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做的那个梦，梦里杀害爷爷的，不会......不会也是东离教吧......”

罗紫燕又想起那个梦，紧张的问道。

“应该就是。”

罗爷爷答道。

“虽然，那只是个梦，很多事可能也无法解释。

但前年，我就发觉，东离教似乎发现我了，还动力杀机。所以，我提出让你和那位少侠一路去瓜州，也并不是临时起意啊。

我在山下的村子里，托了个要去瓜州做买卖的生意人，给了那人几个钱，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把那封信，捎给我瓜州的朋友，这个我昨晚说过了。”

罗紫燕心下暗道：这样一来，这两天的一切，似乎就都说得通了。

我做的那个梦里，杀害爷爷的，应该就是东离教的人了。

虽然还不清楚“大冰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昨日清晨那个小纸团，应该是“大冰山”放进来的。

东离教崇尚黑色，贬低白色，那个小纸团上所指的黑衣人，想就是东离教的人了。

“大冰山”看样子也不简单。

这一代穷山恶水，北洋山更是少有人烟，到处都是悬崖绝壁，又远离村子，熟悉路的还好，若是个不熟悉路的，很容易就丧命于此了 。

常人若是想要进来，难如登天，得废不少功夫。可“大冰山”呢，至少进来过两次了，可见一斑。

方才，自己疼的险些就要昏死过去了，“大冰山”给她喂了碗药，又扎了八针。

罗紫燕马上就变得活蹦乱跳的了，不仅能跟“大冰山”拌嘴，还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太上老居的仙丹，只怕都没这么神。

只是那块外貌平平无奇的黑色腰牌，还不知道究竟有何寓意用途，不然爷爷看上去为什么那么舍不得，“大冰山”愿意出她一路上的花销，就只为了那块腰牌。

“黑色......”

罗紫燕脑中浮现出这个词语。

“梦里的黑衣人”、“小纸团上所写的黑衣人”、“黑色的匕首”、“黑色的腰牌”，她忽然觉得，一切黑色的事物，似乎都与“东离教”有些抹不掉的关系。

罗紫燕脑中猛然意识到爷爷刚才说的话有问题。“东离教发现了我，还动了杀机。”

东离教为什么要杀害爷爷？

“爷爷......您方才说，东离教对您动了杀机，可爷爷与东离教素无恩怨，东离教的人为什么要杀害爷爷啊？”

罗紫燕问道。

罗爷爷摇头叹息着，像是再回顾过往。

罗紫燕凝望着爷爷，爷爷不说话，她也不敢再问下去。

罗爷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像是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小燕，很多事，你不需要，也没必要知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是无辜的，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罗紫燕似懂非懂的也点了点头，不打算再接着问了，但她现在觉得，爷爷跟赵青和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是藏匿于世间的武林高手。

罗紫燕从小跟着罗爷爷长大，罗爷爷也常常教予她很多剑法，说是防身用，她的眼睛不好，针织女红都做不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因此也乐得学学剑。

罗爷爷舞的一手好剑，快如旋风。罗紫燕一直很敬佩爷爷，觉得爷爷宝刀不老，年轻时肯定是个武功盖世的大英雄。

罗紫燕依稀记得，她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大病初愈的她，身子不好，比现在还要弱不禁风，罗爷爷就叫她练剑，以强身健体。

有一天，早晨罗紫燕和爷爷练剑时，爷爷先舞了一段给她看。

罗紫燕笑着问道：“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行侠仗义，打抱天下不平事的侠客。”

本以为爷爷会欢喜异常，但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她却清楚的看到，爷爷的眼角泛着泪花。

她不明白，自己说的是夸赞爷爷的话，爷爷为什么不喜反哭？

罗紫燕不知道是不是她说错了话，但也不敢再说了，日子久了，罗紫燕愈发觉得爷爷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她跟赵青和虽从未有过怎么来往，但赵青和一系列的表现，都足以证明，他绝不是个普通人。

可能是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亦或是一位打抱不平的英雄？

罗爷爷又叹一声，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年的人，现在差不多也都死绝咯。”

罗爷爷扭头看向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罗紫燕：“小燕......”他轻声唤道。

罗紫燕听见爷爷唤她，忙收起脑中英雄侠客的想法，也看向罗爷爷，她二人的目光正巧对上了。

罗爷爷慈祥的笑着看她。

罗爷爷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不似同龄的姑娘那样，黑溜溜的，炯炯有神。罗紫燕的两只眼睛，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

她看东西也是一样，朦朦胧胧的。

白天尚可，到了晚上，就是个睁眼瞎。

罗爷爷的目光来回看着孙女这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眼中尽是无奈与心酸。

罗紫燕打小就一身的病，他求遍天下名医，寻遍世间草药，可罗紫燕的病呢，仍旧是半点不见好，一年反比一年病中。

罗爷爷在孙女的这双眼睛上，更是不知花掉了多少金银细软，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在这双眼睛上了。

罗爷爷不是舍不得这些钱，而是见罗紫燕病的那样厉害，心就如同被小刀一片片的把肉割下来一般难受。

他外出为罗紫燕求医问药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医好你的病，就是花再多的钱，爷爷也心甘情愿。”

罗爷爷的目光从罗紫燕的眼睛上移开，移到那把银色长剑上，他拿起长剑，递给罗紫燕：

“这把剑，是我年轻时所用的，削铁如泥，现如今，我老了，也用不上这剑了，就赠予你吧。”

罗紫燕将长剑拖在掌上，转而又抬眸望向爷爷。这把剑拿在手上的重量，锻造所用的料子，和精美的花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罗紫燕望着爷爷，迟疑的问道：

“爷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您当真要送给我？”

罗爷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我老罗，何时骗过人？爷爷送孙女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小燕若是不收，就是不喜欢咯？”

他说完，又用极小的声音叹气道：

“哎......我其实没少骗过人啊。但至少，我对得起小燕，不告诉她那段往事，也是不想让她受牵连啊。”

罗紫燕急忙连连摇头道：“喜欢，当然喜欢。爷爷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

罗爷爷很少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至多只在脸上浮现那么一刻，又马上恢复如常，叫人很难发觉。对罗紫燕永远是满脸慈祥，目光满是宠溺。

罗紫燕光顾着说喜欢了，并没听见爷爷后面的那声叹息，和他说的那句话。

罗爷爷又从罗紫燕的手上那过那把长剑，笑着说道：“我来给你展示展示这剑的威力如何，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吹毛得过’。”

边说拔出长剑，又从鬓角拔下一根因苍老而花白的头发，将头发丝放在剑刃上。

他看向罗紫燕，挑眉道：“看好了。”

罗紫燕饶有兴致的看向爷爷手上的长剑。

罗爷爷对着头发吹了口气，头发丝碰在剑刃上，顷刻间被锋利的长剑削成两段。

罗紫燕惊的看直了眼，沉浸在看见头发丝只是碰到长剑，就瞬间被削成两截威力当中，她的嘴微微张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罗爷爷见孙女都看傻了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剑的威力，如何啊？”

罗紫燕回过神来，回味着长剑把头发丝劈成两截的瞬间，痴痴道：“厉害，太厉害了。”

罗爷爷大笑着道：“在几十年前，这还只是兵器中的凤毛麟角，那时，世上真正厉害的兵器才叫多，只可惜，都被东离教尽数搜刮了去。”

“真正厉害的兵器”。

罗紫燕敏锐的捕捉到，罗爷爷话中有话：“真正厉害的兵器，有多厉害？”

她顺着爷爷的话头问道。

罗爷爷抬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世上厉害的兵器有很多，当年，我师傅就曾经有一把宝刀，可惜......”

罗爷爷话说一半突然间收了声。

“可惜什么？”罗紫燕忙问道。

“可惜，师傅遇上了我这个逆徒啊。”

罗紫燕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她不明白，爷爷口中的师傅是谁，爷爷怎么又成了逆徒？

“那把宝刀，也没能幸免，被东离教搜刮了去......”

罗紫燕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爷爷此时的情绪，她感觉，爷爷此刻的情绪很是复杂，像是愤愤不平，充满不甘，又像是，埋怨当初的自己。

罗爷爷看出来她分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道：“小燕又在想什么？”

罗紫燕嘿嘿一笑：“没有啦，我这不是再听爷爷讲您师傅的宝刀嘛？”

“小燕何时也学会哄人了？你方才那样，分明就是分神了。”罗爷爷说道。

“爷爷的师傅是谁啊？我怎么，从未听爷爷提起过呢？爷爷这么厉害，爷爷的师傅，想必也很厉害吧？”

“吹毛得过”出自《水浒传》杨志卖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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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爷爷的师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