生姜片，金针菇，豆腐，鱼皮，鱼头，鱼头上均匀的抹上剁椒酱。

同时吩咐小蔡铁锅上架蒸屉，继续烧火。两层蒸屉，一层一盘鱼头，蒸上一刻钟。

其他伙计虽然手头暂时没活儿，也不愿离开，或近或远的站着，看着小石在那儿不紧不慢，井井有条地忙着，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莫名的好看。

大铁锅上蒸着鱼头，鱼丸汤也得同时整上了，引两根土灶里的柴火到火炉里，架上砂锅，锅里盛上清水，扔进鱼骨，一小把枸杞，烧沸，倒入所有的丸子，再次煮沸腾即可，包上抹布直接端锅到大堂的长桌上。

小火炉上架上小铁锅，炒青菜，份量较多，盛出两盘。

这时剁椒鱼头也差不多了，掀开盖子，用筷子插入肉中，骨肉分离，熟了。

好香啊。

味道飘到二楼的小房间里，埋头看书的石孟川抬起头深吸口气，抬头朝楼下看去，厨房里灯火通明，雾气缭绕，他不禁多看了一眼，随后合上书，起身下楼。

长桌上排开，两大盘剁椒鱼头，一大锅鱼丸鱼骨汤，炒青菜两盘，米饭若干碗。

这便是方小艾眼里的家常鱼宴。

小蔡上楼把石孟川叫下来，刚迈上台阶便看到石大哥也下楼了，不由道：“哎呀，小石太厉害了，一条鱼做了一大桌，还两种吃法。”

身为表哥的石孟川自然是一脸的骄傲，喜悦，欣慰。

人到齐便正式开动了。

一时间，筷子勺子纷纷出动，有的先吃鱼头，有的先吃鱼丸鱼汤。

随后大家纷纷赞不绝口，鱼汤鲜美，鱼丸弹牙软嫩，鱼头香辣过瘾。

蔡掌柜不大能吃辣，尝了两口鱼头肉，感觉还行。坐她斜对面的谢老板则是无辣不欢，他筷子也是频频光顾鱼头，看得出吃得很开心。

“谢老板味道如何？”蔡掌柜关切问。

谢老板嘴里塞着鱼肉，竖起大拇指，不住点头，吃下那口肉，他豪爽道：“小二，上好酒，把你们客栈最好的酒端来，我请大家喝酒，尽管喝，不要客气。”

闻言，大家一阵欢呼。

店小二迅速离座，去端好酒。

小二果然把店里最贵的陈年佳酿的抱来，蔡掌柜有意朝斜对面的谢老板瞥去一眼，眼都不眨的，果然豪横。没想到吃顿便餐都能有进项，还意外收获两样好菜，蔡掌柜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难得喝上好酒，伙计们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会喝的全给自己安排上。方小艾不会喝酒便没喝，这万一喝醉了，暴露身份了可得不偿失。

看见小石没喝酒，谢老板不由道：“小石，喝酒啊，不要客气。”

方小艾摆摆手，笑道：“我不会喝，不过看到大家喝的开心，我受到感染也很开心。”

谢老板朝蔡掌柜看去，羡慕道：“掌柜好福气，遇到这么会烧菜的厨子，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蔡掌柜笑吟吟道：“是的呢，我也觉得我好有福气，要不是小石的出现，我都不知道咱们这甜水河里的鱼这么好吃，还能这样吃，那样吃。虽然小石只替我们两个月，但是她教会了我们这些吃法，可以让我们一直受益呢。当然了，小石要是愿意一直在我这儿打工我是很乐意的，楼上的房间随便你挑。”

蔡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小艾一眼。

方小艾低头但吃不语。

谢老板也看向方小艾，发出邀请：“过两天我要把你们的大厨请到府里，也给我们做这样的一桌好鱼，让府里的那些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也尝尝我们甜水河里的鱼这样好吃，那样好吃。”

说完端起酒碗朝方小艾敬了下。

又有外快赚了，方小艾抬起头，没有酒回应，便连连点了点头。

用过膳，大家散去，方小艾扯了扯石孟川的衣角，小声对他道：“跟我回楼上，有事问你。”

还没进屋，石孟川便取出兜里的火折子。打开门，方小艾便侧身让他先进去，边问：“核桃好吃吗？”

吹出火，石孟川把桌上的油灯点燃，边答：“好吃，比镇上所有的零嘴都好吃。”

方小艾笑得甭提有多开心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方小艾把其中一个木盒往对面推了推道：“这盒都是你的，到时记得带回去。”

“辛苦表弟了。”

“你喜欢就好。”

接着方小艾又拿出一枚银子放到他桌前：“这是今天的鱼钱。”

石孟川也不推辞，安心收下，又道：“还有吗？”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石孟川随即笑道：“还有别的事吗？叫我上来就和我说这些。”

方小艾故意反问道：“你还想听哪些？”

“随便，只要你的事我都想听听，最近是又遇到什么……新鲜事了吗？”石孟川不确定地问。

她确实是又遇到了新鲜事，满心道：“我还真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石孟川点下头道：“说吧，知无不言。”

方小艾起身把顶在窗板上的棍子取下来，把窗子关上，刚要坐回去，发现石大哥把桌子搬到屋子中央。

坐回去，她小声道：“贵贵说他们村里有户人家要卖田，活卖，她和东子很想买，但是他们的钱不够。我寻思着，我自己身上也有些银子，要不要买下来，然后租给贵贵和东子，租的钱算是利息，这样我便有了田和利息，等哪天主人拿钱赎回田，我还是有钱。但是买田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来回跑不说，甚至还需要身份证明，拿出身份证明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或者我直接把钱借给贵贵他们买田，再算他们利息，可是我又好想自己有块田。”

“然后在田一旁又有了自己的屋子，再然后在城里，又有了自己的房产和铺子，收着租开着店，小日子美滋滋地，想法不错。”石孟川一脸向往地畅想一番。

方小艾埋下头羞涩一笑，小声嘀咕了句：“都被你知道了。”

石孟川开始言归正传：“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把钱借出去和自己花钱买下变成自己的资产，对你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你想买便买呗，正好老东家去年也活卖了一块田，我去问问他都需要什么手续，若是方便你便买下吧。”

说着石孟川已经站起了身。

“你现在就去吗？”

“正好刚用过膳，我去走动走动。”顿了顿，石孟川又道，“今晚还要豆浆吗？”

方小艾高兴地点了点头道：“要的。”

石孟川离开，方小艾开始洗漱泡脚。

半个时辰后，石孟川回来了，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罐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仔细一看，眉心还微微蹙起。

方小艾心里明白了，也坦然了。

石孟川先放下豆浆道：“我喝了才回来，这些都是你的，路过厨房的时候给你加过白糖了。”

随后在她对面坐下，不疾不徐地低声道：“正巧老东家和要卖田的那户人家是亲戚，村里目前就这一户人家要卖田，所以我一问他便知道了。据说卖田是为了给妻子治病，卖了田后就到镇上和老东家学做豆腐，然后再去别处谋生。老东家的意思是这户人家老实本分，跟他交易可以放心，我还了解到他在咱们村也没有亲戚。卖田的手续我也了解到，要在村长和族长的共同见证下进行交易，只要跑一趟即可，也不需要身份证明，只要写清楚姓名和地址，再按上手印，你写山上的那个即可。”

石孟川说着说着，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情况又有变化？可方小艾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不明白石大哥怎么又高兴起来了，这个消息听着本来就是好事呀。

“那族长和村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的事迹？算了算了，我借钱给他们就好了，不用搞那么麻烦。”

石孟川愣愣地看她一眼，不忍轻易放弃，又道：“这个我再想想办法，我再去打听打听。”

“不用不用，我还是借钱给贵贵他们好了。”方小艾抓起罐子，打开盖子，开始喝豆浆，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石孟川默默地看她一眼，又道：“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不是想的好好的吗，我还没去问呢，你就放弃啦。”

豆浆还是那又香又浓又甜的口感，方小艾脸上不由露出甜甜的笑容，很是坦诚道：“我觉得我活得太麻烦了。”

“这又是什么话。”石孟川哭笑不得，“这样吧，夜里在好好想想。我再和你说另一件事。”

方小艾抬眼看去，面带疑惑。

另一件事？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