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搬家的日子,选在了“十一”之后的一个周末。“十一”不行,反正只要是这种大假都不行,百姓们放假了,偷抢盗、坑蒙拐骗的就要上班了,这个时候警察们不能放假,凡是大小假,就是他们这帮人最忙的时候,所以么,搬家得错开来。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啥好搬的,新家具直接送新房里了,就老严警察安在他们所库房里头那小破家,除了锅碗瓢盆,还有一套铺盖卷儿,寒碜要命。本来游宇明不让他把那堆破烂往新房搬的,是他趁他上课的间隙,自个儿用破单车一趟趟拉过去的!而且还特别细心的归置了一遍,该藏好的都藏到了他那间房去(本来小游说一间做卧房,一间做书房的,老严嫌肉麻就没答应,两人也不知打了多少次嘴仗,最后还是小游退一步,说是大床放大房,小房搁一间小床摆摆样子,有客人来了也能凑合着睡几晚上)。
周六傍晚吧,老严所里的同事来了大半,实在有事来不了的,也托人带了红包来。热闹。
饭是兔崽子弄的,热菜凉菜,荤的素的,得有十来个菜,还不算那些还没炒出来的。同事们大桌围坐,所长坐了主位,老严左手边陪坐,右手边空着,等大厨来坐。老严大伤初愈,不能喝白的,没关系,有人带了红酒,倒了一小杯摆到他面前,老规矩,所长先举杯,说一番“老严辛苦了几十年可算没白辛苦”之类的话,褒奖一番,鼓励一番,好,开吃了。兔崽子的手艺没得说,吃得诸位大哥大叔们掀嘴咂舌头,一个劲儿地赞好。吃吃喝喝,后来菜不够了,兔崽子还现去炒了几个,这顿进屋酒吃得挺尽兴的,酒足饭饱了,坐下吹会儿牛,看看到了九点来钟,所长领头,一帮同事起身告辞,该值班的值班,该回家的回家。
这么些人一走,刚才还挺小的新家顿时大起来。大得老严警察有点儿心虚,他总觉得今天晚上有什么事要发生。
新房,新家,新床。
你说要发生什么事。
觉悟总是要有的,牺牲精神也、也是要有的!
为了做好心理建设,老严决定到阳台上抽一根野鸡烟。烟雾缭绕中间,他享受了一把,再享受一把,非常舒服,可是谈不上放松。说实话,他比较害怕和游宇明做那件事。怎么说呢,一言难尽,总之就是、就是,感觉和他个人定位南辕北辙,舒服倒是挺舒服的,可多臊得慌啊!不是么,人家比他小那么多呢,之前都是他在领路,哦,那件事上倒是兔崽子在领路,而且,领着领着他迷路了,兔崽子还在那儿使坏——使劲顶他后面,又堵住他前面不让他出来!
太缺德了这个!
每次到了紧要关头,他就他娘的这副德行!
总体老说,老严对那件事的感觉是肉麻 舒服 害怕,肉麻是肯定的,舒服他死鸭子嘴硬,只肯在心里认,害怕主要是怕他自己,一做那件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被逼着说出口,事后想起来,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
但、但既然开口叫人家住一起,就等于默认了要做那件事,不管做多做少,反正是要做的……
老严搁那儿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整个人都沉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头,夜色是看不入眼的,哪怕今晚的夜色不坏,万家灯火在他两个眼珠子里闪烁,也不能化作实际意义进入他已经满负荷的脑子当中。他发呆正发到一定境界,游宇明洗完澡过来了。小游这几年非常“坏”,越来越“坏”,大概是因为“钙片”推陈出新,各种以前没弄过的花样都拍出来,让他学了去,在老严身上一一实践一番,整得老东西又爽又怕。
今天是搬家头一天,新家地段不错,基本可以实现小游那“推窗一看,能看到对面一片湖,天蓝水清,太阳暖和”的愿望。夜里看不见天蓝水清,只能看见一片灯火,明明灭灭,灿若繁星。良辰美景当前,自然少不了“赏心乐事”。
小游靠过去,把老严手上的野鸡烟抽走,趁他一扭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轻含了一下他耳廓,然后说:“哎,我说,咱们那张新床是不是也开张一下。”
“……”
老严要是这还听不懂那“开张”的言外之意,那这半辈子也白混了!
纠结和垂死挣扎是必经过程,“那、那个,今儿你不累了么,改天吧……”
你瞧,他说改天,没说明天,一向老实巴交的老严警察,看看也被小游百炼成精了。
小游一点不急,还笑来着:“初一或十五,你自己选。”
“……”
选个六啊选!这叫有得选么?!
老严这边还在张口结舌,小游那边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他眼一闭心一横——他娘的长痛不如短痛!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老严在自己不三不四的心理建设过程中,被小游一个“公主抱”抱起,然后小游在老严“哎哎哎!你、你悠着点儿!”的叫唤声中一个倒伏,把人压在了身下,连个过渡都不给,就这么一口啃了过去!
在老严看来,兔崽子这种爱亲嘴、又爱舔他的,绝对属于不怎么正常的类型!
男人的嘴有啥好亲的呢?!男人有啥好舔的呢?!
没有吧!
在小游看来,自己的亲和舔都是按着老东西的喜好来的:一开始是他的舌头缠着老严的,亲到忘我,老严的舌头会自己缠过来,完全谈不上技术,非常拙,一顿亲下来,两人舌根都发痛。
小游是小年轻,办那件事可以一办大半夜,甚至办到天亮,老严不行,刺激太过,到了第三轮的时候他就人事不省了。
新房新家,新床开张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个套路。游宇明一样让严伟民说了不少污糟话,污糟话里还有一部分是情话,游宇明很想听但却很少听到的那种,多说几遍就等于天长地久的那种。
良辰美景过后,又是另一天,平平无奇。这一天和另一天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经由这有数的一天和另一天,或许他们最终能进到“天长地久”里去。只是一天和另一天并不完全一样,有许多转折埋伏在里边,可能一个转折,严伟民就受不了世俗议论,又缩回去,又要跟游宇明散伙了,也可能另一个转折,游宇明就受不了严伟民这份瞻前顾后,一不做二不休,真来个非法拘禁或是变成另一号亡命徒了。无数转折,无数可能,没有谁敢现在就给“天长地久”打包票。可始终有人不在乎任何转折,他把这些转折看作是命运的精彩之处,他能给自己把舵,顺着漆黑的夜路,走黑、走绝,从不知道什么叫半途而废。
游宇明恰好就是这类人。
哪怕时间流变,岁月更迭,只要心在那儿,天长地久也就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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