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天又反反复复折腾到很晚。
后半夜的时候付西漫意识就已经接近昏聩,软弱无力地跟殷龙亦说睡觉吧不要了,然而他喘着重气乐此不疲,俯身堵住她的唇,精力多到用不完一样。
偌大的床铺凌乱不堪,她又困又累眼睛都睁不开,没什么力气地挂在他身上任由他肆意妄为。
殷龙亦有心折磨付西漫,低头咬她耳朵最敏/感的部位,最后把人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闭着眼睛只知道哼哼唧唧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将近天亮才消停下来,他帮她清理完身体仔细盖好被子,自己飞快洗了个澡打好领带就接着出门上班,临走时调高了室内的温度,还不忘拍拍脸蛋提醒她记得要起来吃中午饭。
付西漫歪着脖子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眉眼间染着怎么也退不下去的红晕,几乎殷龙亦前脚刚走她下一秒就又继续沉沉睡着过去。
完美错过了早饭时间,中午时张阿姨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把付西漫吵醒。
她是醒了,可却软绵绵地不想动,午饭是托盘端进来给她在床上支了张小桌子解决的。她心不在焉地拿着筷子在碗里不停戳来戳去,味同嚼蜡。饭没吃下多少,倒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生活没法自理的巨型婴儿。
殷龙亦给付西漫打了视频过来,看着屏幕里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一阵失笑,她气冲冲朝着手机里的人翻了个恶狠狠的白眼,咬牙切齿说:“下回再来这么多次我一定阉了你。”
“行啊,”他肩背向后倒,靠在椅子上舒服地撑着两只手,言语间有很轻快的调笑意味,“等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付西漫还没来得及对殷龙亦竖中指,付月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先挂了,我姑姑给我打电话,你忙你的去。”
“好。”
得知付西漫还没有离开云市,付月霜说什么也要叫她出来一起吃个饭。
付西漫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擦了点粉底抹上淡色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脸总算有了点气色,这才敢去见付月霜。
“西漫,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尽管付西漫再三遮盖,付月霜也还是在她刚坐下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眼下那圈隐隐透出的青黑,“你现在住哪儿?是不是还是在这边待得不习惯,所以睡得不踏实呢?”
“我住酒店呢姑姑,可能是有点认床,确实这几天睡得不太好,但也没多大事。”
付月霜叹口气:“你总待在庆州,好不容易偶尔回来一次也不往家里去,就算不想去你爸爸家,好歹也来看看我啊。”
付西漫低头看桌子上的菜单,按照喜好勾中几个符合付月霜口味的菜,再抬起头的时候唇边挤出了一层淡薄的笑:“没事的姑姑,我以后肯定也是要回家的嘛,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
话是这么说,付月霜却没听出她有那么丁点想回家的感觉:“这次要不是希冉结婚,我估计这一年都见不到你一面了。”
“但我过得很好的啊,又没出什么事。”
“西漫,以前你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肯定不担心,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庆州,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时有个照应,所以我想法很多,觉得你和我好像越来越陌生了。”
付月霜殷切地看着付西漫:“西漫,你有没有想过搬回云市住啊?你不喜欢住在家里可以来姑姑家,实在不行在这附近租房子也可以,你就在身边的话我会放心很多的。”
长辈的关心付西漫总是无力招架,她只能无奈地说:“姑姑,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呢,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让我操/心的,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西漫,你就这样一直不回云市的话,难道以后你家里的事就真的一点都不过问了吗?你想想希冉婚礼上那么多人都在,赵郁梅也敢做那种事,我怕她以后会变本加厉地对你。”
付西漫怎么说也还是付栋明的女儿,就像她说的那样将来迟早有一天也要回家,赵郁梅本就无法无天惯了,这几年家里没了时刻跟她斗嘴的付西漫,日子过得更是舒心惬意,是巴不得付西漫一辈子都待在外面的。
可如果真等付西漫将来回去那一天,付月霜都能想象出这两个人一旦对上了,会是怎样一番唇枪舌剑勾心斗角的光景。
她说到底也只是付西漫的姑姑,而她那没心没肺的大哥付栋明又尽是不做人事,丧心病狂起来任谁的好言都听不进去一句,只有对赵郁梅时像被下了蛊似的言听计从。
“西漫,你总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政/府赔偿下来给你家的两套房子都让赵郁梅哄着被你爸爸卖出去了,你爸爸现在手里还有不少资产,不能让他全都糟践在赵郁梅身上,你和希冉起码要得到其中一半。”
付月霜先前隐约听付栋明提起过,赵郁梅有在澳门玩牌的习惯,瘾染得有点大,红眼赌脱手过好几次,到了最后差点出事都是付栋明咬着牙替她兜住的。
付月霜担心付西漫再这样对付家敬而远之又置之不理下去,付家起码大半的家产都要败在赵郁梅手上。
她倒不是怕付栋明和赵郁梅会怎么样,只是怕最后付西漫得不到自己应有的部分。
这些事其实付西漫也早有耳闻,但觉得与自己没有关系,也就不曾在意过。
只是付月霜话说得直白,付西漫听到这里内心却没有丝毫波动:“姑姑,我从来不知道当初我家赔偿下来的是两套房子。”
付月霜愣了愣:“你爸爸没有告诉你?”
付西漫平静地摇头:“没有,所以你想想,我肯定是不可能得到他手里任何一分钱的。”
“至于赵郁梅,我爸他既然那么喜欢,那就随他去吧,谁还没个追求真爱的权利呢,这是他的决定,我只祝他成功。他们现在又攀上了高家,我就看看他们这逍遥日子还能过多久。”
付月霜听出了她的意思:“你不打算要家里的财产?”
“不要。”
别说付栋明只是个运气好点撞上拆迁房下来的暴发户本身就没多大实力,他就算是坐拥金山银山家财万贯付西漫也不会眼红半分,更不会想要去得到什么。
付月霜思忖许久,欲言又止的眼神来回纠结,才下定决心一般张口:“西漫,希冉她怀孕了,婚礼过了第二天刚刚查出来的。你爸爸肯定会为她着想替她留后路,可你要怎么办呢?你也得替自己想想啊。”
下午四点过几分,还不算用餐的高峰期。
这家街边饭店里拢共也没有几个客人,付西漫和付月霜面对面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推着小餐车慢慢走过来帮她们把食物一一摆上了桌子。
付西漫听到隔壁桌子的客人一阵窸窣短促的说话声,渐渐地音量又变小了,她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很明显又不是。
付月霜替她用热水烫过一遍碗筷,往她面前的碗里开始夹菜:“希冉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劳累过度所以不舒服,第二天又差点在家里晕倒赶紧送去检查才查出来的怀孕。我听你爸爸说想等月份再大些送血去香港检查,提前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清蒸鱼的香气弥漫开来格外浓郁,鱼身做得十分软烂,筷子轻轻一戳就成了雪白的肉末。
付西漫的思绪在混乱和清醒中来回交战了一会儿,大脑才像刚刚开机一般勉强能够接收到付月霜话里的意思。
“嗯,那要记得让希冉照顾好身体。”她沉默了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还是看不出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低头吃菜的动作机械而生/硬。
尝不出有什么味道,付西漫喝了口水,仍旧无法冲散掉舌根下藏着的闷涩苦味。
然后她就放下了筷子,说:“不好意思姑姑,我可能是中午饭吃得太多了,总觉得没什么胃口。”
付月霜心疼她,说:“西漫,姑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别的都不奢求了。你平常看着好像是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但我知道发生这么多事,你心里是最不好受的一个。”
她要逼自己去想明白很多事,握着冰寒的刀尖捅/进心窝,尝到牵连全身蚀骨钻心的痛,才能真正放下所有心无芥蒂地面带微笑去祝福曾经的爱人和亲妹妹百年好合。
她不再被过去的时光缠住手脚,也清楚美好的只是那段回忆而已。高显阳这个人烂得很彻底,从里到外,架着一层空荡荡的皮囊,内里的血/肉腐烂溃败,恶臭熏天。
她永远怀念那些逝去的珍贵记忆,也依旧为过去深深爱着烂人的自己感到羞愧和不齿。
付西漫扭头去看窗户外面明亮的街道和闲聊游走的行人,胸口有点闷,但并不是难过的那种,她猜想更多的可能是迷茫。
她好像第一次开始正式思考这个问题,那就是赵希冉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论幸福与否,总归也是有了,就按照如今的状况继续下去,他们的未来那么清晰分明的摆在面前。
而付西漫这个做姐姐的,未来怎么样呢,前路仿佛罩上一层雾,伸手不见五指,声音冲不出屏障,她只能留在原地战战兢兢。
她其实很少会去想这些,关于婚姻关于家庭,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东西一直都离她很远,像一种束缚的枷锁,让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想要去触碰,更遑论渴望。
也许是亲眼见证了赵希冉的婚礼,付西漫得承认她心底里有些许触动,但又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不足以支撑着改变她原本的想法。
很多时候也只是会陷入一种自我安慰似的深思,不过想不明白,没有答案和结果。她停止没有意义的空想,只是有点怅然若失。
“没有了姑姑,我觉得我也没有很难过吧。”付西漫淡淡笑了笑,“希冉才刚结婚就查出怀孕,这可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呢。”
落在付月霜眼里只觉得她在强颜欢笑,事关赵希冉和高显阳,付月霜也知道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对她点点头:“嗯,确实,家里总算要多一个孩子了,以后可能要热闹很多。”
吃过饭付月霜想让付西漫跟她回家去住,担忧地说外面酒店环境不好不要再回去了。
付西漫婉拒说不用了,她在云市也待不了几天懒得麻烦。
她们手挽手走出饭店大门,下了楼梯到负一楼花坛平台,殷龙亦的车已在那里恭候多时。
看清殷龙亦的脸后付月霜稍显惊讶,看了看身旁一脸平静的付西漫,转而才想起赵希冉婚礼上殷龙亦不仅替付西漫挡住了赵郁梅的巴掌最后还不顾付栋明阻拦带她离开的事来。
认定了这二人关系匪浅,付月霜才抬脚上了汽车后座。
殷龙亦望了一眼后视镜,付西漫正侧头盯着车窗外心神不宁地发呆。他挂档起步,同时开口说:“我先送您回去吧付阿姨,您住哪个位置?”
“名景花园。”付月霜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还细心地问殷龙亦知不知道具体位置。
“我知道的阿姨。”殷龙亦说。
他确实知道,没开导航,轻车熟路地开上大桥,再拐下南部路,全神贯注地将视线锁定在眼前车流纷扰的道路上。
付月霜说:“殷龙亦,你对云市挺熟的啊。”
“是的阿姨,我回国以后就一直住在云市,对这周围的路基本都熟悉。”
“你是在哪里念的书呀?”
殷龙亦轻笑一声:“我高中以前都是在一个很小的乡镇上读的,后来才去H国留的学。”
付月霜点点头,又问:“看你跟我们家西漫还挺熟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一直没说话的付西漫终于小声喊了一句:“姑姑。”
她像有点不悦,又没直接表现出来,很轻地皱着眉头,看着殷龙亦的背影,生怕他会多嘴说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来。
殷龙亦微抬着下巴,倒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就是以前朋友介绍认识的啊,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西漫经常都住在庆州,我们平时也很少见面。”
殷龙亦跟高显阳本就是多年兄弟,再加上付西漫曾经跟高显阳有过一段,话虽没有明说,但付月霜已经想明白他们两个人是通过高显阳而认识的朋友。
付西漫暗地里松了口气,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漠然。
不知道是不是付西漫的错觉,在听完殷龙亦的话后,她总觉得付月霜神情像有点失落,可消失得又很快:“这样啊……挺好的。我家西漫平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人又不在我身边,殷龙亦,你跟她做朋友啊还得麻烦你有机会多照顾照顾她。”
“您客气了阿姨,自从认识以来我一直都把西漫当妹妹照顾的。”殷龙亦扬着唇,开玩笑似的说,“我可能天生就是照顾人的命吧。”
付西漫垂着眼睛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心里默念了一万句不太文明的话,虽然相处这么久早就知道殷龙亦能装,但也没想到这么能装啊。
付月霜被殷龙亦说得嗤笑起来,心情极好的模样:“你可真会说话,不像我家西漫,总是闷闷的不喜欢讲话,不过幸好她身边的你们这些朋友倒是个个都很开朗,我也能放心一些。”
哇咔咔,新年快乐老婆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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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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