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各自安好

第二十八章各自安好

清净庵在惠良被抓走之后,原本的那一批姑子逃的逃,散的散,已经没有人留在这里了。

虽然按理说这地方是皇家庵堂,里面的尼姑是不能随处乱走的,但是毕竟多年无人管束,惠良不是个正经尼姑,她招揽来的姑子也都不是什么来路干净的,是以等到魏湘再次被从宫里送到这里时,众人才发现这里已经被荒废了一段时日。

太监回宫去报,可是宫里想着总不能为了关魏湘,再从别的地方专门找一批尼姑来,那倒是成了找人来伺候魏湘的。

这一来二去的,最后事情不了了之,皇帝也根本不知道清净庵如今是个废弃的庵堂。

那日魏湘在殿内以死相逼,把皇帝气得头疾发作,太监拦住了魏湘,但一片混乱里,魏湘到底还是受了一点小伤,血流在衣服上,看着吓人。

皇帝也没料到魏湘真的敢为了一个平民,一个书院做到这个地步,虽然盛怒,但是到底还是虎毒不食子,于是罚魏湘在宫中禁足。

那日魏湘离开后,皇后亲自前来看望皇帝,顺口问起了魏湘的事情,话里话外觉得魏湘伤了魏天楚是大错,怎么也该给八王爷一个交代。

皇帝因为魏湘控诉之前被赶出宫的事情已经有些不舒服,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当初那样做太过偏袒珍荣了,魏湘的外祖毕竟也是忠臣良将,当初因为这件事,已经辞官的御史还在朝堂上将他大骂一通,直说他是昏君。

再加上他召了京兆尹的人来问,知道是魏天楚有错在先,魏湘这也算是替天行道,所以并不觉得魏湘有什么错。

堂堂公主,虽然不比珍荣那样令他喜欢,但打伤一个八王爷的小儿子算不得大事,就算是世子,只要不死就行。

八王爷才不敢到他面前来哭诉要惩罚公主。

而且,京兆尹的人在提这事儿的时候也说了说这九越书院,九越书院的院长自身是当世大儒,相交的也都是些有名的文人墨客,朝中不少官员也算是院长的门生弟子,读书人,若是真计较起来,也麻烦得很。

皇帝想了这么许多,抬眼看到皇后还想把魏湘推出去给那魏天楚一个交代,也是恼火,干脆让皇后去找八王妃解决此事。

堂堂公主,教训一个王爷不成器的儿子,也是维护皇家颜面。

这便是让八王爷那边闭嘴,息事宁人了。

魏湘被关在自己的宫里,打听到这件事的结果,虽然觉得还是太便宜魏天楚这个混蛋,但不管怎么说,九越书院没事了。

魏湘也意外父皇这次居然偏帮了她一次,但也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若非她是公主,若非有父皇可以倚仗……得罪了魏天楚,还真是死路一条。

魏湘在宫里被关了几日,虽然不能出宫门,但是想办法从太医院弄到一些少量的暖龙须和白夫人却简单。

她拿到东西之后,花了点钱打点,让人把药送到了九越书院王宗这里,让王宗转交给盛梅医治妹妹,另外也写了信给王宗他们报平安,尤其是单独写了一封给陈策的信。

她被关在宫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去。陈策若是一直没有她的音信,以他的性子,定然寝食难安。

而且,她很想看到陈策的回信。

如果陈策有回信,那……说明他的手已经恢复好了,没有出现王宗说得那种最坏的情况。

可是好不容易信和药送出去了,却一直无法等到回信。

起初魏湘还以为是宫门检查严格,信送不进来,便只让人带句话回来就行,可是那送药的人去了两趟回来后,却只带回了一句话。

“收药的那位公子让我转告送药的人——不要再写信了,云泥有别,不如各自安好。”

魏湘听到这话之后,怒火中烧,但是转眼想到这话的确是王宗师兄说得出口的,便又冷静了下来。

王宗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他如今这么说,大概是想让她不要再和九越书院和陈策有什么瓜葛。

可是……凭什么呢?

他又不是书院里的其他人,他也不是陈策本人,怎么可以代替陈策帮她做选择呢?

就算陈策知道了她的身份,难道就会想要割袍断义了?

陈策那小子才不会如此!

魏湘有十足的信心。

不过送信本来就难,要避开王宗送到陈策手里更难,加上她从太医院要走了两味药,那药偏偏是准备了给珍荣美容用的,导致珍荣那边的人又开始盯着她,一时间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宫。

除夕,魏湘才被从宫里放出来,毕竟虽然是皇家,家宴也还是要开的。

不过魏湘刚刚才进殿内,还没有坐下,便被珍荣公主阴阳怪气了起来。

魏湘本想忍忍算了,但是又刚好听珍荣提到了那两味药,便干脆和珍荣又争锋相对起来,拜这段日子在书院天天和人拌嘴辩论,听老师们授课,义愤填膺讨论世事所赐,魏湘如今的嘴皮子可利索极了。

不过三两句话,直接把珍荣讥讽成了祸国殃民,搜刮民脂民膏,一无是处,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卖官鬻爵的千古罪人,气得珍荣直接砸了家宴上的好酒。

魏湘却淡定极了,在皇帝面色不悦之时,却还变本加厉地嘲讽了起来,随后又淡淡添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珍荣姐姐既然心怡杜相,就不该在边关将士身死三月不足时,依旧每日锦衣华服,用别人救命的药来做美白肌肤,还置办如此铺张浪费的家宴。”

“这几百道菜,你我能动几筷子?若是散给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不知能救多少人?姐姐最近新做的华服不知道堆满了几间屋子,清州苦寒,也不知道战后百姓可有衣御寒?你用的那些美容秘方,不知道送去边关,能救活多少将士?”

“定荣!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乃南越长公主,享受这些锦衣玉食乃是天经地义!你积分我,那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又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你这么大义,倒是剥去你的衣服给那些百姓,御膳房里送的食物别吃啊!”

珍荣公主面色狠厉,若非在殿内,怕是早就下令让人撕烂了魏湘的嘴。

皇帝眼看不行,打算让魏湘继续滚回宫内去,却不想魏湘先一步站了起来。

魏湘望着咬牙切齿的珍荣,扬了扬嘴角,抬手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狐皮围脖。

“珍荣姐姐说的对,我应该身体力行才是。从今日起,定荣愿意日日身着素衣麻布,亲手劳作换取食物,不铺张浪费,奉行节俭,在佛前为边关死去的战士们诵经念佛,以回馈百姓供奉!”

皇后看不下去,冷脸道:“晦气,你既然如此有诚心,倒不如明日便去那清净庵,日日诵经念佛去!”

魏湘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跪下,“父皇,儿臣……”

魏湘还想在说些话刺激一下在场众人,没想到她父皇先忍不住了,直接大手一挥,让魏湘明天就滚蛋去清净庵。

但是这一次,皇帝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派了一队士兵跟随,去守着清净庵,防止魏湘逃跑。

即使如此,魏湘离开家宴时也是满心欢喜。

计划第一步成功,她终于可以再次离开皇宫了。

那离重新回去书院,也不远了。

重新回到清净庵,没有一个宫人跟随,和之前一样。不一样的是身后有一支二十人的士兵队伍,名为保护,实则看守。

士兵有另外的住所,距离清净庵不远,原本也是荒废的场所,如今为了看守魏湘,宫里提前派了人来修缮。

魏湘在清净庵喊门许久,也没有见到人出来,推门而入,抬眼全是蛛网,石板路上杂草都长了出来,屋中也全是灰尘。

整个清净庵,空无一人。

魏湘喊门口站岗的士兵进来打扫,士兵充耳不闻,只像根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魏湘气得摆出自己公主的身份也没用,最后只能自己从井里打水出来打扫。

清净庵里的尼姑逃命,厨房里还有一些米面倒是被剩了下来,但是已经生虫了,魏湘虽然会烧火,但是做饭也实在是非常不行,看到这都觉得天塌了,准备天一黑就跑路。

至于晚饭,幸亏她提前从宫里打包了一点点心藏在了包裹里,这会儿倒是可以充饥。

然而天黑之后魏湘想出门,却发现门外又换了一批士兵守着,不论她从哪个方向跑,都会被士兵发现,声东击西这把戏,用了一次,就被识破了。

魏湘闹腾了一晚上,实在熬不住,爬上床找到都有些发霉的被子盖上囫囵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到了快中午,魏湘饿醒,看看点心也吃完了,正苦着呢,便听到院子门口有个姑娘的喊声。

这荒山里哪里来的女人?

魏湘急急忙忙跑到门边,便见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光头小尼姑穿得破破烂烂,手中一根拐,肩头一个包远远站在门口,想走近又十分畏惧不解地看着门外站岗的士兵,满脸踌躇。

“你们这里不是尼姑庵吗?”

魏湘不记得眼前的小尼姑是清净庵的人,但……

“这里是庵堂没错,你是想来挂单?”

小尼姑终于见到一个女子,虽然是有头发的,但还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急忙双手合十道:“我,我叫银碗,我以前是小漓城净月庵的,但是清州打仗,小漓城这些年也因为战事的缘故,许多人都搬走了,净月庵里只有我和我师傅惠明在,我师傅年前重病去世了,让我来平陵城外清净庵投靠她的师妹们。”

魏湘摸了摸下巴,笑道:“那你先进来吧,至于投靠这事儿,我慢慢和你说。”

惠良的师姐多半也不是好人,但她现在缺个干活的人,骗进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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