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冬至[番外]

冬至前夜,城中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苏鹤眠清晨醒来时,发现身侧被褥已凉。窗外雪光映着窗纸,将屋内照得透亮。他披衣起身,推开雕花木窗,一股清冽寒气扑面而来。

院中积雪盈尺,梅树枝丫裹了层银装。沈砚修正在院角扫雪,一袭墨色长衫,发梢肩头落满雪花,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氤氲成雾。似是感应到目光,他抬头望来,隔着纷扬雪幕对苏鹤眠微微一笑。

“怎么起这么早?”苏鹤眠趴在窗台上问。

沈砚修搁下扫帚走来,身上带着寒气“药铺张掌柜家添了孙子,求副滋补方子。”

他伸手拂去苏鹤眠发间的落雪,指尖冰凉。苏鹤眠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呵气暖着“今日冬至,说好一起去买酒的。”

“记得。”沈砚修任他暖手,眼中含笑“扫完雪就去。”

用过早膳,两人踏雪出门,街上已热闹起来,小贩吆喝着卖冬至团子,酒肆门前排起长队——城中风俗,冬至饮冬酿酒,可保一冬不寒。

排队时,苏鹤眠的脚在雪地里冻得发麻,不自觉地跺了跺。沈砚修见状,二话不说将他背了起来。

“放我下来!”苏鹤眠耳根发热“这么多人看着......”

沈砚修不为所动“小时候不也常背你?”

“那能一样吗!”苏鹤眠挣扎无果,只好把脸埋在他肩头装鸵鸟。沈砚修身上有清冽的沉水香,混着冬日寒气。

“到了。”沈砚修开口。

酒肆老板认得沈砚修,热情地招呼“沈医师来啦!给您留了两坛最好的桂花冬酿!”

回程路上,苏鹤眠拎着一小坛酒,沈砚修则背着大坛。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两人发梢肩头很快白了。

“像不像白头?”苏鹤眠突然问。

沈砚修侧目看他,忽然凑近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迟早的事。”

雪中的吻冰凉又温柔,苏鹤眠怔在原地,直到沈砚修走出好几步才红着脸追上去。

午后,沈砚修在厨房忙活,苏鹤眠想帮忙,却被赶了出来——上次他执意要包饺子,结果面粉撒了满地,馅料糊了满手,被沈砚修笑话了整整三日。

“公子来烤火吧。”小厮搬来炭盆“王爷炖了羊肉汤,说给您驱寒。”

炭火噼啪,苏鹤眠裹着毛毯昏昏欲睡。恍惚间,他想起上京的冬至——满桌珍馐却食不知味,寒毒发作时痛不欲生。而现在,他竟能在冬日安稳入睡,甚至期待起晚饭......

“尝尝。”沈砚修的声音将他唤醒。

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递到面前,汤色奶白,浮着翠绿葱花。苏鹤眠捧碗啜饮,鲜香顿时溢满口腔,暖流一路从喉咙滑到胃里。

“好喝!”他眼睛发亮“比上京鲜味斋的还好!”

沈砚修唇角微扬,又给他盛了碗“慢点,小心烫。”

暮色降临时,雪停了,两人在廊下摆了小桌,温着冬酿酒,赏雪赏梅。酒过三巡,苏鹤眠面颊绯红,话也多了起来。

“砚修。”他晃着酒杯“你说...要是当年我没在破庙被你找到......”

沈砚修截住他的话头“没有要是。”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沈砚修语气坚决“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到你。”

苏鹤眠鼻尖一酸,他知道沈砚修不是夸大其词——这人为寻他走遍大江南北,甚至不惜动用暗卫力量,就为一丝渺茫希望。

“傻子......”他小声嘟囔,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酒酣耳热之际,苏鹤眠突然想起什么,摇摇晃晃起身“等我一下!”

不多时,他捧着个木匣回来,神秘兮兮地推到沈砚修面前“给你的冬至礼。”

匣中是条墨色织锦发带,边缘绣着暗纹,做工精细却不浮夸,很合沈砚修喜好。

“何时准备的?”沈砚修挑眉。

“上月去绸缎庄就订了。”苏鹤眠得意道“喜欢吗?”

沈砚修不答,只是解下原来的发带,将新的系上。

墨色锦缎衬得他轮廓愈发凌厉,唯有看向苏鹤眠时,眼中冰雪消融。

“我的礼呢?”苏鹤眠伸手讨要。

沈砚修从怀中取出个锦囊,苏鹤眠打开一看,是把精巧的黄铜钥匙。

“这是......”

“城西小铺的钥匙。”沈砚修抿了口酒“我买下来开了间医馆,以后...就是我们的药铺。”

苏鹤眠呆住了,他平日喜欢摆弄药材,常抱怨无处施展,没想到沈砚修竟记在心上......

“你...你这人......”他声音发哽“怎么总这样......”

“怎样?”

“不动声色就...就......”苏鹤眠说不下去了,一头扎进沈砚修怀里。

沈砚修轻抚他发顶,眼中满是柔情,院中红梅映雪,暗香浮动,炭火噼啪声里,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

“冬至了。”沈砚修低声道“民间说,冬至夜许愿最灵。”

苏鹤眠仰头看他“你许了什么愿?”

沈砚修低头吻住他,将答案封在唇齿之间。

——愿有生之年,日日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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