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月初，终于迎来了长达7天的军训。

在校长三个项目6个方面10个注意事项，20个要求，长达10分钟的演讲之后，总教官也讲了一会，之后教官们上台演示，整齐划一的动作百年不变，令人索然无味。

清晨，太阳初升，还没有那么热。在足球场上，足够宽阔，人群之间虽有空隙距离，可数量多达800多人，也难免燥热。

在这时节少有的凉风吹来，缓解了不少燥热。

当教官拿起黑色的枪柄时，人群中起哄声大了起来。

“我靠，是真的？”

“牛逼。”

“能不能给我也玩玩儿？”

“你去要啊，看教官给不给。”

表演完毕，场下掌声雷动。

“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高三学长林誉臻代表发言。”

这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地方，别的学校都是新生代表发言，而一中历来都是高三的学长来演讲。

场下又嘈杂起来。

“好帅啊！”

“我来一中前做了功课，这位林学长霸榜一中校草两年，风云人物榜两年，他们这一届的物理方向状元两年，是一中上京北的好苗子，高三年级处宝贝着呢，听说家境还好。”

“我的天，小说男主照进现实。”

“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啊！”

“高三几班的？”

“高三A1班的。”

“那就是学物化生的啊！”

“理科大佬，牛！”

“唉，不出意外，他要霸榜三年了。”

闻书清看了一眼。

少年笔直站在主席台上，手持话筒，额前刘海，随风而动。眼神明亮有光，洁白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沦为了他肤色的陪衬品。

的确好看。

不过手更好看。又白又细又直，完美。

闻书清暗道。

周围的议论声从未停止。

“不止，我跟你讲，高二还有一个，叫张仅怀。长得特别温柔，跟水一样，让我想起了一句诗，叫什么来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闻书清喃喃道。

女生看了过来，“对，就是这句！”

闻书清暗恼。怎么说出来了，还被听见了，耳朵胀的通红。

“家里条件好像还挺好，不过听说身体不太行，跟运动相关的基本不参加，学物化地，在高二A2班。”

“不过他没参加校草的评选，风云人物倒有他。”

“还有上一届那个，全国状元那个。”

“祁澈？”

“对对对！”女生连说了三个对字，足以表达她的激动。

“可惜了，考上了状元，拿到了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结果心脏病复发了。”

“天妒英才啊！”少女语气中充满惋惜。

“他学物化生的，A4班，中考全市第一。”

“蝉联三届校草，和林誉臻并列一中两根草。”

“笑死我了。”

“他厉害着呢，啥啥都是第一，唉，人比人气死人。”

“都怪你，林学长都讲完了！”

“唉，没事，总不是那些老套的鸡汤！”

闻书清笑了笑，不一样的。

他说，我是高三A1班的学长，林誉臻。

在这葱绿青色的校园，激情最是澎湃，意气最是风发。

少年正值年少，大好青春，快马扬帆，不负前程自我，不负家国社会，对得起万众期盼，以汗水肆意浇灌金桂，傲立枝头，不枉年少。

演讲完毕后，队伍解散回教室。

教官是个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迷彩服穿在身上，意外的意气风发。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未来7天，由我来带领你们训练，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何，大家可以叫我何教官。”

“何教官好！”讲台下同学们都热烈的打招呼。

何教官摆了个安静的手势，教师瞬间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

“大家的热情，我领会到了，我问一下班长是哪位？”

班长举起了手，何教官看到后，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手。

道，“等会儿我们集合下楼的时候，班长记得把班旗带着，我们班有没有不能参加训练的，站起来给我看一下。”

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说一下这几天的安排，今天早上已经举行了开营仪式，训练和平常上课一样，上午下午4节课，只不过中途休息15分钟。总教官吹长哨就可以去吃饭，晚上训练到9:30回教室休整，等待下课。中午12:20回教室看学习视频，看完后午休。”

“在星期三早上8点，吃完早饭后去体育馆进行结营仪式和表彰。”

“走，下楼，在正门集合。”

楼上桌椅板凳移动的声音尖锐刺耳，下楼的声音轰轰隆隆。

训练的地方在篮球场，一个班一个场地。

闻书清被分在了14班，面对着C13班，后面是C15班，左右两边分别是C10班，C18班。

第1个课程是练军姿，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汗珠从。额头滑下头发都汗湿了，终于稍声吹响，解散后，拿着自己的水杯去接水。

为了方便，饮水机都被搬到了篮球场上。

接完水后，学生都在花坛边缘的瓷砖上坐下。

“又热又累，早知道我也想办法弄个证明了。”

不能军训的学生要去医院获得证明，上交年级处，才能不军训。

“唉，先补防晒吧，等会又要站了。”

“没事没事，晚上是练武术拳会轻松些。”

哨声又吹响，哀叹声此起彼伏。

正午的阳光极其热烈，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地面被晒得烫脚。

好不容易撑到了中午，还得按着顺序进入食堂就餐。

闻书清的班级比较靠后，多站了几分钟。

进食堂排队买完面后，闻书清找到熟人后坐下来。

何欣怡在B班，早就吃上了，看到对面来人了，抬头看了眼。

这一眼，让她饭都顾不上吃了。

惊讶道“我的天，你怎么晒成这样了！”

这时的闻书清，扎着高马尾，眼睛很亮，就是皮肤被晒得又红又黑，跟刚开学又白又嫩的少女判若两人。

她叹了口气。

“没办法，身为一中学子就应该吃能苦。”

吴晨欣在旁边打趣，“按张主任的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张主任是B年级处。管理高一BC班的主任之一。

没过多久，班级在后面的李玉琼也坐在她们这一桌。

几个人都差不多，没一个白的。

吃完饭在教室的多功能电脑上放了一个教学视频，大约二十几分钟，有些提前撑不住睡了的，都被班主任叫了起来。

最后在快一点的时候，才趴在桌上睡下。

桌子并不是算多好，是木桌，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坑坑洼洼的。

下午。

何教官来到教室充当人工闹钟，之后就又开始了下午的训练，晚上稍微好点，毕竟只有夕阳。

但还是热，抗议无效。

不过任务量轻松些，是练军体拳，至少不用一直站着不动。

天边云霞被染料晕染，高楼矗立。树梢被傍晚的风吹拂着，“沙沙”。

暖和的灯光亮起，是万家灯火。

少男少女正值年少，青涩张扬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是最悦耳的的交响曲。

闻书清离一中远，属于住校生。

回寝室照了一下镜子，发现皮肤有些发红，应该有点敏感，被晒伤了。

她洗完澡后洗了个脸，一天的劳累使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窗外被墨染黑的天空上，繁星密布，一夜安眠。

之后的日子就开始了，一天又一天的循环。

肤色一天比一天黑。

唯一的乐趣大约是今天哪个班哪个同学踢正步的时候鞋子被踩掉了。哪个人没打报告就擅自动了，被教官罚喊了10遍报告。

还有哪个班纪律不好，被总教官罚了100个俯卧撑。

随着这几天的相处，教官和学生打成一片，例如何教官就会带着14班全体学生去阴凉处摸鱼。

还和15班来了场班级联谊。

在晚上军体拳也不练了，直接玩了一晚上的游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反观其他班级，就还在训练。

闻书清感觉胳膊被人拿东西戳了一下，原来是何教官。

他拿着筷子，想来刚刚就是拿着这东西碰的自己。

闻书清想着。

“你这手位置不对。”张教官身体力行的演示了一遍。

下午出发去离一中不远的体育馆排练结营仪式。

体育馆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足球场露天，周围的观众席都掉漆褪色了。

一个班进场念一句口号，再表演一下这几天的训练成果，最后退场。围着半个足球场回到草坪上，早已划分好的位置坐下，一个班的流程就结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国旗班出旗展旗。

一个流程下来大约要三小时。

晚上作为一中前几届的学子的总教官，在科技楼6楼讲解航空知识，只是位置有限，只有高一的4个A班去了。

其他班级都是在教室看的直播。

讲座只开了一个小时左右。

剩下的时间何教官就放了个电影。

第2天早上吃完早饭后，闻书清去小卖部买了瓶水。

本来想买农夫山泉的，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后面只好买了瓶百岁山。

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如农夫山泉，不知道是不是喝不惯的缘故。

等她走到集合的地方时，看到班上的同学围着和教官做成一团，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的，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她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班上的同学大多都很开朗，闻书清只听见他们问。

“教官，你多大了？”

“何教官，你有女朋友了吗？”

“结婚了吗，教官？”

似乎八卦是人的天性，问题大多都是围绕着教官的私事。

何教官双腿交叉，抬头喝了口水，晨光照射在他因长期在太阳下工作，导致并不干净反而有些黢黑的面庞。

闻书清只见，他放下塑料瓶，笑着回答。

“我啊，都快30了。”

“没女朋友，没结婚，有一个5岁的儿子。”

他耐心的，回答一个一个问题。

不少人都被惊讶住了。

他面色不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番反应。

他低下头看着地板，继续道。

“那是我已逝战友的孩子，孩子的妈妈在战友死后不久也走了……”他的声音略带哽咽。

“那你妈妈没有催婚吗？”有人问。

和教官笑答。“没有，我爸妈是很开明的父母。即使没读过什么书，在我收养了我儿子的时候也没反对，他们很理解体谅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结了，毕竟也不知道女方会不会介意，我怕到时候女方会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怕我不在家的时候，女方会更偏向自己的孩子。那是我战友的孩子，他为国牺牲，我不想他的儿子还要受委屈。”

闻书清早就听别人说过，他们这些教官都是退伍军人。

他们刚开始只是想八卦一下，却没想到就会得到这一番答复。

不少同学没再说话，低着头，似乎被这些话触动了。

总教官吹响哨声，要整队出发了。

“教官我会想你的，小心我半夜敲你家门！”

气氛被活跃起来，笑声不断。

“好啊，我等着你来敲门。”

近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去往体育馆。

交警在斑马线上指挥秩序。

行人驻足，看着这些身穿一中校服的鞋子。

一位老人刚停下电动车，感叹道。

“这些都是未来上985，211的料，国家未来的栋梁！”

到了体育馆，坐在草坪上休整几分钟后，“就开始在跑道上列队了。

班旗被插在了下水道孔。

彩旗迎风招展，烈日高悬，白云短暂的遮住了烈日，带来短暂的凉爽。

最后白云大败，太阳重见天日。

家长也受邀前来，坐在观众席上。

但闻书清知道，自己家不会有人来了。

王定国和廖文秀在千里之外，监护人姨妈更没有时间。

闻书清自小父母便不在身边，早就习惯了，可现在看着那些家长，心中还是难掩失落。

表演是按顺序来的，表演完走半圈后就可以坐下。

14班的闻书清站的时间不算短。

不过好歹熬一下就过去了。

最后一个环节是表彰优秀班级，优秀教官，优秀学员。

没有14班，也没有何教官。

看着其他教官拿着礼品挂着笑的脸，闻书清的目光不自觉飘向何教官，只见他面色不改，察觉到有目光看着他，还转过头，朝闻书清扬唇一笑。

闻书清尴尬的红着脸低下头，看着何教官刚刚为他们拿来的水，抿唇不语。

总教官昨天排练的时候强调了水瓶能进运动场。

可14班一坐下就有人喊口渴要喝水。

他还是去主席台下拿了几瓶过来，让他们分着喝。

闻书清听着优秀学员的名单。

一班没有认识的人，2班也没有，3班……

张子哲，周霁。

闻书清心口一颤。

后面也没有认识的人了。

15班有4个名额，正副班长一人一个，国旗班的一个男生一个。

还有一个敢于求教，可惜成效不大的女生一个。

国旗班有身高要求，第一条闻书清就被pass掉了。

再加上她在生人面前有些内敛，7天下来，何教官都未必认识她这个人。

闻书清有些庆幸。

这样张子哲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班的了，可又怕，他们觉得自己很差劲。

可是她不知道，补课第1天在校门口，贴了整个新高一分班名单的。

她是直接进来，在启明楼正门前看到的。而启明楼只有B至C班，而A班的人一般不会走到这边来，毕竟两楼相距那么远，又在夏天。

闻书清就以为他们不知道。

可这也仅仅是她以为。

毕竟排练了几回，今天的正式结营仪式倒也没有出差错，后面学生就该由班主任带领回到班级，教官退场。而总教官发布指令的那一刹那，整齐划一的“一二！”在运动场的上空回响。

台下传出了一道又一道，教官辛苦了。

这7天。

他们既是学生最恨的人，也是最不舍的人。

14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在哪一直未出现14班的队伍是跟着13班回去的，而13班有班主任带领。

回到班后也不见班主任的踪影，天气也热，又刚从体育馆走回来，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按耐不住说不等了，吵着要走。

班长没办法，只好去问了13班的班主任，在得到，人齐了就可以走的通知后，宣布了放学。

在路上。

闻书清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班主任。

他正在和班上其他同学交谈。

“你们都走了啊？”

“等了半天你没来，班长去问了13班的班主任，他说人齐了就可以走了，我们就走了。”

闻书清随着人流，回到寝室清点东西，然后离开了校园。

在和姨妈约好的地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人来。

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工作，终于在几分钟后，去快递站找老板借了手机打电话。

原来班主任没在家长群发通知。

姨妈不知道闻书清今天放学。

如今已经准备出发了。

将近11点放的学，闻书清到家时都已经将近12:30。

姨妈怕她一个人住不安全，就让闻书清住在自己家里。

姨妈家属于3室1厅，房子面积很大。

闻书清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姨妈有一个儿子，叫陈遇。

比她大一届，在一中上高二。

姨妈到了约定的地方，见到闻书清，笑道。

“搞了个军训，晒得这么黑呀！”

回去路上顺便买了碗面。

中午都吃过了，就她一个人没吃，姨妈也懒得做饭了。

下晚自习前，姨妈又送她来上学。

今天是数学晚自习，刚经历军训的毒打，大部分人都泱泱的，结果班主任还在那连环输出讲题。

好不容易挨到了9:50下了晚自习。

本来闻书清是住宿的，不过陈遇主动提出，可以顺便捎上她后，军训完后就不住了。

陈钰已经在北校门口两人约定的地方等她了。

少年纯白校服，蓝黑色长裤，他坐在小电瓶上，一脚支撑在地面上。显得腿又直又长，夜晚的暖黄灯光打在他身上。

身后光束中，浮沉舞动，意气风发。

陈遇打篮球，皮肤仍旧偏白。

闻书清再看刚军训完，宛如煤炭的自己，不满的撇了撇嘴。

叫你白了吗？

陈遇也看见了她。

第一眼有些不可置信，第二眼直接笑出了声。

少年睫毛很长，眼睛是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双唇，他双手搭在车头那里，头颅微低，碎发摇了又摇，笑的肆意。

闻书清抿唇，皱起眉，生气的跺了跺脚。

叫你帅了吗？

陈遇看向她，语气中含着嘲笑。“闻书清，知道的以为你去军训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去非洲刚挖完煤回来。”

闻书清胸口中的火冲冲往上窜。

很好。很好。

“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遇摸了摸鼻子，知道再说，这只兔子妹妹要炸毛了，取消了继续打趣她的念头。

他服软道。

“好好好，不说了。”

语气中充满了纵容。

闻书清跨上后座，头靠在少年的后背上。

语气闷闷的。

“快走吧，热死了。”

“遵命，大小姐。”

一到家中，闻书清立即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没刷几个视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