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总会心悸不安，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所有人。

但是一进入考试时间，一切又都静止下来。

尤其是考完第一门，都已经对难度有了把握，紧张感消散大半。

考试的日子过得飞快，安排的紧凑的两日很快结束了。

考完试的日子是星期四，非常尴尬而不爽的一天。

不过即使周五考完，也几乎没法回家，要到第二天下午。

十月开头有了国庆假，回校上课备考后的周末就是无休的，这周六上午上完课就可以回家，周日下午老时间返校的通知不负众望。

一天半的时间，对高中生来说已经是充裕的长假了。

经过班主任的回家消息确认后，一下课，电话机前边已经排起长队。

每个人兴奋地抓着电话，传达喜悦，向家里人通知安排。

“星期六中午，早点来早点来！”

“中午顺便去商场吃饭吧，对对对，记得带手机！”

……

考完试，马不停蹄地便是试卷订正。

即使有回家的好消息在头，但一对答案依然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六个科代表把黑板占满，台下的每个人翘首以盼，头一伸，低头一对照，红叉欢呼，划掉哀叫。

英语的客观题占据卷子的将近80%，有人一连顺的红勾勾，也有人滑滑梯地错下来。

再者是数学卷子，一题很贵，单选多选还有填空都是5分，最容易两眼一黑。

“这份答案是错的吧！”有人抱头哀嚎。

“别乱扯，明明是对的！”有人欢呼雀跃。

一家欢喜，一家愁。

估分更是一场拉锯战。

“按最低来算，语文作文47，最高不过55，总分在110到120左右。”

“你看我的数学大题，结果对了，就按照过程一分不扣，有110以上，再怎么扣，能及格！”

整个教室闹哄哄的，姜进提醒了几次也管不下来，无奈只能揉着眉心自顾自订正。

巡堂领导悄无声息地踏进来叫了几声，说的话术一模一样：“我从楼上下来，整个教学楼，就你们班最吵！学习要静下心来！”

全班配合地闭上嘴。

不过人走后，大家也收了心，专注自己的学习上。

星期五和星期六的课程安排是评讲试卷。

物理老师是一位戏多的老戏精，每次考完试，总会垂首叹气地捧着教案进来。

全班习以为常，会配合这位中年“小老头”玩一玩。

“这次试卷，其实不难，”物理老师站上讲台，一边擦着眼镜，边慢悠悠开口，“可是，你们对过答案后，有多少人漏掉了细节？虽然批改卷子是匿名的，但是一个个错误看得我是头晕眼花。”

说完，还要装作痛心疾首地擦擦眼角。

所有人都在憋笑看戏。

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物理成绩不错的人举手故作懊恼地说：“完蛋了，老师，我最后一题没有记起来要用你讲的公式。”

下边同样有人凑热闹附和。

物理老师的脸色铁青，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

直到后边的声音越来越离谱，“我忘记涂卡了！”

“哎呀，我忘记贴条形码了！”

“我走错考场了。”

物理老师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玩笑，严肃地咳了几声，阻止这场表演：“得了得了，没有那么糟糕！这次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收！试卷拿出来，讲题。”

一节课才正经起来。

初来乍到的夏栩安显然对这场“喜剧”非常震惊，许璩戳戳他的手臂，说道：“一个非常有趣的帅老头，虽然不老，但找不到词了。习惯就好，这场戏他爱不释手。”

“我只是很好奇原来上课也能这么有趣，”夏栩安思绪飘回到过去，喃喃道，“在向阳的时候，我每天不停地写题，课堂速度太快，不然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当初班里的人比这里少一半，单人桌，不住宿，我能说上话的不到五个人。四方的空间，窗外是更辽阔的蓝天，眼前的试卷才是我的天空。”

“直到我转学收拾书桌的那一天，才第一次真实地看到窗外的风景，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蔚蓝，我觉得非常漂亮。”

许璩静静地听着。

夏栩安的声音很轻，淹没在众人配合老师的动静中，只有许璩能听见，他也愿意去了解他的故事。

“离开的时候，平时很沉稳的班级为我送行，每个人都送上衷心的祝福，我们放下书本，也同样鲜艳、热情。压抑的不是学生，是那个快节奏的环境。”

“在向阳没有快乐吗？也是有的。英华节奏稍慢，给我更多喘息的时间，即使未来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但我在离开向阳那一刻感受到真正的温暖后，”

“我想，给自己更多偏离埋头写题的任性时刻，去融入高中生活，感受青春。”

许璩为之动容:“高中的压力是避之不及的，但你说得对，高中生可以有活力可以有任性的一刻，感受青春。”

话说完，许璩从书下抽出被压住的一张空白的物理试卷，拿出尺子比划着撕开。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夏栩安两眼不可置信。

许璩开始折纸，动作迅速而熟练，解释道:“这是多的卷子，可以找科代表要或者去放试卷的办公室里找。我有裁剪试卷做错题的习惯，但这张卷子没有做错题的必要。”

“不需要的试卷、不满意的试卷、不重要的试卷，我都会非常‘无理取闹’破坏。”

话音一落，动作也停下，一只千纸鹤躺在他的手心。

“一种宣泄方式，不知道会不会填满我的箱子。”

手心向夏栩安摊开，对方小心地接过，说:“真好啊，烦恼通通飞走。”

“毕业后说不定就有一箱了，到时候才能真正的放飞。”

承载痛苦，承载青春，寄托自由，寄托希望。

周末休假返校后，成绩就出来了。

电子屏幕的排名榜滚动，每个人都在关心这次的变动。

进退步或者保持都是常见的事情。

只是夏栩安的加入，也会引起更深的竞争。

他本身成绩优异，这次也是名列前茅，班级第五，物化地组合的第八。

“向阳来的还是真材实料的。”

“学霸的神仙打架。”

第一名依旧是姜进，许璩半是意外半是意料之中地排在第三名。

两人站在一块，盯着大屏。

“好久没在前三见到你了啊。”姜进说，“恭喜。”

许璩也同样道:“这已经是你稳居榜一的第几杀了?恭喜次次蝉联。”

姜进不推脱这份夸奖，顺着说:“实力两个字。”

她又注意到被讨论最多的夏栩安:“你同桌也不错啊，一来就踢馆，前十有变动了。”

“人家也是两个字，实力。”听到别人的夸赞，许璩由衷为他开心。

座位上的夏栩安只是看着自己的成绩条，没有太关注电子屏，也只记住了自己和许璩两个人。

杨老师满面春光地踏进教室，全班飞快回位坐好。

先是大肆夸奖这次考试取得的成就和进步，接着宣布一些好消息。

“最近有走漏的风声都多多少少听到了对吧？没错，下周举行期待已久的校运会，大家踊跃报名，玩得开心。”

好消息得到确认，全班欢呼。

“我一会把校运会的文件打开，报名的事情交给体育委员来办。”

“这次的好成绩我也同步给家长群，家委会商量着校运会给咱们准备补贴和美食。”

“这次，痛痛快快玩!”

欢呼声此起彼伏。

杨老师又交待了教学安排后，把讲台让给体委尹飞。

运动会项目大头就是跑步，女男各自的长短跑，女男各自接力赛，还有女男混合机接力赛。

这也是最难报满的部分。

拼拼凑凑，秉持重在参与的理念下，勉强报完。

尹飞一个人就身兼1000米，男生接力还有跳远，当之无愧劳模。

许璩被周柏川拉去男生接力，凑够四人组。

最后剩下的女男混合接力，只差一个男生的情况下，夏栩安犹豫不决。

“我跑步真的很烂。”

许璩鼓励:“去玩玩，不在乎名次，也可以和大家熟悉。”

夏栩安最后还是报名了，果不其然，一举手，就收获所有人的目光。

好奇，惊讶。

“不管结果如何，你结束后，一定会收获掌声和欢呼。”许璩保证，倒是给了他更大的鼓励。

尹飞也对这个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文弱书生”另眼相待，他还是高兴名单填满。

“好的，非常感谢大家，我们享受比赛就好!”

晚自习结束后，校运会现在是热门话题。

张盼山在宿舍大放厥词，说要拿下报名的短跑和女男混合接力冠军。

“别吹牛啊，山哥。”

“高一第一学期咱不同班，你们不知道，短跑第二名可是我啊。”提起过去的辉煌，张盼山骄傲起来。

“那第一名是?”

“你别管是谁，记住我很强就好。”

“女男接力嘛，那俩女生听说体测成绩也不错。”

躺在上铺的夏栩安安静地听着一切，担心总觉得要拖后腿。

正当思考怎么开口打预防针，张盼山突然跳了起来，吓他一跳。

“栩安呐，不用担心，你就放心跑，只要站上跑道就已经是14班的英雄了。”张盼山说，“小璩说要我多照顾照顾你，我相信你实力非凡。”

“好，我加油。”夏栩安松口气。

“对，只要你们跑完，就能听到14班最热烈的掌声。”

“最响亮的欢呼声。”

其他舍友纷纷鼓励道。

熄灯哨声一响，灯一关，一切隐于黑暗中。

夏栩安盖好被子，想，今晚会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