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朵真的能够传话,桑葚在第二天果然如期拜访了她。
桑葚看起来瘦了很多,她的骨架本来就小,硕大的棉袄穿在身上现在看起来完全大了一倍。晚期有些惊讶的惊喜,但在看见桑葚憔悴到没什么肉的脸颊和凹陷加深的眼窝后,她笑不出来了。
见晚期一直看着自己,桑葚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吓到你了吗?”
这几乎就是变了个人。
晚期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太高估了桑葚。才不过是这么短短几天,桑葚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出现在桑葚的梦里,桑葚的身体保护机制被破坏,梦境坠破后,桑葚开始有了梦境的记忆。这对她的精神压力又增加了一层,于是也就更加的造成了她的崩溃。
“我最近在减肥呢......”桑葚以为晚期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老宅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住了,晚期不出门,兴许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先进来坐吧。”晚期说。
桑葚的手腕瘦的都能清晰的看到骨头的轮廓了,她的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鸡蛋,“我给你带了些鸡蛋。”
“好。”
桑葚在这段时间已经养好了腿伤,但走路的姿势却还不是完全恢复。晚期走在桑葚的身后,她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身后的几只鬼蠢蠢欲动的藏在各处,但被晚期全部压制的掩藏住了。
桑葚没办法再经受第二次惊吓了。
“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好久没来我这坐了。”
如桑葚所愿,晚期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让桑葚少了很多局促,她笑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两个酒窝,“在家里养腿。”
“学校让我好好养伤,不用每天特意跑过来。”
她在撒谎。
晚期看着桑葚的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情感的波动。可看见桑葚这样,在已经死去的身躯里,那颗冰冷的心脏莫名的有些抽疼。在梦里见到桑葚和现实见到桑葚是两回事,如果桑葚来找她,或许她也就不忍心下这么狠的手了。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桑葚问。
“恩。都挺好。”
“你呢?”
“我?我也......”桑葚顿了一下,她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迷茫,“我也挺好......”
这话说出来后,两个人一致的保持了沉默。晚期不着痕迹的将身体挪到了桑葚的身侧,“可是你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
她的手刚被暖炉烤热,因而还带着温度。她试探性地伸出手,然后捏了捏桑葚变得没什么肉的脸颊,“你瘦了好多。”
桑葚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随即她抚了抚自己尖尖的下巴,“真的吗?”
“恩。都快变成白骨精了。”晚期难得调侃她。
“出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晚期亲密度的靠在她的身侧,桑葚无端的觉得呼吸有些紧促,她在她的耳边说话,柔婉的声音温温和和,只是听着心脏便无名的跳得欢快。
她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实话实说。桑葚避重就轻,“大概是最近一直做噩梦吧......”
“噩梦?”
“恩。”
“梦里,所有人都讨厌憎恶我。我明明没有做错事,他们却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很难过,可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晚期的手缓缓地搭在了桑葚的肩膀上,整个动作她进行得如鱼得水,甚至桑葚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抛开那些人冤枉你的事情。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吗?”
见桑葚没有反应,晚期的手也就更加贴实的环住了她的肩膀,“如果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害怕去抵抗?”
“在这个世界里,你越是默不作声,人们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你的沉默是态度,是软弱,是纵容,是你在引发别人对你的暴力。”她的话一针见血。晚期说得一点也没错。
“可是我不知道......”桑葚皱着眉,她的脸上满是忧愁,“他们说我是......”
“桑葚。”晚期打断她,她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你不是为他们活的。”
“你是怎样,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要你自己为自己证明。而不是被动的,等待着别人对你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你所惧怕的,最终会逐渐吞食你的恐惧滋长成为心魔。当你被梦魇住,便再无法逃出。”
“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明白吗?”
“梦境的主人应该是你。这份主导权,从不是掌握在任何外来物的手上。”
“而是你。”
......
这样一番话说完,桑葚似乎有所触动。晚期摩挲了几下指头,最终忍不住搭在了桑葚的手上,“你要相信你自己。”
温暖的、眷恋的温度,晚期很喜欢这样的触感。
“我知道了。晚期姐。”她又这么叫她。
桑葚大概是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她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明显少了很多。没过一会,桑葚便回去了。晚期随手收回了对院子里几个鬼的束缚。
于飞第一个跳了出来,“我都瞅着了!晚姐!”
“你是不是对那生抽姑娘有意思!”
“没有。”晚期说。
“啧。”于飞很不给面子的当场咂舌,“我瞅着你也是馋,还摸摸人家的小手手~”
在场的几个鬼被于飞的嗲声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个男鬼啊!问题是。
余静疯狂的搓着自己手上直立的汗毛和鸡皮疙瘩,为鬼这么多年,就算是她还活着,也没见过这么恶心一玩意儿。
“告诉哥哥香不香?”于飞舔了舔唇。
“哥......哥”晚期一字一字的念着这两个字,她神情微妙的看着他,“恩?”
“啊......嘴瓢。”于飞解释道。
“好啊。”
这两个字话音刚落,于飞整个人就被晚期拽着脑袋甩到了墙上。众鬼只感觉面前拂过了一阵风,墙上便再次出现了那张血盆大口。
于飞的四肢被尖锐的牙齿扯碎,多余的四肢掉在地上,泥土上还沾染了少许血迹。独眼鬼被活生生的吞掉了。
众鬼一个字也不敢说。没有外力的作用下,鬼魂不会真正的死亡,等过一段时间就能再次出现在这座宅子里。
这样的画面过于血腥,晚期皮笑肉不笑,“这就是做我哥哥的下场。”
院子里,只有酒鬼没有出现。等到余静想要去找鬼的时候,酒鬼从水井里冒了出来。他的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藏了好一段时间,“晚姐。”他喊她。
“我看见他了。”
众鬼神色一凝,纷纷收起了之前玩笑的态度。
......
“你能把他带回来吗?”
“我尽力。”
水鬼再次下潜,逐渐恢复肉身的于飞不忘先长出嘴巴,“给我看看那小兔崽子有没有把我的眼珠子拉出来啊!”
“我那眼珠子金贵着呢!”
这家伙一开口就能破坏所有的气氛。余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这狗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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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晚期回了家。桑父正好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今天怎么出去了?”
桑葚踮起脚去扫下父亲头上沾染的少量积雪,“去找朋友了。”
桑父欲言又止,桑葚却像是知道桑父会说什么,“没事的,爸。”
“我朋友对我很好的。”
听女儿这么说,桑父稍微放了心。
“明天和爸去一趟市里吧?”
“恩?怎么了?”
“爸给你找个律师,这是爸的一个朋友。咱们去告丁婷一家。还有那些造谣谩骂你的人。”
“法律会维护正义,还要我们主动举起法律的武器。”
“好不好?”
这样的事情,父亲之前就和她提过了。但那时她拒绝了。桑葚心疼的看着父亲这几天一下子增多的白发和皱纹,心中暗骂自己之前的愚蠢。到头来,还是让两个老人为她不停地奔波劳累。
“你不用担心钱。”
“这些爸都会解决的。”
担心桑葚不答应,桑父絮絮叨叨的还说了很多,“我和你妈这些年一直存了你的嫁妆。咱不怕那个当官的,有爸妈给你撑腰,谁都欺负不了我女儿!”
“好。”桑葚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她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的眼泪,“我们去告他们。”
“你答应了?”桑父的表情有些意外。为了让桑葚同意,他在这一路上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的说辞。
“恩。”
“那好。明天收拾一下和爸出去。”桑父欣慰的笑了,“带你妈也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市里吃一顿大餐。”
“好。”
“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一顿好吃的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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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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