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蔚德同处在同一片晴朗天空下，可他却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是否会受到威胁。

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未知生物伪装成蔚德的样子，倍尔有些担心她。

“哦得了吧，你能不能先顾好自己。”

伊利沙白很是无语。“蔚德能照顾好自己，她比你想得要厉害许多。倒是你，我才应该担心你会不会随时挂掉！我服了，感情真能让绝顶聪明的人变成傻瓜。”

“这么说来，她很安全。”倍尔看向它。“你能不能去一趟魔女之森？我想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

伊利沙白：6。

它总不能说蔚德不仅活蹦乱跳的，还给一个很像他的人捅了几刀，弄得满地是血吧。

和倍尔一比，蔚德下手简直就是冷酷无情。

“不用看了，她在魔女之森很想你。”伊利沙白含糊地说道。

捅得你满身是血的那种想念。

*

魔女小屋内，克莱因坐着的椅子发出吱嘎一声。她倾身凝神注视被放在长桌上的衣袍。

“这就是那个袭击你的人留下的？”

“对。”

克莱因做出了和蔚德一样的反应。“不是血的味道……但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

“让我看看。”

站在桌边的塞勒用手指捻起这条沾了些许泥土的灰色长袍。她很谨慎地将衣袍翻来覆去地观察，视线在被暗色浸透的地方停留得尤其久。

最终，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得出了结论。

“是魔巫人。我早该想到的……”

蔚德眨眨眼，她转头看向克莱因，像是在用眼神询问“那是什么”。然而克莱因的眼里显然也是茫然一片。

蔚德却大喜过望。

“看，你天天说我魔法学不会是因为读书读少了。事实证明你不也……哎呦！”

她结结实实地挨了克莱因面无表情的一记木杖，捂着头蹲了下去。

塞勒：“……”

初代魔女在上，当初说的预言真的没问题吗？

塞勒咳嗽一声，继续说道。“魔巫人是被黑雾入侵污染之后的人类，它们是在初代魔女失踪后逐渐出现的，但因为数量一直十分稀少，活动范围也很狭窄，这也导致绝大多数魔女都不知道魔巫人是什么。”

“就连我自己也只见过一次魔巫人。”

蔚德趴在桌边，忽然记起海怪诅咒里那个感染了魔女的水手，他浑身都被黑雾所包围，还能让魔女塞勒的魔法失效。

“是那个水手吗？”蔚德放低了声音抬头看塞勒。

塞勒不明显地停顿了片刻。“是的。”

克莱因没有见过魔巫人，她对两人的对话依旧很茫然。蔚德主动给她讲述了在海怪诅咒中遇见的魔巫人。

“我们对魔巫人的了解太少了，它为什么会出现，如何让魔女的魔法失效，这些都是未知。”塞勒摇头，“就如同海怪一样，魔巫人似乎也对魔女有强烈的敌意。”

海怪，被诅咒的魔女塞勒，被黑雾感染的动物，还有魔巫人……它们身上呈现的规律都极其相似。

塞勒低声说道：“在之前听你说到感染黑雾的动物时，我还抱有一种侥幸——也许那不是和魔巫人相似的黑雾。毕竟经过几百年的变化，黑雾的力量也许已经变弱，甚至可能完全销声匿迹。”

“因此，魔巫人这样多余的信息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混乱，甚至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塞勒长叹一声，抬头看向窗外。“然而我越来越觉得，事情恰恰相反——它极有可能在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魔女之森里的入侵者，说不定就是魔巫人。它们的数量在增多，力量也在变强。”

克莱因不自觉地用指节敲打桌面：“它们就是第三方势力？它们是否有意识，还是别人操控的？”

塞勒垂落视线。“魔巫人是初代魔女失踪后出现的，而初代后的魔女几乎没能搜集到多少情报，这也导致我们几乎完全不了解魔巫人。如果初代魔女还在，魔巫人一定不是问题。”

“那个初代魔女，就那么厉害吗？”蔚德挠头。

“当然。”

几乎是话音刚落，塞勒就毫不迟疑地点头。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蔚德：“初代魔女集合疯狂时代遭到圣殿迫害而流散的魔女，创立魔女集会，甚至在她失踪之前还对未来做出详细的预言。她能看到很遥远的东西，和很多魔女看不到的东西。”

连塞勒这种如此厉害的魔女祖辈都对初代魔女有一种几乎盲从的信任和盲目的忠诚，蔚德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初代魔女在很多魔女心中不仅是榜样，更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你怎么敢随便质疑她们的信仰？

可能是因为蔚德对魔法的一窍不通，反而导致她不像其他魔女那样憧憬崇拜初代魔女。对蔚德来说，初代魔女不过是书上的一个符号。

蔚德：“好吧，所以回到魔巫人上——这种东西居然可以模仿其他人的长相吗？”

蔚德没有忘记她是被长得像圣子的魔巫人袭击的。要不是黑雾的存在，她就要以为是圣子干的好事！

等她事后回想发觉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会想办法杀到圣殿也要把倍尔捉出来暴揍一顿，听完他的解释再把人杀了。

反正是他先动的手。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圣子，那寻仇的事就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

塞勒瞥向她：“模仿其他人的长相？你的意思是……”

“我差点把它认成我熟悉的人，因为他们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蔚德说，“如果不是那个黑雾，如果没有安纳提醒我，我一定会误会是他干的好事。”

蔚德忽然觉得不对。“等等。”

“如果魔巫人可以模仿他，那也一定可以模仿其他人，比如魔女。”

说着说着，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黑雾暴露它的身份，那它岂不是可以一直……”

“——潜藏在所有魔女身边。”克莱因阴沉着脸替她说完。

蔚德愣了一会儿，连忙求证似的看向塞勒。

塞勒艰涩地从牙关间挤出几个字来。“……也许，它们在进化。”

愣在原地的蔚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蹦了起来。“对了，我应该问问马温，她在魔女之心藏书室看到那么多书，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们还可以去查！那么多的书本古籍，总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记录吧！”蔚德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行得通。

她语速飞快：“无尽之海的海怪由来就是马温从书上看来告诉我的！她肯定能想到办法找到有关魔巫人的信息……”

“先等一等。”

克莱因用明显比刚才严肃冷淡的声音打断了蔚德。

她的手心在微微发光。

“魔女集会在集结所有大魔女，我们必须先去一趟公正祭坛。”克莱因说。

*

在临走前，蔚德告诉了安纳让他在魔女小屋等着，她要先去公正祭坛。

安纳虽然点头答应了，但蔚德猜到他不会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乖。毕竟这可是一只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狗。

他很可能会偷偷跟在蔚德身后不让她发现。

“不要让大魔女们看到你出现在那里，明白吗？”蔚德说。

安纳刚要说话，蔚德忽然看他翻折的衣领有些不顺眼，于是顺手帮他拽了两下。

他张了张嘴，红色从他的耳根处迅速蔓延上来。

“我……你……”

安纳像是咬到自己舌头似的，蹦出来的字都连不成一句话。他在蔚德的注视下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蔚德：“……”

谁能想到这样表面看起来既乖巧又容易害羞的小狗，背地里居然敢不听她的话。真的，不要被狗狗可爱的外表所欺骗，永远不要。

蔚德和两位大魔女一起出发，离开前还能看到安纳守在魔女小屋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像是要目送他们离去。

“他真的很遵守和你的约定，就像是你的契约骑士一样。”目睹了两人互动的塞勒揶揄道。

“不会遵守的，他有分离焦虑。”蔚德真情实感地叹息，“等我们到了公正祭坛，说不定一转头，你还能在树后看到他翘起的狗尾巴……我现在只能希望他藏得好一点，别被发现。”

塞勒：“……”

初代魔女在上，她听了这么多劲爆八卦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魔女集会的召集很重要，但塞勒依然忍不住路上装作不在意地频频回头。她只是有一点点好奇，只有一点点。

可惜就像蔚德说的那样，塞勒真的没能发现安纳的身影。看来他很善于跟踪和躲藏。

公正祭坛，到场的大魔女们脸色都说不上好。

其中以小个子的埋骨森林魔女法勒尔最为严重。

法勒尔正蹲在自己的高脚凳上焦虑地蹂躏手里的狗尾草，看得克莱因眉头越皱越紧。

“别玩了！你这是怎么了？”克莱因忍不住一把夺走她手里快被拔秃毛的狗尾草。

“……她们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法勒尔不断地重复着，“我要去找她们。我应该去找她们，现在就去。”

蔚德感到莫名其妙：“她们是指谁？”

“法勒尔最为骄傲的学生——布籁恩在南部森林失踪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两个朋友，都是我们南部森林的魔女。”

银月泪森林魔女埃忒尔说，一边摁住想要起身的法勒尔。

“失踪？在南部森林失踪？”蔚德惊讶地抬头看埃忒尔。

魔女之森南部的银月泪森林正是埃忒尔的管辖范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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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小狗也是会骗人的