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得到兔子陶瓷的曲棠马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无垢哥哥你好厉害,居然一套就套中了!”

正当她还想要多几个的时候,却看见对方突然转身就走了,连忙不解地追上前,拉住他僧袍,扬起那双秋水翦瞳,问:“为什么不继续玩了?无垢哥哥。”

“人家只是小本生意,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断人财路。”

曲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地点了下头。

而她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便被其他的新鲜玩意给吸引了。

“无垢哥哥,你看这朵花好不好看。”曲棠拿起摊面上一朵大得,堪比她小半张脸的艳红牡丹花在小小的髻发中来回比划。

站在她身后的苏扶卮喉结微动,缓缓吐出一个“好看。”

她的脸虽还生得稚嫩,却能从骨相中看出她日后的容颜之盛。

“既然无垢哥哥也说好看,那你帮娇娇戴上好不好。”因为这里的铜镜照不清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戴歪。

墨睫微垂的苏扶卮看着她递来的牡丹绒花,理智上撕扯他说“于理不合”,可他的手却诚实地接过。

“公主可知道,女子让男子簪花有何寓意。”

闻言,曲棠摇头:“簪花不就是普通的簪花嘛,哪里还来的其他寓意。要是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先想一遍背后含义,那还不得累死啊。”

“公主说得也对,只不过这簪花一般都由男子为心爱女子所簪,或为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少年为她簪好花后,又添了句,“公主以后,莫要在随意让其他男子为你簪花才对,不然容易给他人再成误会。”

“好嘛,以后娇娇就让自己未来的夫君或者是无垢哥哥帮忙簪花就好了。”因为和尚是不能娶妻的,所以在她眼中便等同于宫里净了身的小黄门。

但她却忘了,这净了身的黄门与未净身的和尚之间不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和尚还是能还俗的。

苏扶卮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竟生出了想要摧毁掉这张笑脸的强烈yu望,最好是能让她哭着跪在地上求他,最好哭得能令他心情愉悦。

在他走神的片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了喧闹人多的繁华地带,并来到了一处弥漫着潮湿,腐馊等臭味掺夹的小巷口外。

就连这里也是十里不见零星灯火,有点只是银辉镀万家,好在护卫手上提着灯笼照明,才不至于让他们走得磕磕绊绊。

等苏扶卮回过神的时候,便看见距离他半米远的地上,正躺在一个不知生死,周身被血腥味裹挟的瘦小少年。

“无垢哥哥,他好可怜,我们救他好不好。”蹲在地上的曲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小树杈,正戳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

眉头紧蹙的苏扶卮先是环扫周围一眼,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公主怎么突然跑来了这里,你就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图谋不轨之辈吗。”

他却忘了,这世间最大的图谋不轨之辈,就是他—苏扶卮!

猛然被拉起的曲棠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到了少年怀里,白皙的手指攥着少年的僧袍不放,鼻翼抽

搦:“可是他看起来好可怜的,要是本公主不救他,他说不定真的就死了。”

倒不是她真的好心泛滥,只是她的脑海中一直有道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救下这个人。

曲棠见他不说话,红唇翕动间再次发声:“无垢哥哥,我们救下他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还和娇娇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狐兔吗。”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没有否认的意思,便等于同意。

将少年送到医馆时,就连大夫都说,好在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只不过就得落下病根了。

原本站在屋内的曲棠在看见少年身上纵横交错,旧伤不好又添新伤,左小腿,右手骨折,胸前肋骨断了几根的场景。便联想到了那个夜里的她也曾遭遇过这种非人对待,亦连望过去的视线都带上了怜悯的感同身受。

同在屋内的苏扶卮担心她看见这些画面后,会在夜里做噩梦,便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带了出去。

未等曲棠将他的手指扒拉开,清越的声音似山涧清水传到她耳边:“贫僧担心里面的场景过于血腥,公主看了会晚上做噩梦。”

更重要的是,他认出了被曲棠救回来的人是谁!

上辈子名声显赫的武林第一高手—青芒,哪怕他前一世从未接触到他,也能从那张薄唇,单眼皮,五官锐利如刀削,左眉处有一条十字形的刀疤中确认他的身份。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趁着对方羽翼未丰之前施恩于他,或是让他听命于他,并成为他手中最为锋利的刀。

等大夫处理好少年的伤口,前去小厨房煎药的时候,原本坐在台阶上的曲棠也带着侍卫买来的桂花糕猫了进来。

即使室内开了窗通风换气,她仍是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曲棠走到床边,借用微弱的烛火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总觉得这少年比之前的阿宝还要瘦,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赛着闹饥荒,要不然怎么都比不上大白憨态可掬。

她看了几眼,便嫌无聊地蹲在床沿边,吃着自己带来的糕点。

原本昏迷中的少年许是闻到了糕点的香甜,加上腹中饥饿难忍,便睁开了眼,未曾想四目相对间,会看见一个两腮吃得像小松鼠鼓鼓囊囊的小姑娘。

趴在床边的曲棠见他醒了,先是犹豫了一下才将手上的桂花糕递过去:“这个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薄唇紧闭的少年没有理会她,而是强忍着身上不适掀开棉被下床。

可他太低估了身上疼得撕扯至灵魂的锥骨之疼,也高估了身体的承受力。脚才刚沾地,便疼得额间冷汗涔涔,额间,手背青筋直冒。

在他身形摇晃得要摔倒的下一秒,曲棠搭了把手扶住他,似有些气恼他的不识好人心:“我说你身体不好就好好躺着,还有本…本小姐已经帮你付了药钱,你现在好好地在这里躺着就行。”

好在她快要被压倒在地的时候,端着药碗的苏扶卮走了进来。

在离开药馆归庙后,苏扶卮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对其他人都那么好吗?”

比如被送来当质子,本应该遭遇他人磋磨,最后带着无尽愤恨离世的苏繁星,又比如前面的青芒!

“啊?无垢哥哥怎么突然问起娇娇这个?”

苏扶卮唇角僵扯:“没什么,只不过是贫僧想到,便问了。”

“哦。”既然他不说,曲棠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在看见前面有买莲花灯的小摊后,便小跑了过去,拿起其中一盏花灯。

“无垢哥哥,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

鬼使神差中,他应下了。

等放完花灯后,蟾月早已悄悄移至半空。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的曲棠的眼皮子也在上下打架,肉乎乎的小手扯着少年的衣袖,困倦不已地说:“无垢哥哥,你背娇娇回去好不好。”

这次的苏扶卮没有同上一次选择犹豫地弯下了腰,就当偿还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的恩情。

回去后的苏扶卮将曲棠放在他房间里,又见她熟睡后,便换上夜行衣出去一趟。

而他去的地方,正是今夜安置青芒的医馆。

听到门外声响而睁开眼的青芒见到推门进来的苏扶卮,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目光戒备且森冷地握紧手中匕首。

口吻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促狭玩味:“不知道小师父三更半夜前来,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青芒这处。”

“贫僧并未落任何东西,贫僧只不过想和施主做一笔交易。”

闻言,靠着床头,大半边脸掩于黑暗中的青芒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哦,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交易,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他可不相信像他这种无父无母的街头小混混能有多大出息,对方又能从他的身上捞到什么。

“我要你此生都听命于贫僧一人,而贫僧会给予施主现如今想要的一切。”他坚信眼前人是块璞玉,只是尚缺了雕琢。

*

随着天亮来临,突然打了个喷嚏的曲棠下意识地伸手往枕边摸去,不料摸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立刻吓得她哆嗦地睁开了眼。

入目所及之处是放下的天蓝色缠枝帷幔,空气中流转的是令人心安的檀木香。

只是一眼她便分辨出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至于睡在旁边的人是谁,答案也很快呼之欲出。

不知何时睁开眼的苏扶卮带着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昨晚上公主回来后便一直缠着贫僧不放,兰姑姑想要接过你时,谁知道公主一离开贫僧,便哭闹了起来。”

说到昨夜之事,他显然也很苦恼。

可曲棠对他说的那些事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无垢,我给你烧了点热水给你洗脸,你现在起床了吗?”杏于端着热水走过普陀子屏风的时候,不料正好同刚将苏扶卮踢下床的曲棠四目相对。

只是一眼便震得她将手中木盆打翻在地,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流淌满室,瞳孔瞪大,嗓音拔高得几乎到了尖利刺耳的地步。

“公主!你怎么在无垢师父的床上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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