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和白薇前脚刚进八珍阁，就有一人从对面茶楼匆匆离去。
“你说什么？那小娘子今日出府了？”听到常三的禀报，戚怀常有些意外。
“是的少爷，我亲眼看到她和一个丫鬟一齐进了八珍阁，我让小六在对面茶楼盯着赶紧就来禀报了。”
自从上次知道燕裴是为了个小娘子出手后，戚怀常便吩咐常三去死盯着燕府，只要枝枝出府不论如何都要将她的画像带回来，原本他想着不过一个小娘子，即便再美能美过满香阁的花魁玉若姑娘？
然而拿到画像时他却是狠狠打脸了，画中人桃花玉面，妍姿艳质，虽看起来年纪尚轻，但却已是玉若姑娘不能相比的了。
怪不得会让燕府那位出手，这么想着他便急不可耐的想要亲眼见一见真人。
不过自那日出去给雪团买东西后枝枝再也没出过府了，戚怀常只好让常三继续盯着，只要一有消息立即禀报。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戚怀常自然不会错过，于是当即脚步匆匆上了马车。
等到八珍阁的时候正好看见枝枝她们买完东西往出走，隔着车窗，戚怀常眯着眼打量着门前的女子，肌肤似雪，唇若丹霞，那双笑起来就像一泓清泉盈盈流动的桃花眼尤为勾人，勾得他直心痒。
这么想着，戚怀常便搓了搓手指，随后吩咐：“去查她的底细，我要知道她怎么进的燕府和那位又是什么关系。”
话落，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眯了眯眼，呵，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他。
*
一连几日京城都是阴雨天儿，淅淅沥沥持续不断的雨滴一下子带走了围绕在京城上方的暑气，就好像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秋天。
这日，雨过天晴，云开日出。
徐国公府的明月堂里，因着今日国公爷徐霈休沐，李氏早早就张罗了一桌饭菜，午时刚过她便派人将侧室姜氏还有四小姐徐念兰一齐请了过来。
“如今老夫人身体好转，心情瞧着也好多了还说过两日让我们三房一起去福善堂用膳。”李氏一边给国公爷倒了一杯酒，一边笑道，说罢还长舒一口气：“折腾这么久，我们国公府可算是回到正轨了。”
徐霈听到这话像是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然而徐念兰却是面色微变，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姜氏扯了扯衣袖，徐念兰见状只好作罢。
一时气氛倒也算和谐。
用到一半，瞧见徐霈心情不错，李氏擦了擦嘴角，随后一边为他夹了块鱼肉一边装作不经意似的开口：“我看国公爷近日总去二房见二爷和子淮，可是朝堂上有什么要紧事？”
徐霈闻言执筷的手微顿，想起这几日二房找他商议的事情，他看了看桌上的几人，叹了口气：“这几日子淮找我不是为公事，而是为念枝失踪的事情，他说念枝失踪可能不是意外。”
话音刚落就听“当啷”一声，是银箸掉在桌面上的声音。
“母亲您怎么了？”
“没事，一时没拿稳而已。”
姜氏见状忙道：“快去给夫人重新那一双来。”
不过片刻，便有一个丫鬟重新拿了双银箸过来，李氏接过冲着众人笑了笑，打岔道：“好了好了，大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
说是这么说的，然而趁着低头夹饭的时候面上却闪过一丝慌乱。
半个时辰后，徐念兰和姜氏从明水堂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院门，徐念兰就上前挽住了姜氏的手臂，柔声迟疑：“娘，您觉不觉得母亲刚刚有些奇怪？”
“不过就是掉了银箸哪里奇怪了，倒是你啊，刚刚要不是我拦着你准备又要说什么？”姜氏闻言睨了她一眼，随后叹道：“兰儿，我知道你和念枝从小关系就好，但你万不可在夫人和国公爷面前再胡言乱语。”
“可是娘....”徐念兰咬了咬唇。
念枝失踪，不，准确来说是她们国公府的船出事，这件事她是真的觉得很奇怪，别的船都没出事，怎么偏偏到她们国公府的船就出事了呢？而且若没记错，本来她们也不应该走锦江。
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她这个做娘的还能不知道吗？
姜氏见状，拍了拍她手背：“兰儿，娘虽是国公爷的侧室，可说到底也是个妾，日后你的婚事还是要由夫人做主的，如今子淮既已知道念枝失踪不是意外，那就也会查到我们国公府的船出事也不是意外，所以娘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原本徐念兰还满腹疑虑心绪万千，眼下听到这番话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出声拒绝：“娘，女儿不想嫁人，想一辈子呆在您身边。”
即便要嫁也要嫁个她喜欢的，可她喜欢的那人如今已不在京城了。
——
那日枝枝吐槽归吐槽，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挺乐意的，毕竟书房里有了冰鉴后要比她自个儿屋里凉快舒服多了，而且说是琐事，但更多的时候其实她是窝在案几旁吃着瓜果和零嘴，喝着酸梅汤梅花蜜，偶尔或看一些她自己带来的话本，或是跟雪团玩玩，小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再加上因为起得早，枝枝便擅自做主将早膳带去书房用，见燕裴没反对还格外热情地拉他一起用膳。
于是慢慢地每日枝枝去书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燕裴先一起用早膳，然后再各忙各的。
一时之间两人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日子一转眼便已入秋了。
昨日临走时，知道燕裴今日有事要出门，于是枝枝难得睡了个懒觉，等用完早膳纪瑾年正好提着药箱来了。
这段日子下来，她对纪瑾年已经很熟悉了，知他是燕裴好友又全心为自己治疗，心里很是感激，所以这次她也学聪明了，在征得燕裴同意后才对纪瑾年的称呼由纪大夫改为纪大哥了。
眼下看着一如既往专心为她把脉的纪瑾年，枝枝忽然想起上次和白薇的吐槽，于是瞅了瞅眼前的人，试探道：“纪大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看出他极为耐心，枝枝抿了抿唇，然后将那日在马车上和白薇说的又讲了一遍。
反正她也不害怕纪瑾年会在燕裴面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纪瑾年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跟他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很舒服，就好像之前他们就认识一样。
一刻钟后，听完枝枝说得那些，纪瑾年先是有些微楞，随后摇头直笑。
难怪那日燕裴会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法子，难怪隔日去梅院的时候檀姑让他以后午膳过后再去给枝枝把脉。
一时间纪瑾年也不知是该说燕裴煞费苦心还是另有私心？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神情疑惑，纪瑾年轻咳一声，随后也毫不隐瞒地将那日和燕裴的对话告诉了枝枝。
末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晚上能睡个好觉吧。”
他不加这句还好，一说完这句枝枝满脑子都是“若有什么依赖喜欢之物可放在身边，觉得心安晚上或许不会惊醒可安然入睡”然后瞬间就想到那日她自竹院醒来，发现自己是握着燕裴的手才一夜好梦睡得极其香甜，还有之前在马车上好像也是这样？
所以，其实也不一定要握着手，是不是只要燕裴在她身边，她就能睡好觉啦？
那为什么燕裴不选这个，偏要选另一个复杂又没效果的！明明她睡相又不差！
这么一想，枝枝心里顿时不解又郁闷！
不过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她眼睛又“噌”地一亮，旋即急匆匆道：“纪大哥，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彼时燕裴对这一切还尚不知晓。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朗州码头，几艘印着“官”字旗的船整齐地停靠在岸边，旁边停着好些辆马车，时不时有人将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小心抬进船舱里，而从马车到各个船舱之间，路上都有官兵把守。
不远处路口停着的一辆马车里，燕裴撩开车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半晌淡淡开口：“今夜他们何时出发？”
“戊时发船。”
自从知道赵元可能是戚怀常下话让杨显想办法送出城之后，燕裴便派人盯着杨显，但许是知道这事棘手，杨显很是谨慎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昨日他的人突然传来消息，说杨显将于今晚启程进京向皇上进献贡品。
江南各地每年最重要的贡品就是丝绸，倘若错过了入夏前进贡，那便只有等到十月份才能再次进京，然而眼下不过才九月份杨显就要进京，还特地挑入夜后发船，其中缘由已显而易见了。
思此，燕裴眼里划过一抹凌厉，沉声道：“酉时派人潜入各艘船上，戊时之前，务必将赵元带回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若是惊动了杨显呢？”
燕裴冷哼：“若他不想全须全尾的进京，那就一并带回来好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虽然他已派人传话说过会赶在午膳时回来，但码头离燕府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
当马车稳稳停在门口的时候已是午时二刻了。
那会儿从梅院出来后枝枝正好在花园遇到了檀姑，得知燕裴会在午膳前赶回来，于是打过招呼后，便一溜烟跑到大门口去等了。
如今外头秋高气爽，虽有金乌当头，但却没有一丝热意。
所以当燕裴下车后，一抬头就看到庄重严肃的大门前，一抹娇小的身影既欢快又悠闲地在阶前来回打转。
不知为何，燕裴莫名地心情很愉悦。
“燕裴！你回来啦！”
瞧见小姑娘看到了他，燕裴敛去眼里的笑意，几步上前：“怎么在这儿？”
“我有事找你说！”
“什么事要这么着急非得等在门口。”她最近日日都跟他待在一起能有什么事，这么想着便边说边带她跨过门槛向着后院而去。
“急的很急非常急！”枝枝一把扒拉着他的小臂，迫使他停下脚步。
许是难得见她这幅模样，燕裴眉梢微挑：“说吧，什么事？”
听到这话枝枝一双眸子瞬间明亮又璀璨，看着他脆生生问道：“你晚上可以来陪我睡觉吗？”
“如果不愿意，我去竹院也行！”
宝子们新年快乐！先抽空更一章，晚上九点还有两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