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看着戚雯脸色越来越沉,有一丝害怕,更有一丝畅快。
是,当初的确是她自己这么选择,她也没有指望戚雯能待她不同,但前些日子戚雯莫名其妙的打击实在令她心烦。
更何况,当初宫宴。
姜婵正视着戚雯。
戚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了又忍等着姜婵说完,明明她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
她没忍住:“姜婵,姜贵妃,你这是在怪罪本宫?”
“不敢。”
“不敢?看来不是不想。”戚雯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姜婵已经起身,不在与她平坐。
“我竟不知,姜贵妃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不愿,回去之后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姜婵一顿,没有继续说话。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是说,她作为伪帝后妃,原本就不该活着。但大长公主心善,准许她们到南远庵修行。
姜婵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善?
外头可从没有人说过这话。
姜婵笑了一下,转瞬冷静下来,她深深看了眼戚雯:“殿下吩咐,莫敢不从。”
戚雯拿杯子的手动了动。
姜婵退下之后,微微凉风一吹,她才觉得自己脑子里清醒几分。她深呼吸一口,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不过,不管如何,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二日下午,侍卫长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待戚雯小憩后,她前去汇报。
一进门,她就感觉哪里怪怪的,仔细一看,姜婵正给戚雯奉茶,之后便沉默站在一旁,脸上并不见笑意。
戚雯一对冷眉则更冷了,看过来的眼神让她无端打了个寒颤。
“何事?”
侍卫长顾不得许多,只想连忙说完了离开,就一刻也不停留:“…昨天下午,我们按照您的吩咐让张婶子去找她女儿,派了人跟着…”
侍卫长觉得还是张婶子找到她女儿更重要,因此决定今后上午再亲自去巡查河道情况,昨日只派人暗中观察着,自己亲自躲在暗中保护张婶子。
张婶子几乎是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挨着问,大多数人都说没见过,只有几个人似乎勉强有些印象,但侍卫长看得清楚,那些人说的并不是张婶子的女儿。
就这么一直找,就在侍卫长都要放弃准备撤退的时候,张婶子的眼睛突然一亮。
有人说,前些日子江府新买了一批小丫头,其中有个小丫头听起来很像张婶子的女儿。那人记得很清楚,那个小丫头并不是徽县人,而是跟着家中修河道的亲戚一起过来的。
张婶子一听就急忙问江府在哪,但问了也无用,她进不去。
侍卫长一时不忍心看她与门房拉扯,悄悄翻进府中粗略看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看见。
她记得张婶子说过,她女儿和她长得很像。
侍卫长说到这里,一笑:“有意思的是,属下听说,前几天江府有个小丫头偷盗,逃跑了,江府管家追了两条街才把人追回去。”
她说到这里,姜婵脸色一沉。
这人是谁,她们都能猜到。
侍卫长又接着说:“今日上午去巡视河道,河道倒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正在完善,但是属下发现另一件事…”
侍卫长说到这里有些犹豫。
戚雯横她一眼:“说。”
“那些人大都是从外地来的,并且…手心发黑…”
姜婵下意识和戚雯对视一眼,转过头却见对方并没有抬头看她。她一愣,看着侍卫长,示意她继续说。
侍卫长心道果然。
这两人肯定吵架了。
侍卫长就说了几句其他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倒是她一说完,就有些担忧地看着戚雯:“殿下,今夜的接风宴……”
“要不还是别去了吧?今日巡查河道时江知府也派了人来,说不定已经觉察到了。况且,昨天和今天我去街上走了走,大多百姓只知知府并不知朝廷,这……属下怕……”
姜婵也有些担心,不过并不是这个,她和没说话的戚雯一样,并不认为江知府敢暗算戚雯。
毕竟,戚雯要是在江宁出了事,从知府到县令没有一人能逃脱。
她担忧的是人:“镇江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那些百姓到底是什么情况,是疫病还是……”还是中毒?
姜婵没说完,意思却明显。
侍卫长看了她一眼,有趣见戚雯,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午时才收到消息,是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但是毒性极强,沾上一点,要是治疗不及时就……”
这也是她不愿意戚雯今夜前去赴宴的原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
姜婵此时也顾不得昨日和戚雯说的那些话了,也跟着劝戚雯:“殿下,在未查明之前,要不还是不去了?这毒如此厉害,只怕……”姜婵没说完,意思到了,只怕就算是能解,也对身体的伤害太大。
戚雯并不看她,而是看着侍卫长:“今晚你安排好。”
侍卫长就知道劝不住,但她还是想劝一劝。正要开口,就见戚雯挥了挥手:“下去安排吧。”
时间也不早了。
侍卫长知道这是一定要去了,连忙打起精神下去安排。
姜婵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那边戚雯已经起身进屋:“更衣。”
姜婵还想劝一劝:“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
“你看本宫是君子吗?”
姜婵闭嘴。
日暮时分,戚雯带着姜婵准时出现在宿宁湖边。
江知府和苏县令早在船头等候,见戚雯过来,来你忙下穿迎接。
姜婵正要去扶戚雯,就见对方手一躲开。她一愣,不知为何,戚雯却突然放慢脚步。
“记得本宫的话。”
姜婵这下真是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昨天那句话。
戚雯说,在江宁,她是戚雯的好友。
一想起昨天,姜婵心头一哽。
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秒,戚雯已经在两人的迎接下登上船,她连忙跟上。
里头,江知府等人已经请戚雯坐下,正陪着戚雯说这话。见姜婵进去,江知府一愣,话音也渐渐淡了。
戚雯就像没发现一样,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江=姜婵:“坐。”
听她这话,苏县令连忙起身让出戚雯下首第一个位置,转而坐到江知府下首。
姜婵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坐下。
“不知这位姑娘……”江知府笑眯眯地迟疑着问。
“本君的好友,姓姜。此番随本宫一同南下。”戚雯难得解释一句。
江知府一听这个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原来是那个被戚雯带走的伪帝后妃……不是说在戚雯府上做管事吗……
江知府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仍旧与戚雯说说笑笑。
姜产听了一会儿,这江知府许是想降低戚雯的戒心,一直说些有的没有,并不是什么重要消息。
待到晚膳上来,江知府给戚雯添酒。
姜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戚雯接过酒,正要抿下。
姜婵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她想也不想就抢过戚雯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咳、咳咳—”
戚雯还在惊讶手中突然失去的杯子,就见姜婵突然转过头狂咳起来.她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取了手帕递给姜婵,又叫她出去洗漱。
待她走后,戚雯看向江知府的眼中只剩下了冰冷。
“江知府先前说了那么多,那么,接下来谈谈江南水患吧。”戚雯放下筷子。
*
姜婵有些懊恼地喝口茶。
她究竟是疯了。
收拾好,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甲板上逛起来。此刻夜幕就要降临,今日正是六月二十三,据说是当地的一个小节日,今夜湖边有烟火表演。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湖边烟火已经准备完全。
姜婵就这么左右看了看,看向某个方向时,她突然眯了眯眼。想也没想,她立马跟上去。
她跟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到了船舱。
“她怎么跟上来了,今夜船上可是有大客人!”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这丫头不是你看着的吗!听说城中有人到处找她…”
船舱过道漆黑一片,姜婵小心翼翼地听着前面几人说话。听着重物落地“彭”得一声,又有脚步声过来,她四处一看,连忙躲在一个两米高的箱子后头。
等那两人出去,她连忙抹黑过去。
摸到地上有蜡烛和火折子,她借着不算明亮的烛光,看清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一呆。
这那是什么堆放杂物的船舱,分明是一个地牢啊!
铁栅栏之后,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丫头。姜婵看清她的容颜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张婶子的女儿。
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不会认错。
谁把她打成这样!
姜婵心中一阵颤抖,将人小心翼翼地摇醒,。
见对方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姜婵心中一喜,正要说话,突然想起对方可能看不懂,就安抚地拍拍她,一边拍一边做口型:“你别怕,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颈后传来一阵钝痛,随即眼前一黑。
“都怪你没看好人!叫她跑出去被发现了。”
“怎么又怪我了,要不是你抓人不利索,她哪会被人看见!”
“那现在怎么办?”
“趁着天黑,把她们弄到隔壁船上去,快点!”
“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人一咬牙:“把她们绑了,堵上嘴。等今晚过后再弄出去。”反正贵客不可能到船舱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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