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还是女子。
秦行让皱眉,瞥一眼有些没缓过神来的霍勤。
霍勤亲和地笑一声,“好,分食猎物。”
霍勤并不扭捏,他提着横刀,走到巨猪尸体身旁。
文粟伸手,指向需要的部分,“我要前腿,其余的你们分。”
险些葬身与猪口之下的十几人,都分得猪肉。
文粟瞧着自己的那一份,眼前出现灰蓝的屏幕,上方显示着几个大字提醒:赤色巨猪六十斤,是否售卖?
文粟讶异这个数字,在看身边有霍勤与秦行让,以及其他人,甚至是还有乌宁几人。
她弯起唇角,坐回石块上,看着午间的烈日。
即便灼热,也能承受。
拿出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着弹弓。
乌宁终于上前,她在山下,竟遇见这一幕,如此强悍的一幕。
她从未去想,一个被母族抛弃的小女子,要如何在这荒山野林生存下来。
“阿翡。”乌宁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看她。
她真是变了,不再是那个瘦肉皮肤蜡黄的小姑娘了,皮肤白嫩,穿的衣服,布料要好很多。
阿洛是部落里织布最好的,她把这织布的技艺,教给了阿翡。
文粟微微低头的,看着面前的黑影,唇角一勾,“请叫我文粟,阿翡不是你叫的,只属于阿洛。”
乌宁语塞,看向冰冷的文粟,眼眶一红,“好。”
霍勤和秦行让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分得的猪肉,偏头看向这来与文粟讲话的女子。
霍勤大步走过来,还是问了,他很想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文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
“说不上来。”文粟抬头,看向眼眶噙着眼泪的乌宁,语气平和。
“我记忆里,她救过落水的我,可是,母亲当日是与她一起外出采集的,母亲没有再回来,我一直是部族里人人厌恶的灾星,母亲走后没多久,我就被赶出部落,在附近的山里生活,可是她们太狠了,连点容身之处都不给我,来驱逐我的人,她也在内。”
“她是采集队队长,母亲很少与她们外出,偏偏那天出去,就出事了,连个尸身都没有带回来。你帮我分辨分辨,她是好人,还是恶人?”
文粟从石块上离开,因地势的原因,她俯视着乌宁,看着她红润的眼睛,眼泪挂着眼睫上,温和地笑出来。
“乌队长啊,你深得首领信任,又是首领三子的妻子,在部落中就很有威望,捕猎也是厉害,又善浮水,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现在在我面前哭,你哭给谁看?你有什么委屈?”
文粟的笑容倏然收敛,冷淡地看着乌宁。
乌宁身后就是斜坡,被她这么一看,小心地后退了两步。
“阿翡,你误会我了。”
“那你拿出证据。”文粟语气冰冷,音量加大,“不是你伤害阿洛的证据。”
乌宁抬头,红润的眼眸,被泪水挡住视线,听见文粟这般问,证据,证据她拿不出来。
一点也拿不出来。
那日,她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在那等着她去做,等她再赶回去。
阿洛的尸身早被…
就只剩下一些衣料碎片,一点点骨头,花白的头发都被血色染得暗红。
乌宁想了想,还是透露一些信息:
“你离开后,部落大旱三年,几个部落争执又起,不得不另寻地方,可安顿好没多久,遇大洪水,部落族人被冲散,就剩下我们六个,其余人不知去向,还在寻…”
文粟挑眉,心里有点震惊,唇角轻抿,“哦。”
文粟偏着头,静默一瞬,看向在仔细倾听的霍勤,“你能听明白吗?”
霍勤仔细地听,因她们谈话时,有些蛮语口音,分辨之后,轻轻点头。
“嗯,明白一些。是有隐情的好人。”
秦行让只冷笑了一声,没说别的。
乌宁心头一震,看向面容隽秀的两个男子,在他们身后。
还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个个长得标致。只是,瘦了些。
乌宁张张嘴,忍住哽咽,仍想解释,“证据我拿不出来,等再遇见你首领母亲……”
可到底,是真没有勇气再说出口了。
在肆虐的洪水里,听到了首领喊阿翡,是哭着喊的,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过一点后悔?
文粟转身,没再理会乌宁,提起用草绳捆好的巨猪前脚,奋力走回山下。
稍稍地停了一下,看见了对面的小院,在屋檐下乖乖地躺着的云团,和青团。
文粟回到家里,把巨猪售卖给了商城,换取七百银币,看着增加的钱币,她平静地笑一声。
天清云淡,风是温热的。
往后的日子,不会再平淡了。
若不是乌宁提起,都快要忘记郑舒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
文粟费劲地想了一下,着实是想不出来她的模样,对于她的记忆,是模糊的。
只记得她的声音,永远是高声的,豪放地下达命令。
她身边永远是围绕着厉害的女子,那两个叫…郑青和郑凤的,一直在她身边。
文粟头有些晕,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听着灶里的细碎火苗。
在睁眼时,看到暮色降临,一点绯红的彩霞,也隐匿了。
听见云团很轻的声响,文粟撑着起身,从窗外瞧去。
院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是霍勤。
两个个子娇小的女子,手里提着竹篮,上方盖着宽大的芭蕉叶。
文粟慵懒地打开房门,站在屋檐下,微微打了个哈欠,踩着鹅卵石路面,离院门有些距离,看了他们一眼。
霍勤先开口,“文姑娘,吃晚餐了没?”
提及此,文粟眉头一挑,想到睡前做的卤肉,用文火闷着的,现下火苗燃烬。
文粟还有困意,缓了缓心神,掀掀眼皮看他们三个,“怎么?”
“我们三兄妹,想陪姑娘吃晚餐。”娇声羞怯的声音响起。
文粟望过去,是最小的那个,有点印象,跟着霍勤挖豆薯时面露喜色,在危险来时,被霍勤护着先跑。
文粟上前,打开院门,搬了张竹桌过来,“家里没多余的凳子,就…在屋檐下坐着吧。”
文粟进了厨房,打开砂锅,把卤肉取出切薄片,端到桌上,碗筷有富余的。
在桌前想了想,进屋取了一坛柿子酒出来。
“这是柿子酒,我自己酿的,你们尝尝。”
文粟倒了四杯酒,看向霍勤,又瞧瞧他身旁的两个人,“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小的那个笑容甜美,“我叫霍言,十八岁,这是我们做的香葱排骨。”
她掀开上方还有些水珠的芭蕉叶,露出里面烤好的排骨,散发出香葱的香味。
另一个腼腆地笑笑,“我是令狐雅,十九。”
文粟轻轻颔首,点了好几个火把,放进泥塑的桶里,院子里明亮起来。
她温和地说,“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阿翡,今年二十。”
霍言欣喜,“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阿翡姐姐?”
“行。”文粟笑笑,看桌上摆着的香葱排骨,卤猪肉,柿子酒。
文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看向坐在最外的霍勤。
霍言浅抿了一小口柿子酒,秀气的眉头紧紧地蹙着,等品过之后,眉头舒展开。
“阿翡姐姐,这酒…好喝诶。”
令狐雅也小心地端起喝了一小口,脑子一瞬间有些懵,“你自己酿造的?”
“嗯。”说起这个,文粟心里又压抑了,阿洛酿的柿子酒,她都拿去换取相应的物资,很少见她喝。
文粟倏然起身,进屋去拿杯子,给阿洛又倒了一杯,放到她的灵位前。
等她出来,霍言忧虑地问,“你母亲…”
“她去世了。”文粟微微抿唇,长长地舒口气,看向忧心的霍言,“今晚你们来陪我吃饭,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霍言抿唇,默默地转头看向喝了酒的霍勤,“三哥。”
文粟慢条斯理地吃着卤肉,味道并不太好,有点咸了。
霍勤指腹抚着酒杯,做工精致,柿子酒口感也是香醇,柿子酒在琼安县是常卖的酒,他初上任就有许多案件缠身,路过几回酒摊。
他搁下酒杯,侧过身,看向连喝了几杯酒的文粟,眉头轻皱,“是有些事。”
令狐雅酒量弱,小半杯下肚,头就晕,她拉着霍言的手,“言言,我头晕,你扶我回去。”
霍言扶着她,“好。”
霍言走了几步,“三哥,我与表姐先回去,你少喝点酒。”
能在这荒山野林里喝到香醇的佳酿,霍言回味,走到门口,她扶着摇摇晃晃的令狐雅,看向文粟,“阿翡姐姐,下回你酿柿子酒,可不可以带上我?”
“好。”文粟应了,看向身边空空的,只稍稍一瞥,就能看清霍勤。
一时间,有点清冷。
文粟吃得差不多,看着还有多的卤肉,看向说是来吃饭,却不动筷子的霍勤,“你不尝尝我煮的卤肉?”
霍勤挪过来了一点,拿起筷子,品尝几块卤肉,口感与今日意外收获的赤色巨猪的口感,有些差别。
“挺好。”霍勤搁下筷子,目光注视在酒杯和盛卤肉的盘子,思考了一下,才说。
“那六人,在大河的半山上安家了。”
文粟低眸,捻起酒杯,唇角轻扬,“然后呢?”
“如此,回大唐,就是一场空谈了,我们一致商量,在这边生活,不去费力找寻回大唐的路。”
霍勤看得很开,他尴尬地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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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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