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欢追去洗手间，发现乔小曼反锁了门，便靠在门边，悠然道：“刚才我没说完，当年找你结婚，是我看见你给学校的流浪猫包扎伤口，很温暖，适合结婚。”
当然，那时的她不是这么觉得的，那时她觉得温暖的刺眼，需要摧毁。
因为季腾飞的脸一瞬闪出，她娓娓道来的声音缱绻中带着丝清冽。
乔小曼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窗外忽的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乔小曼顿时如恶梦惊醒，声音像浸在雪水里："温暖？嗬……温暖是犯贱的理由？"
“小满……”
再次的敲门声伴随着季清欢的喊声刚响起，乔小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嫌弃愤怒，“闭嘴！赶紧走。”
“可是，小满，我没有衣服穿，总不能裸/奔吧？被拍到是要放到财经新闻，还是社会新闻，还是音乐新闻呢？”季清欢无视乔小曼的不待见。
她前些年在乔小曼面前一直高高在上端着，离婚后身心煎熬挣扎许久，还是习惯藏着掖着。
可眼见着再忸怩端起老婆就要是别人的了，经点拨要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有了昨晚的亲近后，配合她一贯绝佳的心理素质，季清欢彻底厚颜无耻起来。
“关我什么事！赶紧滚蛋！”乔小曼越看肩头的红痕越后悔，声音里全是不悦。
“天启集团掌权人被老婆**裸赶出家门，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想象着乔小曼炸毛的模样，季清欢没忍住笑出声。
“我们离婚了！”乔小曼强调。
“可是你才睡了我呢~”
乔小曼被气噎到，径直打开水冲头，不再理外边某人的噪音。
季清欢没讨着趣，心思一转，又说：“小满，那我穿你衣服了~”
乔小曼抿了抿唇，依然沉默。
半晌，房间动静消停了，乔小曼才出卫生间。
看着床边乱七八糟的糜乱痕迹，她直接瘫坐在床尾，不停的把手攥紧又放松。
按照季清欢今早的表现，她昨晚又是典型的着道了。
乔小曼，你个草包！
废物！
啊啊啊啊！
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你真是活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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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丽生下女儿乔卓不久后，丈夫井恒因煤矿事故去世，寡母带着一双子女在农村总受人白眼和闲话。
她心气傲，便带着孩子背井离乡来到洛城。
用井恒的抚恤金，摆摊做起小本生意，熬过苦日子，在城北买了个小四合院。
虽说比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知足，可天不遂人愿，儿女接连在她前边去世，好在乔卓当年离家前给她留下了乔小曼。
乔小曼年初那阵突然跑回家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状态极差，整天魂不守舍，问话经常需要问几遍。
乔丽有次翻到乔小曼枕头下的安眠药，后怕好一阵，好在后来乔小曼忙于工作，人话也多了起来，她便放心了，结果昨天季清欢找上门。
看着比乔小曼此前不遑多让的状态，她才知道两人矛盾还没好。
乔丽的儿子井子君订婚前夕和女朋友去拍婚纱照，过马路时两人遇上飞车党，井子君重伤好歹活了下来。得知女朋友当场死亡后，井子君没两天精神出了问题，疯一阵好一阵，堪堪一年人没了。
女儿乔卓更是和她一样命苦，嫁了个警察，本以为可以安稳过日子。
谁料，乔小曼刚出生不久，女婿刘志查案时，被恶势力虐杀。
通过报道得知刘志被砍成百余块，乔小曼刚满百天，乔卓就不听劝离开家去了东南亚。
乔卓筹谋蛰伏了十余年，只有最后辗转给乔丽寄回来些旧物。
乔卓的死乔丽也是在新闻上看到的。照片里多年未见的女儿，满目沧桑，却笑得开怀，火燃尽载着一众仇人的游轮，乔卓潇洒跃身大海。
如今，只有乔小曼陪着乔丽，乔丽怕了生死无常的刚烈，只想温顺和美地过小日子。
季清欢以前无论怎么折腾乔小曼，对乔丽倒是没得说，加之乔小曼也没把季清欢那些牛马事告诉乔丽，是以乔丽对季清欢称得上爱屋及乌。
季清欢神清气爽打开门，正巧撞见乔丽在院子活动腿脚。
老人家的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落在季清欢没系严实的衬衣领楼口处，忽然笑吟吟道：“和好啦？”
“外婆早，”季清欢先打过招呼，又走近挽住乔丽，可怜兮兮道：“小满还生我气呢，她赶我走。”
示弱对于乔小曼屡试不爽，对于养大她的乔丽亦然。
“诶！不听她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外婆给你撑腰。”乔丽联想到孙女给人吃干抹净还赶人，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妥妥的渣女，这可不兴使得，热络道：“你去外婆屋里头洗漱，等会外婆帮你收拾她。”
“谢谢外婆~”有了靠山，季清欢看了眼乔小曼房门，得逞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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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曼愁闷完，正吭哧吭哧收拾着房间，乔丽敲了敲门进来了。
看见乔小曼手上的东西，她“哎呦”一声，捂住眼睛，“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究，这青天白日的......"
嘴上嗔怪，她眼睛却实诚地从指缝里偷瞄。
乔小曼尴尬地把指/套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干笑道：“外婆，你，你有事吗？”
“我昨儿买了个乌鸡，你等会炖了，你炖的比我炖的好喝。”
“行，我收拾下就去。”乔小曼没多想。
“欢欢最近瘦了不少，你也别闹太久脾气了，给她炖鸡汤补一补。”乔丽又劝和。
一听是要给季清欢炖鸡汤，乔小曼白眼翻上天，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那不炖了，给狗喝都不给她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乔丽没好气笑捶乔小曼胳膊。
“行了，出去吧。”乔小曼把垃圾袋绑上，揽着乔丽往外走。
刚出门，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乔小曼耸着鼻子左右闻了闻，“什么味啊外婆？”
乔丽抢过乔小曼手里的垃圾袋，忙催促，“你快去厨房看看，欢欢说要给你做早饭。”
闻言，乔小曼眉心一跳。
季清欢，做饭。
短短的五个字，倒反天罡简直是。
虽然心里不愿，乔小曼还是加快步伐朝着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看见低头弯腰拿着锅铲不协调比比划划的人。
怪可爱的。
乔小曼不自主扬唇，被正好回头的季清欢抓个正着。
“小满~”季清欢叫得有些狗腿及不好意思。毕竟她信心满满的煎蛋，被她煎得不可名状。
唇角的愉悦变成嘲讽，乔小曼轻嗤，“怎么？季总价值千金的手是做这个的。”
“我记得你喜欢吃流心蛋，想帮你做。”
难为季清欢日理万机的人能记得这种小事，不过惊喜大过荒谬。
“爱心餐？‘自我感动的把戏。’怎么季总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忘记了？”乔小曼回堵她。
季清欢忆起自己一次次辜负的真心，眼神懊悔，又说：“我以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满大人不记小人过。而且，我其实最后吃了，很好吃的。”
婚后，季清欢第一个生日，乔小曼亲手做了生日蛋糕，送去给加班的季清欢，得到的是一句凉薄碎心的评价。
乔小曼跟她对视一瞬，快速别开视线，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一如既然因季清欢的话产生情绪起伏。
想爆粗口，看来接下来要多接点常驻国外的工作。
“欢欢，小满，我买了早餐回来。”渐近的脚步声传来，乔丽故意咳嗽一声提醒两个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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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暖暖，房檐下的小矮桌沐浴在清爽的阳光里。
三人围坐在桌边，乔小曼望着碗里的粥，食不下咽。
余光看见季清欢穿着她的廉价衬衣，坐在与季清欢身份不符的小马扎上，她心里莫名像扎了无数根刺。
她曾经幻想过这一幕，从前那么多年未曾有过，居然在离婚后迎来了难得的和谐。
季清欢感觉到乔小曼的走神，板正的坐姿随意了些许。然后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乔小曼碗里，“小满，想什么呢？”
乔小曼更不爽了，干脆放下筷子，学着季清欢以前的话怼她，“我有洁癖。”
金山上长大的季清欢，饶是再厚的脸皮，也是有些尴尬。
乔外婆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一圈，语不惊人死不休，“嘴都亲得，洁什么癖。”
“咳咳咳——”乔小曼瞬间红温，狡辩道：“外婆，您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我还等着抱重孙女呢，你说是不是欢欢？”
“嗯。”季清欢浅笑嫣嫣，乖巧无比，她不喜欢孩子，但孩子能绑回来乔小曼，好像也不赖。
“外婆，你别乱说话了！”乔小曼气血上头，不管不顾，“我和她离婚了。”
同性婚姻合法不过十年左右。
当初，乔小曼满心满眼高兴跑回家，说要结婚的样子还犹如昨天。结果，猝不及防扔出离婚的惊雷。
乔丽头晕脑胀，心慌气短，一时间愣住没得主意。
半晌，看到季清欢脸上褪尽血色，才故意板着脸问乔小曼，“你外边有人了？”
“……你说什么啊！”乔小曼一脸震惊。
“那是欢欢有人了？”乔丽又转头问季清欢。
季清欢答：“没有。”
“那为什么离婚，玩过家家呢？”时代进步了，乔丽也不是老古板，只是她看两人拖泥带水的样子实在不理解，也不尊重。
乔小曼撇了撇嘴，无所谓胡编乱造：“没感情了就离呗。”
“有感情的。”季清欢看她一眼，倔强道。
毕竟是自个养大的孩子，只要乔小曼撅腚，她就知道乔小曼要放什么屁，话虽糙，理不糙。
标准的嘴硬口是心非扯大慌表现，乔丽啧声开口:“果然时代不同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没感情了还能做恨。倒也是培养感情的好方法。”
她没少听网络小说，热梗懂得更是不少，为了调节气氛，说话也不避讳。
“……”
黑线贴上太阳穴，乔小曼无语至极。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应景的手机铃声及时解救了乔小曼。她匆忙灌下余下的粥，道：“我吃好了。”
话落，一秒遁走。
季清欢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落入沉思。
电话是师妹赵乐打的，她赶进房子，电话已经挂断。有一条电话之前的消息，也是赵乐的，问乔小曼什么时候去团里。
估摸看她没回，才打了电话。
乔小曼回复赵乐后，看到对话框里自己昨晚发出的消息有些困惑。
她不记得她昨晚给赵乐发过信息，顺手点开。
听筒里传出季清欢暧昧不清的声音，“小满，别咬那里~”
靠靠靠！
大山盖头压下来，乔小曼想死。
转而，怒气冲冲喊道：“季清欢！”
“在呢~”话落，季清欢闲庭阔步迈进房间。
“你有病就去治！你拿我手机发什么信息！？”乔小曼气得胸口猛动。
“啊？你让我帮你挂了，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吧。”
“碰你妹啊！我真想弄死你！”乔小曼咬牙切齿。
“我可以，怎么‘弄’都行。”季清欢走过去，软着身子贴去乔小曼身上，压着嗓子撩拨道。
季清欢比乔小曼略高，面若秋色，眉眼间透着恰到好处的清冷与疏离，仿佛远山的轮廓。
朦胧，深邃。
此刻，眼尾却染上三分魅惑，勾出乔小曼小鹿心头撞。
她不禁又想起昨晚季清欢情动至极的模样，耳朵本能爬上红晕，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陈淑桦《梦醒时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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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