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跪在地上，迟迟不上前接旨。

“将军，我想你是明白陛下的意思的，切勿辜负了陛下。”齐林提醒道。

林泽攥紧了拳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忽略了齐林，径直跑出府去，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去皇城了。

勤政殿内，裴明奚正与几位大臣商讨朝中之事。

齐林紧跟在林泽后面，他自是懂得些道理，林泽他是拦不下来的，所以只是口头上劝说，行为上倒是不加阻碍，其实说实话，齐林也不想林朝暮嫁给陛下，林朝暮素来与他不和，先前齐林位高，倒是可以对她有所不敬，但日后林朝暮便成了他主子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大将军，陛下正在议事，此时冲撞了也不妥，您总不能抗旨不遵吧。”齐林加快步伐，劝诫道。

林泽没有听他的，兀自走到勤政殿，齐林去传旨，所以殿门外并没有人看守，当然前殿的守卫都是认识林泽的，也不会多加阻拦。

林泽不管裴明奚是否应允入内，便直接闯入，一进门便重重跪下。

“臣斗胆，望陛下收回成命！”林泽目光坚定，好似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天子，自己也拥有与他谈判的资格。

“林将军，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陛下册封你家女儿那是抬举你，你不心怀感恩反倒拒绝，这是什么道理？”李尚书阴阳怪气地说，想必他家小女并未被陛下看上，有些眼红嫉妒吧。

“林将军自当知道，陛下此举意味着什么，你当是应允了，便也是表明你的忠心，将来也可无所顾忌地为国家效力。”于丞相好生劝慰，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理由。”裴明奚起初一言不发，但看他人劝说许久却还未让林泽改变心意，淡淡启齿道。

“小女娇纵蛮横，不识礼数，为陛下妃子有失稳妥，且小女本自乡野边塞长大，不懂规矩，跳脱难驯，臣亦是待罪之身，自当受不起如此皇恩，烦请陛下收回成命。”林泽目光灼灼，语调沉重坚定，似乎势在必得。

“仅此而已？”裴明奚问道。

“陛下，臣本已无心朝堂战事，寻得儿女一双已是全了毕生所愿，陛下此番抬举，让臣深感负担，臣不愿！”林泽此言一出，满堂议论，多是摇头叹息，林泽不识好歹。

“册封妃子乃是我给天下人的交代，亦是给爱卿的机会，国失汝等栋梁，乃是帝王之憾，天下人之叹，爱卿可知，若你今日从这勤政殿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你？我自行军时便钦佩爱卿，就是因为爱卿的责任感，在我看来册封一事无关儿女情长，全然是我的主动示好，我不想失去一位如此有担当的将领，当是希望爱卿莫要叫我失望，也莫要叫天下人失望。”裴明奚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臣不愿！”林泽高声道。

堂下众人皆叹息，这林将军的路是走到头了啊。

“嫁人的是我，陛下应当问问我的意见。”林朝暮的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她缓缓走到殿内，没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坚定而沉重地走到林泽身边，跪下行礼。

“朝暮感念陛下隆恩，特此来谢恩。”林朝暮道，不带任何情感，庄重而冷漠。

“朝暮，你！”林泽不敢相信，林朝暮怎么会同意？他是了解她的，所以只要她不愿意，就算断送了自己这条老命，也不要将她送进牢笼困住她一辈子，可是她现在居然来谢恩！

“你同意？”裴明奚尽力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故作镇定，即使心底里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但只要她说愿意，他就欣喜若狂，世间任何言语都不及她的那句话美丽。

“是的，我愿意。”林朝暮轻轻道，话音尾处似乎是叹息。

“将军可还有话说？”见此情形，齐林反问道。

“臣，叩谢隆恩。”林泽看着林朝暮，她满眼的都是坚定，林泽没办法，这其中原因，他只能先应允再细细询问了。

回到将军府，林朝暮被选作皇妃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不少势利小人争先恐后登门拜访，将军府又回到了往昔热闹，林泽自是不待见他们，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打发了他们。林泽本想去问个究竟，但见林朝暮也心事重重，也没再追问不休，两人好好想想，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无论是林泽林朝暮，还是裴明奚凌璟珹。

“小姐！你怎可如此糊涂？你知道将军不愿你嫁入皇城，王爷亦不愿如此，将军连圣旨都没接，便跑去求陛下收回成命，你怎可去谢恩呢？你可知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对王爷意味着什么？你们两情相悦，为何要弄成这样？”翠儿见林朝暮进门便急得直跺脚，一是气愤裴明奚棒打鸳鸯，一道圣旨拆散一对有情人，二是不解林朝暮为何要应允。

“翠儿......你可知我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吗？爹爹到如今地步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利益熏心，偏要去王府当差，就不会遇见王爷和陛下，如果不是因为我偏要去皇城寻医书，就不会让爹爹找到我，如果不是我偏要与王爷交往，朝中那些大臣就不会成日里盯着爹爹一举一动，万分期待着能抓住他什么把柄，如果不是我偏要与王爷去游玩，误了时辰回去，爹爹亦不会因为担心我而调遣军队来寻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爹爹不会成日里在尝香思里端菜洗碗，他胸有大志，可是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无理取闹，他不能再完成他的志向。”林朝暮忧伤地看着翠儿，几度哽咽。

翠儿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我这些天看着爹爹和兄长的样子，我一直，一直在劝说自己，大家这样好像挺好的，就这样也可以，也不错啊，不要想不要想，可是夜里我看见兄长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他的剑，眼中满是无奈，不断叹息，我没办法劝说自己，我找不到理由给自己开脱，都是因为我啊。”林朝暮低下头去，翠儿比林朝暮长两岁，林朝暮未曾将她看作姐姐，她亦然，可是此时，翠儿好心疼她，她还小啊，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现在却要她承担所有的一切啊，也从不与人说起她内心的事情，旁人不知，如何帮她？一切的事情都落在她的肩头，昔日那个明媚如光的她好像黯淡了，再没有了那飞扬的神色，留下的只有空洞和无尽的忧伤。

“小姐......可王爷呢，你为所有人都做了考虑，做的这个决定，可是王爷呢，他怎么办？”翠儿轻声道，在她心里，旁人怎么样都不重要，王爷的感受才最重要，她从小就呆在王爷身边，见过他最窘迫的样子，亦见过他最风光的样子，她也心疼他啊，从小便被天下人寄予厚望，他成长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从前凌肃在世时是那样，成了义皇子时也是那样，他从未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事物，府邸是凌肃留给他的，名分封号是先皇给他的，只要他有什么没做好的，这些全部化为乌有。

翠儿将凌璟珹对林朝暮的爱看在眼里，她并不为此争风吃醋，她觉得很高兴，王爷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会笑会怒，会费尽心思找些稀奇玩意讨林朝暮欢心，他每次看林朝暮的眼神里都是带着笑的，那神色是翠儿这些年来从未看见过的，是只对林朝暮才有的。

那日王爷与林朝暮不欢而散，回府时失落极了，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理睬，翠儿晚上给他送饭时，从烛光映射的影子中看见，他正看着那副丹青呢。

翠儿知道，那是王爷最宝贝的东西，平日里谁都不能碰，翠儿也只在王爷吩咐她找个木盒子来装画时瞥见过一角。

再后来，翠儿向旁人打听到玉吟山上长着月见草，便兴冲冲跑去找王爷，王爷听了果然很高兴，立马备了车出发了。

待到月见草发了芽，王爷便想去提亲，他想着，朝暮曾说云乐池土质湿润，种不活月见草的，可就如她所说，月见草生命力顽强，在哪都能开放，便就像凌璟珹对她一样，任何情况下都是会护着她的，无忧无虑，尽情开放。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朝暮喃喃，前一句是说给翠儿听，后一句似是说给自己听。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怎样面对凌璟珹，要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曾喜欢他吗？要告诉他自己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其实心里还是喜欢他的吗？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啊。

纵使她也万般不愿，也终是应承了，亲口应承。

门外突然吵闹起来，来访的客人都是在前厅聚集的，林朝暮这处应是没人的，而此时却有人在外喧哗。

“王爷您真的不能进去，哪有王爷进陛下准妃子闺房的道理？”家中仆人在外阻拦，林朝暮没听见凌璟珹说话，他不说话，事情就更糟糕了。

“我就问她一个问题。”凌璟珹冷冷地对那仆人说道，他声音不大，林朝暮却听见了。

林朝暮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走出去。

“问吧。”若不能让你死心，你的生活也会被我毁掉，林朝暮想。

“你曾，喜欢过我吗？”凌璟珹看着她，心中万分期待，只要说出来，那个答案，他便什么都不要了，即使厨娘也罢，皇妃也罢，于他而言远没有她的那句话来得重要。

“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了。”林朝暮缓缓启齿，一字一句都如同在凌璟珹心中刺了一刀。

“不会了吗？你不愿与我成亲原是这样啊，我以为我会在你的心中增添些分量，没想到还是个可以随意抛弃的人啊。”凌璟珹看着她，眼神又恢复到从前的深邃空洞。

“让王爷失望了。”林朝暮看着他，忍住悲伤，只想露出无情的一面，可她如何藏得住，翠儿看着她，知道她也不忍，可是她没办法，任何人都没办法。

“好，好，不打扰了。”凌璟珹看着她决绝的样子，脸色煞白，他转头便走，走得那样坚定，他大概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那样也好，林朝暮想。

“翠儿，你若是想回王府便回去吧，你本就是王爷派来的，如今闹到此般境况，你也不愿呆在我身边了吧。”林朝暮回到房间，瘫坐在地上，她方才说话时，浑身都在颤抖，是靠着掐自己大腿才站稳了。

“不，小姐，翠儿不回去，翠儿要陪着小姐，小姐若是嫁进了皇城，翠儿也跟着去，无论是做陪嫁丫鬟还是去当宫娥，翠儿都要陪着小姐。”翠儿想，王爷大概不会再需要自己了，他只需要一个可以一直照顾林朝暮的人。

那夜，林泽坐在堂中，想了一夜。

他在想，如果林朝暮没有回到自己身边会怎么样？他们在京都寻亲无果，便回了西凉，从此过上平凡的生活，或是便在这京都开一家小店，过着普通的日子，自己即便不与他们相认，也可以时常去看看他们。

这样想来，好像是自己的固执害了他们。

可是如今，又该怎么办才好？

林朝暮进宫的日子定在七月中旬，与她一同进宫的还有其他八位小姐，她们之中不乏有比林泽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女儿，但位于其首的却是林朝暮，她的品阶最高，可见陛下对林泽的厚爱。

丞相的外甥女也在其中，获封芸昭仪。于相的妹妹嫁过两回，三十五岁才得了这一个宝贝女儿，对她甚是宠溺。

翠儿在给林朝暮介绍这八位小姐的时候，林朝暮一下子注意到这位芸昭仪。

于丞相的外甥女晏唯，与林朝暮年纪相仿，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传说晏唯自及笄以来，家中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无一能入得了她的眼，还曾说出“不得今生相伴终老如意郎君，宁可孑然一身独度此生”的话。

林朝暮很是佩服晏唯，中原姑娘从小就被教导，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为夫家延续香火的，即使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也免不了被父母安排与其他家族联姻，而这位晏唯小姐却很是不同，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主见有胆识，不会被人左右，又颇有才华，也可谓是个妙人儿。

思量了许久，这位不落俗套的芸昭仪清雅的模样，逐渐在林朝暮心中成了形，她有些期待见到她，但而后一想，陛下定会喜欢像她那样美好的姑娘，所以......

经过那一夜，林泽不再对林朝暮嫁入皇城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去过问她的想法，许是他想通了，今日的局面不可避免。

而凌璟珹也自那日后不见踪影，林朝暮没再听见他任何消息，翠儿也很是识趣，从未提起过凌璟珹，仿佛她从小服侍的是林朝暮而不是凌璟珹。

裴明奚倒是对林朝暮嫁入皇城这件事没怎么关注，还是日复一日地忙碌着他的朝政。

七月中，林朝暮被送入皇城，裴明奚并没有特意为她举办什么典礼，只是在皇城中设宴，将九位佳人一同娶入皇城。

林朝暮走的时候秦佳泪流不止，先前林朝暮还可以偷偷去找她，现如今她见上林朝暮一面都难。

林清昱在裴明奚下旨的那一天便想冲到皇城中与他理论，但被林朝暮和林泽拦下来，他便只能在家中大发雷霆，对裴明奚破口大骂，裴明奚肯定对此事有所耳闻，坊间传闻，将军府嫁女，其兄长不喜陛下，于家中大骂，邻里皆可听清。

裴明奚却当作不知道，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根本不想理会，反正在林朝暮进皇城的前一天，林清昱便恢复原职，回西凉右将军府去了。

林清昱想，裴明奚一定是怕自己万般阻拦，所以才着急把自己打发走，但这段时间林朝暮跟他做了很久思想工作，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林朝暮这么做多半是为了他，所以很识趣地便回了西凉，其实他在与不在，都不能改变什么，能主宰世间万事万物的，自始至终只有裴明奚一人而已。

林朝暮被送到赐她的寝宫，朝华殿。

她瞧着那殿的构造，想着，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我便是要在此度过这一生了吗？

林朝暮坐在床上，她觉得裴明奚今夜定是不会来了，毕竟今晚还有其他八位，让他心急，一下娶九个，今晚可有的他忙了。

她本想自己先睡了，但在她宫中掌事的宫娥硬是拦着她不让她睡，说是要等陛下来，想是今晚裴明奚来与不来，她都别想睡觉了。

夜深了，林朝暮能听见窗外的风声，风声夹杂着其他的声音，似催眠曲一般，她眼皮越来越沉重，好几次都差点栽倒了，但一旁侍奉的宫娥还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她，陛下还没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朝暮在浑浑沉沉中听见门外传来了裴明奚的声音。

“她睡了吗？”裴明奚在问着谁。

“回陛下，娘娘一直在等着您。”是分配到朝华殿打理事务的琼玉。

什么？什么叫我等他，明明是你们硬不让我睡觉，谁愿意等他？

林朝暮一下子来了精神，心中暗骂不止，但忽而想到，裴明奚这么晚来，等会儿进来了要做什么？

林朝暮想着，脸瞬间通红，开始着急忙慌地找着藏身之处，也不知道是一时紧张乱了分寸，她竟钻到床底下去了。

她听见裴明奚推门进来，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摒住了呼吸。

“朝暮？”裴明奚朝她走来，轻声唤道。

“睡了吗？”裴明奚又问，此时林朝暮已经可以看到裴明奚的脚，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真傻！

裴明奚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便走了出去，林朝暮以为他就这样走了，但其实他就是去问问琼玉。

“愉妃是出去了吗？”裴明奚还很不习惯叫林朝暮愉妃。

起初再给她写封号的时候他便很是纠结，她应当适合个什么名字呢，最终他写下了两个字，一个愉，一个悦，他希望她就算在皇城中也能愉悦生活，后来他选了愉，尽管他不承认，但是他心底里不想选“悦”的真实原因，其实是“悦”与“月”相近，他觉得林朝暮一听见月就会想起月见草，想起月见草，便会想起凌璟珹为她种下的那一庭院的月见草，自然就想起凌璟珹，想起与他过往的种种了。

“未曾，奴婢一直在此处守着，娘娘未曾出去。”林朝暮听见琼玉如是说。

而后林朝暮又看见了裴明奚的鞋，这次他进来，关上了门。

“别躲了，出来吧。”裴明奚问完后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四周无响动，他接着说：“出来吧，别憋坏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裴明奚清楚林朝暮为何躲他。

林朝暮正思索着要不要出去，裴明奚便朝床底看去，这下子可是吓着林朝暮了，她一个激灵起身，不想此时可是在矮小的床底，这一激灵，便一头撞上床板。

“啊！”林朝暮尖叫一声，裴明奚立即将她头护住，可是已经晚了。

随后林朝暮摸着头懊恼地爬出来，裴明奚就站在她面前，哭笑不得。

“你这是干什么，这下好了，明日让人看见你额头的伤，还以为我虐待你。”裴明奚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好笑。

裴明奚拉着林朝暮在床边坐下，开始查看她的伤势。

“你好好的躲床底下做什么？额头等会定是要起个大包的。”裴明奚有些心疼，轻轻抚摸着那泛红的额头。

林朝暮将头别过去。

“你既嫁与我，就想不了别的了，你应该知道。”裴明奚知道她在想什么，今日躲起来也是因为不想见他，她还是没有真正情愿嫁给他的。

林朝暮低垂着眼眸，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自己是在怨恨裴明奚吗？可这明明是自己的选择，那么是在生裴明奚的气吗？但裴明奚又没惹着她什么。

“早点休息吧。”裴明奚看着她的坚决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准备宽衣睡觉。

“你干什么？”林朝暮看他那样子今晚定是要在这里睡了，赶忙问。

“睡觉啊，你不累吗？”裴明奚很是奇怪，虽说林朝暮对他没什么感情，但今日也算是成了夫妻，在这处睡觉有何不可？

“陛下今天娶了九位姑娘，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林朝暮的脸慢慢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她怕今晚裴明奚对她做什么。

“你也别浪费时间，赶紧睡觉，明天可有得你忙。”裴明奚说话的功夫已将衣服脱下来了，只剩一件纯白的丝绸寝衣。

林朝暮瞪了他一眼，拿起床上枕头便走了，裴明奚也不去追她，因为他知道等会儿她肯定得回来，方才问琼玉的时候便叫她将门锁好就回去休息，明日天亮再来打开。

林朝暮气愤地回来时，脚步极其沉重，就像是故意踏得重些好宣泄心中不满。裴明奚此时已闭上眼睛躺在被窝里，他听见林朝暮的声响，忍不住浅笑，他等着林朝暮没地方睡时就回到他身边了，但他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笑容消失了，但他依旧没有睁眼。

风继续在窗边吹着，屋内却静悄悄的。

他觉得，与其窥探到真相，不如自欺欺人。

久等！从上周开始就比较多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才摸到电脑，本来说好上周就发这一章的，唉，真拿我没办法~那这就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啦，第二卷也已经开始写了，会尽快发出来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即使是更新慢文笔不好都还是会有个小可爱每次都第一时间看，我真的很感谢，那废话就不多说了，小作文等到完结再说吧，番外遥遥无期，因为我还没想好写什么，那大家想看什么呢？有跟我互动的吗？！(我觉得没有，毕竟也没什么人看，但是我还是会厚颜无耻的写下去的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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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