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衔霜怔怔地点头,看着霍则衍将自己打横抱起,向着寝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饶是她再迟钝,又怎么会看不懂?
被他放在软榻上时,她清醒了几分,红着脸提醒他:【陛下,现下尚是青天白日,我们现下这样......只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霍则衍轻笑了一声,“朕的话就是规矩。”
看着衔霜微微发颤的眼睫和泛着水光的杏眸,他的眸色愈发幽深。
榻前的帷帐被他拉上,再度被拉开之时,天色已然彻底暗淡了下来。
叫水过后,衔霜从榻上勉强支起了身子,换了一件干净的寝衣。
顾虑到她现下行走不便,霍则衍索性吩咐珠儿将膳食呈进了寝房。
衔霜坐在榻上,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珠儿的神情,只瞧见她将晚膳放在木桌上后,行了个礼,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衔霜,过来。”门被关上后,霍则衍对她道,“现下可饿了?”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桌前坐下,心下不免有些小小的埋怨。
他折腾了她那么久,她现下自然是饿了。
看着衔霜的神色,霍则衍自是一眼便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挑了挑眉,问她道:“你这是在怪朕?”
许是听他的声音带了些促狭,她心中便也不似先前那般畏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比划道:【奴婢不敢。】
见她一副被人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模样,霍则衍收了逗弄她的心思,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对她道:“用膳吧。”
衔霜点了点头,其实她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馔,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动筷子了。
然而她将将低下头,就想起了珠儿先前同她说过的话。
那日入宫后,珠儿教了她很多宫里的规矩,其中便有一条是,与陛下一同进膳时,需得站着侍奉,更需得为陛下布膳。
衔霜想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了身,同霍则衍道:【奴婢来为陛下布膳。】
霍则衍没作声,看着她站在一旁,举止笨拙而又小心谨慎地为自己布着膳,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行了,坐下吧。”
“今日朕便免了这些规矩。”他说。
衔霜现下本就又饿又累,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没再继续坚持,福身谢过他后就坐了下来。
因着这是自她入宫后,第一回与霍则衍共进膳食,又因着今日二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顿晚膳于她而言,用得并不太自在。
等到珠儿将残羹撤下去后,福顺隔着寝房的门,小心翼翼地问霍则衍道:“陛下今夜,可是要歇在兰溪苑?”
霍则衍简单地“嗯”了一声,屋外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安静了下来。
衔霜听着两人的对话,面颊不自觉地又有些发热,霍则衍方才的意思是,他今晚要在她这里就寝?
她正想着此事,却忽而听见他冷不丁开口:“吃饱了?”
她点点头,对上他滚烫的目光时,心却无端地有些发虚。
【陛下,天色不早了,今晚早些歇息吧。】她垂下眸,同他比划道。
他望了她许久,微微颔首:“朕的确正准备要歇息。”
觉察到他的手试探性地抚在自己腰侧时,衔霜惊了一下。
不是,他们所想的歇息,好像不是同一种歇息......
毕竟今日下午才将将同他做过那样的事,她还以为,他今夜留宿在兰溪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在这里就寝。
事实上,霍则衍原本确是这样想的。
他本计划着,今夜暂且先放过她,但看着她带着些许绯红的姣美面容,看着她宽松寝衣下若隐若现的柔软时,便再也难以按捺住内心不断涌入的燥热。
初次与衔霜行**之事时,因着被霍则桓下药算计,他的神智尚且不清,过后对那夜的印象亦很是模糊。
而前夜失去理智后与她的彻夜荒唐,才让他对男女之欢有了更为具象化的定义。
正所谓食髓知味,她于他而言便是如此。
【陛下......】
衔霜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本能地想要躲闪,却被霍则衍一把揽入了怀中。
他轻轻咬着她向来敏感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唤着她的名字,让她的身子再一次软了下来。
她阖上眸,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由着他予取予求。
......
翌日,衔霜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了。
她拉开帷帐,看着窗外洒下的明媚阳光,心知自己多半是起迟了。
看到珠儿从外头走进来后,她赶忙比划着问她:【珠儿,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姑娘,巳时四刻刚过。”珠儿笑着应道。
【巳时四刻?】衔霜一下子忘却了身上的难受,从榻上站了起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珠儿,你怎么不叫醒我?】
“陛下今早上朝前,特意叮嘱过奴婢,让奴婢不要吵醒姑娘,要让姑娘多睡一会儿的。”珠儿解释道。
衔霜摇了摇头,面上仍是急切不已,问她道:【那崔姑姑,岂不是已经来过了?】
“姑娘放心。”见她问起此事,珠儿笑了笑,“陛下临走前说了,今早的课暂且停一停,崔姑姑那边,他会派人前去知会一声的。”
闻此,衔霜才略微放下了心,但仍是不免有些为今日课业的耽搁而惋惜。
“姑娘,早膳奴婢适才已吩咐小厨房温过了,奴婢现下扶您去用些吧。”珠儿对她道。
她点点头,本不想让人来搀扶,但眼下她每走一步,身上便跟快要散架了似的,酸痛难受极了。
经过昨日下午那么一回,她就已经足够累了,又经晚上那么一折腾,这会儿身上更是疲惫不堪。
她咬着牙走到了用膳的桌子前坐下,勉强喝了些山药枸杞粥,听到珠儿轻声感慨:“奴婢当真为姑娘高兴。”
【什么?】她放下碗筷,侧头望向了珠儿,问道。
“奴婢觉着,陛下待姑娘很是上心呢。”珠儿说这话时,面上难掩欢喜之色,“如今阖宫上下,仅就姑娘这么一位女眷,姑娘可是独得圣宠呢,而且......”
见珠儿停顿了下来,衔霜忍不住问她:【而且什么?】
珠儿看了一眼窗外,压低了声音:“而且陛下并未给姑娘赐避子汤。”
【避子汤?】
见衔霜神情疑惑,珠儿小声同她解释道:“姑娘,奴婢曾在宫中的老嬷嬷那里听说过,前朝皇帝召妃嫔侍寝过后,若是不希望妃嫔日后有孕,便会在承宠的第二日派人送去避子汤。”
“但陛下前日和今日,都未让人给兰溪苑送过避子汤,可见陛下应该是想着和姑娘有个孩子的。”
听到珠儿提起“孩子”这个字眼,衔霜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面颊也微微有些红了。
孩子......
她日后,真的有机会,能和霍则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她想着,又有些底气不足地问珠儿:【兴许......兴许陛下只是忘了呢?】
“怎么会忘?”珠儿摇摇头,“即便是陛下忘了,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也总该会记得此事。”
珠儿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看了衔霜一眼,又道:“姑娘先前虽总是和奴婢推说,陛下对您无意,但依奴婢看来,陛下心中,分明就是有姑娘您的。”
衔霜抿了抿唇,比划着问她道:【珠儿,你当真这样觉得吗?】
“当然了。”珠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姑娘,陛下当然是看重您的。”
“陛下政务那样繁忙,每日却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兰溪苑看您,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姑娘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嘛?”
珠儿说着,又补充道:“而且您这才刚入宫不久,陛下就派遣了太医院资历最深的齐院使来为您诊治,还差了崔姑姑来教您识文断字,陛下若待您真的无意,又怎么会对有关于您的事情这样上心呢?”
听着珠儿细数着这些事情,衔霜心中微微动了动。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昨日与霍则衍**前,他问自己,可还明白他的意思。
那时她虽下意识地点头,却并不太能明白,他所言究竟是何意。
他并没有将话语挑明,而她又一向很难彻底猜透他的心思。
她出身低微,命如草芥,又不会说话,自然从来都不敢奢望,像霍则衍这样矜贵高傲的人,有朝一日会喜欢上自己。
这样荒诞至极的事情,她过去连做梦都不敢去幻想。
可是,在适才听了珠儿的那番话语后,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欣喜。
或许真的同珠儿所说的那般,在霍则衍心中,或多或少,也都是有些在意她的。
虽说住进了宫中的兰溪苑,被人还算客客气气地称呼了几日“姑娘”,但衔霜也不至于就这么忘了自己的身份。
衔霜心里清楚,霍则衍不可能会心仪自己,也万万不敢奢求于此。
但只要真的如珠儿所言,他心中有她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于她便已经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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