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苏晗明显始料未及。

秦宛州是她母亲的得意弟子，所以她对秦宛州自然也留心一些。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而言，苏晗也只能保证让秦宛州能有戏拍，好的资源肯定是要优先给到目前正火的头部演员。

平平无奇的校园恋爱剧，狗血满地的家庭伦理剧，秦宛州的咖位也只能分到这类剧本。

去年倒是火过一部电影，但全片的剧情也不是特别出彩，只是演员们争气，靠着出色的演技提升了整部剧的质量和口碑。

平时只看新闻联播的顾晏清，显然不太可能看这些。

莫非秦宛州在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出圈了？

“碰巧遇见过。”顾晏清凝视着屏幕里正在发言的秦宛州。

好像还是不化妆的时候更灵动些。

不知是因为隔着电视屏幕还是对方精心妆扮过的缘故，她心里生出微妙的距离感。

“小秦是我母亲的学生。”苏晗恍然大悟，“演戏方面很有天赋。”

兴许是她太敏感，总感觉顾晏清看秦宛州的眼神味道不太一般。

“你们公司的？”沈昊接话。

“对，刚入行没几年。”苏晗点头。

“她长得好漂亮啊。”沈若岚嘴里啃着鸡翅，双眼放光。

苏晗很少和三人分享自己工作的具体情况，毕竟诸事繁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除了有回替沈若岚要了张当红歌手的亲笔签名外，他们也自觉没再多问过。

“再帮你要张签名？”苏晗主动询问。

“不用不用，我只粉小归。”沈若岚忙摆摆手。

小归全名谢朝归，十九岁时选秀节目出道，如今年仅二十三岁便成为国内出名的实力女歌手之一，并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

沈若岚读硕士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数字专辑一张不落全部买进，每场演唱会都及时抢票，时刻冲在和黄牛战斗的第一线。

“嫂子。”顾晏清的声音幽幽传来，语气里藏着些许难以启齿的烦恼。

“嗯？”苏晗疑惑。

“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要张名片？”

……

会场内，灯光尽数熄灭，全场悄无声息。

提问环节结束，台上的座椅桌具已然清空，巨幕投影缓缓落下，《春江花月夜》的正式预告PV即将播出。

江潮连海，月共潮生。

夜色下的海面广阔而深邃，海面泛动着粼粼微光，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沙滩上，渺小的红色背影正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入冰冷的潮水中。

烈火般的裙摆肆意飘散在空中。

随着身影不断下沉，世间所有声音都被浪花吞没，只剩水面下星光点点中一抹艳丽的红，宛如金鱼入海。

水面下的鱼儿在鱼泱身旁穿梭遨游，自由自在。

镜头切到鱼泱痛苦美丽的脸上，双手无力地在海水中抓握挣扎，却找不到可以栖身的支点。

——金鱼作为长期被人工所饲养的淡水鱼，即使逃离了困住它的鱼缸，游入象征自由的大海，依然难以存活。

——若挣扎已是常态，何不享受其中？

精神恍惚中，鱼泱依稀看到无数男女横纹满布、愤怒指责的脸。

她试图张嘴，声音却被海水无情封住。

湿咸的海水倒灌进她的喉，夺走了最后一丝空气。

——她不过是想拥有自由的权利，哪怕倾其一生。

因为需要在海里呼吸，所以鱼长出了鳃；因为需要在天空飞翔，所以鸟长出了翅膀。

世间万物都随着环境的不同而被迫变化着。

——那它们原本是什么样呢？

镜头一转，刺眼的阳光打在鱼泱的侧脸上。

十年寒窗、毕业结婚、十月生子……

走马灯般的人生场景一一掠过。

身旁路过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鱼泱的身影被推搡得越发渺小，表情也逐渐模糊不清。

——她不过是渴望以个体存在。

然而在鱼泱早已被设定好的人生中，拥有过多的自我亦是错。

画面最终定格在鱼泱苍白泛灰的脸上，预告短片就此结束。

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张佳誉的电影中有大量的远镜头和推镜头，注重画面的整体色彩表达，打光以暖色调为主，充满娓娓道来的叙事感。

文艺片不像商业片那样具有庞大的投资价值，国内制片方并不看好，导致这一题材本就稀缺，而这支PV光是拍摄风格便令人眼前一亮。

近年来也有不少新小花旦登上萤幕舞台，但长相都属于清纯甜美一挂，看多了多少有些审美疲劳。

影片内偏向裸妆的秦宛州为了展现最贴合角色的一面，在拍戏前特意减重到九十斤，面部的线条感格外强烈，气场出众凌人。

少见的题材，优秀的导演，新鲜的面孔。

短片结束后，记者们方才颇具实感，也对先前出言不逊的张佳誉充满了佩服。

这部电影绝对会爆，众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

短暂的休整后。

记者们围堵在会场的大厅外侧，纷纷都想对三人进行第二轮的采访。

由于周末才是首映礼，秦宛州不好透露太多的电影细节，要为其留足悬念，所以便在安保的重重护送下上了车。

“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张佳誉略带戏谑地看向逃上车的人。

早前拍戏时，张佳誉偶然得知自己和秦宛州住在同一小区，便经常顺路捎对方一程，这次也不例外，在后台时就打了招呼。

秦宛州算是半个戏痴，在剧组吃饭时也不忘琢磨剧本，性格谦虚安静，很合她胃口。

此时的秦宛州已脱下了不便行动的长裙，换上简洁清爽的日常装扮。

“确实有点难适应。”秦宛州伸手挠挠头，轻笑。

她并不讨厌聚光灯，但上次出事后，开始本能地对情绪激动的人群感到恐惧。

“你能克服的。”张佳誉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每个爆火的艺人都会经历这些，她看得多了，自然洒脱些。

秦宛州莞尔一笑。

张佳誉对她有知遇之恩，还私下好心提醒过她不少圈内的规则，因此避免了很多事故，她对此一直十分感激。

“张导，您不怪我前段时间的那件事吗？”秦宛州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毕竟直到昨天为止，近期她的风评都不太好，肯定会对电影造成一定的影响。

“媒体炒作，这事不怪你。”张佳誉笑了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况且还有苏晗在呢，什么舆论摆不平。”

饭桌上的苏晗打了个喷嚏。

坐在前排的温不言从包里拿出两瓶纯净水递给二人：“张导，喝点水吧。”

张佳誉有自带的司机，她难得不用开车。

“宛州，前面有人找你。”温不言又递了个手机过来，屏幕上显示有两条消息未读。

食指轻按，手机随之解锁。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昵称是单一个“清”字，头像是一只被冻得焦黑的暹罗猫。

自己不记得新认识了什么人啊，秦宛州努力回忆着。

【你好。】

【我是顾晏清。】

秦宛州瞪大眼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温，如果说有诈骗份子加我，我同意的话会被盗号吗？”秦宛州不安道。

现在骗子掌握的信息居然已经精确到这个程度了。

“啥？”这是个什么问题，温不言满头问号。

虽说带着怀疑，秦宛州还是立马点了同意键。

对面很快就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晚上好，秦小姐。】

【不好意思，上次忘了问你要名片，我家人正好有你的好友，就把你推给我了。】

【以后请多关照。】

后面还加了一个微笑表情。

明明是老年人般朴实无华的聊天信息，秦宛州却感到紧张非常。

回什么好？

发点什么才能体现出自己很高兴但又不能太明显？

“号真被人盗了？”张佳誉看到秦宛州变化莫测的脸色，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

她凑过身来，看向发光的手机屏幕。

车厢内静默了一分钟。

张佳誉开口，语气异常严肃：“小秦，有些事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正埋头打字又反复撤回的秦宛州一惊，通常对方只有说很重要话题时才会用这种语气。

她立马抬头看向张佳誉：“张导您说。”

“先声明：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张佳誉其实能理解，小年轻嘛，谈几段恋爱很正常，“但在电影宣传和放映期间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至少不要让狗仔拍到。”

绯闻无论对演员本人还是对正在上映的作品都会产生莫大的影响，更何况秦宛州是女主。以目前可以提前避免的情况下来说，她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秦宛州迟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唰一下红了脸：“张导，你误会了。”

见对方听后露出一脸玩味的笑容，秦宛州觉得有口难言。

“真的。”

年轻真好，张佳誉不禁咂了咂嘴。

……

沈家。

四人吃完饭，沈昊如常收拾碗筷，余下三人则在大厅坐着聊天看电视。

发布会八点半时就已经结束，苏晗和沈若岚挑了个正当红的古装片放着，在场却没有一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两人正悄悄地进行眼神交流，示意对方时刻关注夹在中间的顾晏清。

当一个从不求人的人开了口，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嫂子，晏清姐是不是恋爱了？】

沈若岚悄摸摸地给苏晗发消息。

【没听你哥说啊。】

苏晗想了想，随后补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此时的顾晏清正端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着秦宛州昵称处不断闪动的“正在输入中”，陷入了沉思。

手机坏了？

对面输入了约十分钟，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

【以后也请你多关照。】

又等了一会。

对话框头顶的昵称不再跳动，消息也只有孤零零的那一条。

苏晗和沈若岚同时斜瞥了一眼，仿佛看见顾晏清的身上正冒着升腾的黑气。

【嫂子，晏清姐是不是被甩了？】

【我也想知道。】

两人犹如地下间谍碰头交换情报般小心翼翼地打字，瞧着说不出的诡异。

所幸顾晏清的关注点全在手机上，但凡抬头看一眼都会起疑。

“明天得去买个新手机了。”顾晏清眉头紧锁，只觉心气不顺，胸口堵得慌。

正在输入十分钟，就打了八个字，这合理吗？

近期天气转凉，记得多添衣[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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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添加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