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魏煦生气了。

夕芽莫名心虚。

当初为了抓住魏家这颗大树,她不单单和魏郡容搞好关系,还厚着脸皮去抱魏煦的大腿,找着各种理由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即便是后来被送出国,她都没忘了隔三差五给他发信息。

只是,她那时候的请示汇报,大多数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回复的次数屈指可数,没见他有半点在意的样子。要不是她一直刻意讨好,他们之间或许早八百年就没联系了。

他那样冷淡矜傲的一个人,听恋爱八卦是会觉得被污染了耳朵的吧?!

夕芽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思来想去,这消息大概率是从魏郡容那儿传过去的。

她这个闺蜜,读书的时候就爱嗑CP,现在婚都结了,居然还是热衷于此,她谈个恋爱,她跟宣传委员似的。

说不定是郡容添油加醋,错误的传达了一些信息。

等到手机电量充到百分之二十几,她急忙翻到魏郡容的电话,准备打过去问她,刚要拨出,屏幕再次闪烁起来,钟启曜的电话打了进来。

今天还真是热闹。

夕芽无奈叹息,按下接通。

“阿夕,秦家下周有个宴会……”

听筒里的声音澄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质感,如果用来唱摇滚,一定摄人心魄。

“秦修,会回来。”

听到秦修这两个字,夕芽心突的一跳,手指不自觉抠住桌沿,桌面的油漆被抠掉了一小块,她也没有察觉。

“有办法混进去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发颤。

钟启曜听出她的紧张,故作轻松逗她:“什么叫混进去,哥哥我可不做偷偷摸摸的事。”

明明跟她同岁,偏爱在她面前充大,让她叫他哥哥,即便她从不应承,这么多年他还是乐此不疲。

夕芽懒得理会,语气却是轻快了不少:“那钟老板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进去?”

“有宴会就有宾客,我可是正儿八经有邀请函的。”

“我差点忘了,钟老板现在是艺术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哪用得着混,都是被邀请的。那就拜托钟老板到时候带带我这个小跟班啦。”

钟启曜很早就开始创业,如今手握一家电影公司、一家娱乐公司、以及两家画廊。

“叫钟老板可不带,”钟启曜故意傲娇,“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钟老板从来不带女伴。”

夕芽无奈地笑:“阿曜,阿曜带带我,行了吧?”

电话那头轻笑:“好。”

挂上电话,夕芽已经把要找魏郡容的事给忘到了一边。

她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取出那本快要被她翻烂的日记本。

这是姐姐的日记本,里面记载了死前半年所经受的一切。

左正诚把她当商品一样献宝给一个被称作王少的男人,那个男人强.奸了当时才十六岁的左夕颜。

之后,他带着左夕颜进入他的朋友圈子,那一段记忆对于左夕颜来说是地狱般的存在。

她和另外几个女孩像是玩具一般,辗转于王少、陈少、秦少和迟少四个人之间,他们每一个都是需索无度,花招百出,左夕颜从那时起身上的虐伤就没断过。

可是这样他们却还无法满足。

后来有一次,她和几个女孩被关在一起,剥光了衣服,喂食让人迷乱的药物,被他们毫无尊严的玩弄。

直到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当场死亡,左夕颜才终于结束了那一场酷刑。

回到家后,她跟齐红雪和左正诚哭诉,哀求他们不要再让她去跟那些魔鬼交往,可那几个人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早就把消息封锁。

左正诚和齐红雪根本就不相信左夕颜的话,还责骂她,说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上王少他们的床,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左夕颜终于绝望了,于是有了后来夕芽看到的那一幕……

只可惜,左夕颜并不知道那几个禽兽的全名,日记里只有他们的姓氏。

这些年,夕芽委托钟启曜多方查探,最终只确认了秦少就是秦修,是帝都秦氏集团现任掌舵人秦平的独子。

只可惜秦修身边狐朋狗友一大堆,姓王姓陈的实在太多,姓迟的却是根本没有,这三个人一直不能确认。

当年那个死掉的女孩对秦修没有半点影响,左夕颜的死更是和他毫无关系,这些年,他一直过着逍遥自在的二世祖日子。

三十多岁的人了,整日花天酒地,不着边际。

帝都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余下那些攀龙附凤的,秦家又看不上。

去年,秦平被气到高血压住院,终于痛下决心,把秦修发配去了非洲的分公司。

要不是这次秦家的宴会,夕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触到他。

这一次,她必须抓住机会搭上秦修,把剩下那三个人通通找出来。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窗外夕阳落下余晖,天色一点一点暗沉,屋里没开灯,黑暗中,夕芽的眼睛却是格外晶亮。

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老旧的日记本被合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好像这样就如同她和姐姐拥抱一般。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当年那些畜生,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必须,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

数着夕芽放假的日子,下午,程佑羽打来视频电话。

“你明天放假了吧?回来的机票买好了吗?是今晚吧?几点到?我去接你。”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似的,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恨不得现在就出门去接她。

夕芽这才恍然想起,原来明天到了说好休假的日子,可她明晚要去参加秦家的宴会。

她清了清嗓子,眼神有些闪躲,还好隔着屏幕,程佑羽并未察觉。

“你记错了,我是后天才放假,明天下午有个会要开,晚上还有个饭局,机票我定了后天凌晨的,太晚了你不用来接我。”

“啊?”程佑羽的失望十分明显,“要后天才放假吗?可是,明天我外婆过生日,我还想着带你去见见她,我都跟他们说了。”

见程佑羽的家人?

夕芽有些发愣。

林弘升她已经见过了,那样一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人,拿捏她像拿捏一只蚂蚁。

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林弘升让她跟程佑羽谈恋爱到底图什么?

但她不是天真的小姑娘,不会以为林弘升在清楚知道她身世背景的情况下,还能中意她这样的人做儿媳妇。

反正儿子是他亲生的,他总不会去害自己的亲骨肉,即便他将来真要她去害程佑羽,她也绝不会答应。

或许,在林弘升的心里,她只是他送给儿子的一个成年玩具吧。

至于程佑羽外祖家,夕芽只是从林弘升的资料里看到过他前妻的名字,至于身份倒没有展开,或许是门第不显,但是连林家这样的姻亲都能说断就断,足可见傲骨,就更不可能会看得上她了。

她如果真去了,说不定还会让程佑羽难堪,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她刚好有合适的理由婉拒。

*

翌日。

傍晚的云岚山庄热闹非常,霞光染红了半边天,衬得本就大气磅礴的山庄越发让人喟叹。

停车坪里清一色的豪车,钟启曜的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停在其中,倒显得是相对低调的那个。

不过他今天的穿着倒是一点不低调,和以往的冷硬风格全然相反,一身花里胡哨的西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得油腻,反倒柔和了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衬得他五官越发精致。

要是不说他是老板,旁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不是哪家娱乐公司新出道的俊美小哥哥。

夕芽穿着一件黑色一字领腰侧镂空的小礼服,腕上绕着一个珍珠白定制手工包,下车后很自然的将另一只手腕伸进了钟启曜早摆好姿势的手臂上挽住,脸上露出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今晚,几乎大半个文艺圈、商圈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于此,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秦家自诩书香世家,秦老爷子秦云邦却是倒腾字画起家的。他父亲当年被誉为国画圣手,随便一幅字画就能卖到千金,只是文人傲骨,轻易不肯卖画,一家人生活清苦。

“秦老爷子完全没有继承父亲的艺术细胞,但生意头脑不错,为人更是圆滑,结交了不少政商界的大佬,还跟如今某位元帅是年少时就拜过把子的兄弟,秦家就是在他手上开始发家。

“他妹妹秦云岚倒是继承了他们父亲的衣钵,如今是当代知名画家,不过业界有说,虽然秦云岚在画画上造诣不错,但距离她父亲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秦云邦是个宠妹狂魔,云岚山庄就是他找专人设计,在秦云岚结婚那年送给妹妹的贺礼之一。

“这次宴会,也是秦老爷子为贺妹妹的七十大寿而举办。”

赶在入场前,钟启曜向夕芽简单说明秦家人的情况。

“秦家如今的掌舵人秦平是秦云邦的长子,他还有两个妹妹,都没什么事业心,嫁了家世相当的婆家,安心做阔太太。秦氏影业是在秦平的手上创建的,以秦氏影业现在的规模,说它是业界龙头也不为过,再加上秦老爷子之前攒下的那些产业,在秦平手上也不知道扩张了多少倍,只可惜,摊上秦修这样的继承人。”

提到秦修,夕芽眸中的愤然几乎要压不住:“那个禽兽这三十来年过得已经够奢靡了,即便将来秦家会被他败得一干二净,他也享受了无数人几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你说,像他那样的人渣,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生活?”

钟启曜轻抚她后背:“别气,跟你说件开心的事。”

夕芽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

他勾起唇角浅笑,原本一张冷峻的脸平添一丝邪气:“秦家的家业说不定落不到秦修头上了。”

夕芽惊诧:“怎么可能,秦平不是就这一个独子吗?不给秦修还能给谁?”

钟启曜面上笑容加深,眼底却仿佛会掉冰渣子:“从前是只有秦修一个独子,以后却不是了。”

“真的?!”夕芽瞪圆了眼。

这对她来说可是个极好的消息。

“秦平前几年还对秦修抱有期望,直到去年年初,秦修为了一个舞女,跟人起了争执,不过是几句话不对付,他直接叫人把对方套上麻袋沉了湖。

“哪知道对方家是西北那边叫得上名号的,拉了两车人过来,一开始非要秦修抵命。秦家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才换回秦修这条命,秦平也因此对他彻底失望,将他发配去了非洲。

“秦平现在有两个情妇都怀着孕,这事秦老爷子也是知情的,甚至还发了话,说不管生男生女,孩子一生下来就带回秦家,安排人好好培养。”

夕芽咋舌:“秦平的妻子就没意见?”

似是想起什么,钟启曜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有意见又能怎么样?秦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意愿就改变决定。”

夕芽默默颔首。

也是,说不定秦家还会把对秦修的教养不利,通通责怪到秦平的妻子身上。

就像当初左正诚,会因为用女儿换到了资源而沾沾自喜,夸自己的基因好,也会因为左夕颜的反抗而责问齐红雪,怪她怎么当妈,怎么教养的女儿?

似乎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无论孩子长成什么样,功劳是自己的,过错都是对方的。

“秦修估计是听到了风声,我打探到的消息,他这次是求到了他姑奶奶秦云岚的跟前,秦云岚开了口,秦平才答应他回来给秦云岚庆生的。”

夕芽有些纳闷:“你说秦云岚结过婚,怎么没听你说起秦云岚夫家的情况?”

钟启曜盯着夕芽的一双杏眼看了半晌,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很快消散。

“秦云岚的丈夫姓程,叫程建业,他们俩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程建业从农村考到帝都的大学,长相俊秀,又肯吃苦,学习也不错,自然而然吸引了年少不经事的秦云岚。

之后毕业工作,程建业进了普通单位,他思想传统,不肯倚靠秦家的权势,在科员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半辈子。

秦云岚跟他始于爱情,却在后来的生活中被各种矛盾消磨殆尽。

“……他们两人二十多年前就离了婚,之后没几年程建业因病去世。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也是个画家,叫程青言。”

程青言?

夕芽脑子里一闪而过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钟启曜的话戛然而止。

二人已然步入热闹的宴会厅。

鬼使神差般,夕芽下意识抬眼朝人群里看去,视线不偏不倚,跟不远处穿着一身笔挺西服,仿佛鹤立鸡群的男子对上。

脑子里冒出第一个念头:第一次见面时没留意,现在看,弟弟穿西服居然这么帅!

第二个——

糟糕!她说她明天才回来的,谎话似乎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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