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清晨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沈清就已经醒了。她从床板缝隙里摸出原主的日记本,又检查了贴身口袋里的家族徽章碎布,确认都安全后,才悄悄起身。今天除了要给塞巴斯蒂安送晨茶,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拆开标致画的画框,寻找钴蓝颜料下隐藏的秘密。

要拆画框,必须用到解胶剂。这种药剂在庄园的储物间里有储备,专门用于修复旧家具和画框。沈清洗漱完毕,借口“去储物间拿清洁工具”,避开莉莉和其他女仆的视线,快步朝着庄园西侧的储物间走去。

储物间在厨房的隔壁,是一间低矮的石屋,里面堆满了破旧的家具、清洁用品和各种维修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木材腐烂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一点微弱的晨光。沈清推开虚掩的木门,刚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躲到门后,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莉莉正蹲在一个木箱前,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烛台,正往怀里塞。木箱里还散落着几件银器,显然是从庄园里偷来的。

莉莉是伊莎贝拉的忠实走狗,平时就仗着伊莎贝拉的宠爱,在女仆里横行霸道。沈清没想到她居然还偷庄园的东西,看来伊莎贝拉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沈清不想惹麻烦,正想悄悄离开,等莉莉走了再来拿解胶剂,却不小心碰到了门后的木凳,发出“吱呀”一声响。

莉莉猛地回头,看到躲在门后的沈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迅速把银器藏进怀里,站起身,快步走到沈清面前,语气带着威胁:“苏芮?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故意偷看我?”

“我……我来拿清洁工具。”沈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目光却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莉莉的怀里——银色烛台的一角还露在外面。

莉莉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到露出来的烛台,脸色更沉了。她上前一步,堵住沈清的去路,压低声音说:“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想告诉夫人?”

“我什么都没看到。”沈清后退一步,心里有些紧张。莉莉性格刻薄,又被伊莎贝拉宠坏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都没看到?”莉莉冷笑一声,伸手推了沈清一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跟先生走得近,就能在庄园里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告诉夫人,你偷碰先生的东西,还想拆夫人的画!”

沈清被推得撞到身后的木箱,疼得皱了皱眉。她知道莉莉是在威胁她,想让她闭嘴。但她不能就这么认怂,否则只会让莉莉得寸进尺。

“我没偷碰先生的东西,也没拆夫人的画。”沈清站直身体,迎上莉莉的目光,“倒是你,偷拿庄园的银器,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莉莉的脸色一白,显然没想到沈清会反过来威胁她。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神色,伸手抓住沈清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沈清的肉里:“你还敢威胁我?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在庄园里谁才说了算!”

沈清挣扎着想推开莉莉,却被莉莉死死抓住胳膊,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一块小石子突然从门外飞来,正好砸在莉莉的手背上。

“啊!”莉莉疼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沈清的胳膊。她愤怒地看向门口:“谁?谁在外面?”

沈清也顺着莉莉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门缝外闪过一角黑色的衣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沈清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塞巴斯蒂安常穿的黑色天鹅绒睡袍的衣角!

是他!他一直在外面?

莉莉揉着被砸疼的手背,警惕地走到门口,推开木门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雾气在缓缓流动。

“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莉莉嘀咕着,心里却有些发毛。她看了沈清一眼,又看了看怀里的银器,不敢再久留,恶狠狠地说:“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我饶不了你!”

说完,莉莉匆匆离开储物间,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显然是怕再遇到“扔石子的人”。

沈清看着莉莉消失的背影,又看向门口那角黑色衣摆消失的方向,心里一阵复杂。塞巴斯蒂安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一直在跟踪她,还是刚好路过?不管是哪种,他刚才都帮了她。

她定了定神,不再想这些,快步走到储物间的架子前,寻找解胶剂。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标签大多已经模糊不清。沈清仔细翻看,终于在架子的最上层找到了一瓶贴着“解胶剂”标签的玻璃瓶。

她拿下玻璃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正是她需要的解胶剂。她把解胶剂放进怀里,又拿了一把小刷子和几块干净的棉布,这才匆匆离开储物间,朝着东翼塔楼的方向走去。

路上,沈清一直在想塞巴斯蒂安刚才的举动。他明明可以直接现身帮她,却选择用扔石子的方式,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怕被莉莉看到他和她走得近,引起伊莎贝拉的怀疑?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些疑问在她心里盘旋,却得不到答案。她只能暂时压下这些想法,专注于眼前的事——给塞巴斯蒂安送晨茶,然后趁机和他商量拆画框的事。

东翼塔楼的门口空无一人,本应该已经来送晨茶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沈清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轻轻敲了敲塔楼的大门。

“进来。”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比平时低沉了些。

沈清推开门,走进塔楼。塔楼的一楼大厅比她上次从门缝里看到的更昏暗,只有几支蜡烛在燃烧,跳动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塞巴斯蒂安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黑色的睡袍拖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在阅读。

“先生,我给您送晨茶来了。”沈清把茶盘放在书桌上,又把怀里的解胶剂、小刷子和棉布拿出来,放在茶盘旁边,“我还带来了修复画框需要的工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拆画框?”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沈清有些疑惑,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右眼的红血丝比昨天更密了,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先生,您没事吧?”沈清小心翼翼地问。

塞巴斯蒂安抬起头,看向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刚才在储物间,谢谢你。”

沈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扔石子帮她的事。她连忙说:“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刚才要是没有您,我可能就要被莉莉欺负了。”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落在她胳膊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刚才被莉莉抓的。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微微蜷缩,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伤了你?”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一点小伤,没事的。”沈清连忙用袖子遮住红痕,不想让他担心。

塞巴斯蒂安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小盒子。他走到沈清面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瓶药膏和几块干净的纱布。

“把袖子挽起来。”他说,语气不容置疑。

沈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红痕。塞巴斯蒂安拿起药膏,挤出一点在指尖,轻轻涂在她的红痕上。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

沈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缩回胳膊,却被塞巴斯蒂安按住手腕。

“别动。”他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胳膊上的红痕,“药膏里有薄荷成分,能缓解疼痛。”

沈清不再动,任由他给她涂药膏、包扎纱布。烛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银色眼罩边缘的藤蔓花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少了几分平时的阴郁,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包扎好后,塞巴斯蒂安收回手,重新坐回书桌前,目光落在那瓶解胶剂上:“你想什么时候拆画框?”

“越快越好。”沈清说,“伊莎贝拉夫人一直在提防我们,要是被她发现我们想拆画框,就麻烦了。”

塞巴斯蒂安点头:“今晚吧。今晚本和莉莉会去给伊莎贝拉送晚餐,塔楼里没人,我们可以在塔楼的二楼拆画框。”

“二楼?”沈清有些疑惑,“塔楼的二楼是什么地方?”

“是我母亲的画室。”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低沉了些,“她以前经常在那里画画,画框就放在那里。”

沈清心里一阵激动——伊芙琳夫人的画室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她连忙说:“好,就今晚。我晚上八点再来塔楼,带齐工具。”

塞巴斯蒂安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拿起那本厚厚的书,似乎又沉浸在阅读中。

沈清知道该离开了,她拿起空茶盘,对塞巴斯蒂安说了声“先生再见”,便匆匆离开塔楼,朝着女仆阁楼的方向走去。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纱布,又摸了摸怀里的解胶剂,心里充满了期待。今晚,她终于能拆开标致画的画框,寻找钴蓝颜料下隐藏的秘密了。她相信,只要找到这个秘密,就能离伊芙琳夫人死亡的真相更近一步,也能离穿越回去的线索更近一步。

塞巴斯蒂安放下了手里的书,目光落在她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他的指尖还残留着药膏的气味,和她身上淡淡的灰尘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莫名的气息,在昏暗的塔楼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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