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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陈豹的话,良帝翻动食槽里草料的动作停下,带着沉思的眼睛渐渐皱紧了些。
见状,白大伴先一个张开:
‘世上巧合多半掺着人为,陛下不可不防。’
‘要不要属下出手再给他一个巧合,反正猎苑主事有三人呢。’
陈豹脸色露出野兽嗜血的一面垂头向良帝问话。
高傲的下巴昂了,良帝巴掌拍在飞卢驹鬃毛上:
‘不必,且看看有多少戏码能演。’
飞卢良帝抚摸下发出几声舒服的鼻孔气,男人被自己坐骑讨好出的笑容里莫名带着阴狠。
‘传洛延年还有长亭侯速速往养心殿议事。’
成双的飞燕在天际盘旋,碧空如洗,暖阳当空,鸟儿振翅满是畅意。
宣涛殿门开启,柳侍君正一副家常模样蹲在自己地埂边忙碌。
不期然入内的竟是双喜并几个模样格外莽横的内官。
胡永第一个认出这几人正是慎刑司出身,心下惊诧同时立刻摆出护主模样立到柳侍君身前: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主子乃陛下的人,无天子旨意谁敢胡来!’
柳侍君在后面站的直皱眉,某个潜藏心底的秘密让他额头下意识出了汗,但仍旧一副傲然做派:
‘无论什么,总不能不叫人辩白,我要面君!’
双喜刻意等主仆两个把戏唱了才笑着开口:
‘柳主做了什么心理不清楚,还想面君自辩,你能辩出什么来,说说看!’
‘狗奴才,你仗的谁的势,居然敢对我们主子不敬!’
胡永厉声呵斥。
柳侍君盯着双喜的脸,猛然间才意识到,对方到来后根本都没张口,单纯都是自己主仆炸了毛应对,而双喜的话明显有给自己下钩子的意味。
明白了这些,人心也跟着稳了不少。
‘来我宣涛殿究竟为何,你还没说呢。再者,被关许久我心中的委屈自然是盼着能往御前倾诉的,哪轮得到你个奴才听。’
双喜晓得对方警觉上来已经没必要再套话,于是直接挥手:
‘将这私相授受在宫外倒卖御赐之物的狗奴才拿住!’
胡永一脸懵的被慎刑司的人压制,柳侍君也跟着愣了。
‘你,你们凭什么随便抓我的人,还有没有王法!’
‘呵呵,柳主,奴才刚刚的话您不听到了么,一点都不随便。’
‘主子,奴才冤枉!’
看着胡永被反抻胳膊弓腰模样,柳侍君气愤道:
‘拿他可有旨意?’
双喜被问的笑容更烈,完全一副小人得势模样挺了大拇指道:
‘我家主子奉陛下命理六宫事,凤印在手,一句话罚个妃嫔都毛毛雨,何况他胡永一个狗奴才!’
宣涛殿内其他宫人早都噤声不敢多言,柳侍君闻听到此,只恨恨的握拳却也无以反驳。
殿门被人从外关闭,落锁声比平常都要响亮。
养心殿中,长亭侯与洛延年立在院里听宣。
阿招此刻从外而来,见着院中人立时先一一行礼,打招呼的言语简短的只有礼不提人情。
水兴在阶梯上立着笑脸相迎,阿招于阶下坦言:
‘御膳房马总管休沐出宫,街上无意撞见卖御赐之物楞严咒绣,报了衙门抓人,一问竟是出自宣涛殿胡永之手。我们主子想请陛下旨意,请柏姑姑走一趟协同慎刑司审问,毕竟内宫中人,御赐之物,兹事体大,更不好外扬。’
这外扬二字落定后,长亭侯下意识向着洛延年看,可瞧他一副老僧站定姿态,也只好讪讪垂头。
水兴诺了声后往内,不多时就带着笑脸出来。头前带路与阿招两个外一侧茶室而去。
当柏青与阿招同出时,长亭侯已经先被召见。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显然,此刻存羽殿中贵人陶婉是个不肯忍气模样,甚至脸上还带着解气。
‘大将军已与殿下合谋议妥,猎苑那边,皇城司,还有咱们京郊的军营......’
杜燕仍旧粗使宫女打扮压低声音说话。
殿门紧闭,外面翠玉二婢看守。
陶孝作为陶家人也参与在内殿密谋中,此刻不发一言的他脸上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待听完杜燕口中的逆天言语后,陶婉拍了桌子低低叫好,而身侧庶弟却下意识问:
‘我母亲呢,父亲说过救她么?’
陶婉厌恶眼神递来,杜燕则转了眼珠安抚道:
‘只要事成,殿下登基,自要大赦,公子说呢!’
反问递回来,没有明着回答但也领陶孝面上带出期许。
陶婉看着他又斜眼杜燕,暗骂句傻。
就凭杜燕与父亲私情,她会愿意段氏重回将军府么。
‘那到时候,我是不是也能有机会与太子哥哥重续前缘?’
杜燕压住心底吃惊,挤出一对笑眼看向问话的陶婉:
‘届时陶家便是辅佐新君的大功臣,贵妃为贵太妃,大将军封侯,贵人您想要什么位份得不来呢!’
几句好话愣是哄的陶婉展颜。
宫苑中于午时后不足柱香便被胡永往宫外私自倒卖御赐之物的消息塞遍,各处议论的风向都逐渐偏向柳侍君禁足无宠,洛妃趁他墙倒推手。
陶贵妃在内殿端坐妆镜前,少见与往日满头珠翠大相径庭的一袭素衣长发。
‘小人得志,且看他还能猖狂几时。’
杜燕忽略镜中映出的妒恨面庞,拿起梳子拢住长发,随着主子落下的音节开口:
‘他如今一门心思斗法柳朝云也是好事,明日陛下离宫后咱们施为起来,少了长定殿关注才更顺利些。’
陶贵妃知道杜燕说的没错,但还是不满于长人志气灭己威风的言辞,不过想到还有大事要做,便只能深呼吸后强将恨意咽下,缓缓抬手,待杜燕识趣的主动与自己搭上,嘴唇慢悠张开道:
‘本宫承诺的必不违背,事成之后你便是将军府当家娘子。’
‘奴婢谢主子恩典。’
时光若水,悄寂无声,但又热络喧闹的以两种姿态同时流淌。
良帝在晚膳前来至长定殿。
洛棠仍旧出殿相迎,走在院中面上带笑,入了内里却染上愁。
‘陛下,我管束后宫失职,自请责罚。’
‘洛洛起来,这话从何说起。’
搀扶了洛棠上牙床,两人目光将将对视,洛棠的愁绪就随着叹息出来:
‘柏姑姑定然将她审的告知陛下了,胡永在外买卖御赐之物做实,我不告罪难道等着天子问责吗,总要给个端正态度。’
洛棠的话引的良帝轻笑出声:
‘你这小人心眼动的倒快,说是请罪,实则想摘自己吧。’
悠悠目光看来,洛棠再次叹息:
‘都呈堂证供了,如何摘吗!’
两人手拉在一起,良帝笑意不减:
‘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朕也是人,做不到庙里神那般刚正不阿,行事有个偏颇无可厚非。’
‘二郎怎么偏啊?’
‘谁的奴才谁担责就是。’
笑意重新爬回洛棠双颊,一只手抽出来带着股欢快劲儿挥动:
‘来人,上茶,还有果子!’
良帝又噗嗤一声:
‘合着朕要不偏,那在这长定殿可就要受冷待了么!’
双手挽住男人臂膀,洛棠笑的讨好:
‘我这里冰海存的刚好,屋里不会太热也冷不着,二郎踏实待着吧,委屈了谁我也不敢委屈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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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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